裴易铮闻言回身,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眼神却如雨水般冰凉,收在袖子中的手缓缓抬起,将一个自怀中拿起来的物什递到那女子的手中。
裴易铮开口淡淡的说道。“生意人,自然是有来有往,礼尚往来。”
那女子瞧着裴易铮这么上道,眉眼上显而易见地透露出了愉悦,将被包裹的整齐的东西收到了自己的手里的时候,端详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头,于是忍不住的问道。“这是何物?”
陆溪瓷默默的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做起了买卖,还打起了哑谜,一时之间无语凝咽。
“我听闻坊主百年前曾是天阶修士,因为某些阴差阳错的原因掉到了明和境,我料想着,这应该对你有多少有点用处。”裴易铮一脸和善。
那女子听了之后面色不太好,这一件往事早就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也没有多少人记着,如今往生的修为倒是提上来了,但是因为在人间待得久了,沾染了世俗的气息,又或者是心性不稳,始终没有到达天阶。
天阶有四境,分为同光境,万古境,承心境,无我境。
往生当年正是年少的时候,也是一个天资极佳的人,后来修炼修为一路直上到万古境,结果在一个小秘境中生出了心魔,斩也斩不断,便直接的从天阶掉了下来。
这是当时茶后饭谈的一件事情,往生为众人所惋惜,但是她可不这么想,掉下来了之后往生百无聊赖,也不知为何想不开了,就不修仙了,干脆利落的脱离了师门,搬到了世俗来居住,后来在世俗呆了一段时间之后喜欢上了做生意,便就长居于中十九域的生死门,重新的拜师学艺。
如今再提起那些往事,神色也算是平静。
“万年天冥草”是提高修为是突破境界来说却是难得可贵的一味药材,寻常的冥草就已经是难得可贵了,况且这还是万年天冥草。按理说按照往生的见识这东西应该不会说没有见过,只是裴易铮这万年天冥草的同外头的那些草着实的不太一样,就连书中所描绘的那些草也不太一样。
往生寻思着,裴易铮这万年天冥草不是在某一个荒山野岭的,断崖,或者哪一处的秘境,找到的野生的万年天冥草,所以可能会同众人所知的会有些不同,如今所培养的万年的所谓的天冥草,其实更多的是各大门派用灵力养着的。
往生早早在几百年前的时候同裴易铮打过一些交道,只是往生终究有些纳闷,那时自己见裴易铮的时候还处于少年的时候,年少天真不懂事,不说几百年,但是也少说得几十年未曾见过裴易铮了,如今再见裴易铮,还是这一般青年俊小伙的模样,这些年往生曾经打探过他的踪迹,但是似乎人界修仙界都没有他的踪迹,仿佛不存在这世界一般,那般神出鬼没的一个人如今岀世,将她寻来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小姑娘。
往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莫不成是情劫?
往生见裴易铮毫无所动,又低头看着万年的天冥草,“我年纪大了,也不太中用了,虽说修士的对修为的境界追求应是无止境的,只是你看到了我如今的现状了,当真是叫去追求那些大道,也心有余力而不足。”往生毕竟在天阶掉下来这么多年之后还依旧没有再上去的人,心境多少是出了点问题的。
这心病,还得心药来医。
这种外物,只能是聊表心意。
不过在这中十九域的生死门之中经营了这么多年,往生也是个识货的,知道这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往生向来是贪财的,想着这份东西,就算自己以后用不着了,转一转手卖也是非常的高价岀售,后半辈子衣食无忧,随意挥霍。往生便也就愉悦的笑纳了。
陆溪瓷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语倒是有些纳闷,天阶,当日在长乡镇听着这般的词语的时候,就曾是看见他们震惊的目光,虽然不是很懂,也觉得是一个了不起的境界,于是她默默的不吭声。
往生收了东西之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裴易铮,又将目光缓缓地转移到了陆溪瓷身上,然后才淡淡的开口道。“我看你可不像是会平白无故做好事的人。”
裴易铮淡淡的撇了往生一眼,不置可否。
收了东西之后,往生那一副不正经的表情便收了回来,一副非常专业的样子,低头看着怀里的猫,问道,“你想知道哪一段记忆?”
陆溪瓷微微被噎了一下,还有哪一段?陆溪瓷头先还以为这是恢复她全部的记忆,这样的话也好,她还想知道她那时是怎么样的引天地灵气入体的
首先这些身外物旁的不说,什么法决,书及法典什么之类的,或是能记起一些也是好的。只不过陆溪瓷想知道是如何的找回自己当时的记忆,莫不成又去亲身的体会一遍,或者说解开她脑海中原来的所封存的记忆。
陆溪瓷权衡了一下利弊,“就,我修炼的记忆”
裴易铮意外的看了陆溪瓷一眼,以为就陆溪瓷那一般混吃等死的懒惰的模样,还会转回以前同陆家人相处的那一些记忆呢,这样的话,回去认亲,也好派得上用场。
毕竟陆家人本身就憨厚老实,一看就很好骗,况且陆家的人一向非常的注重血脉传承,陆溪瓷又是货真价实的陆家人,他当真没想到陆溪瓷这般的上进。
陆溪瓷莫名其妙的收到了裴易铮对自己高看一眼的眼神,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往生微微的笑了笑,便虚虚地挥了挥手,慢条斯理的走到角落里,端起了那一旁做摆设的熏香。
陆溪瓷不免的,有些撇了撇嘴角,这仪式感到是很足嘛,只是陆溪瓷那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陆溪瓷闻着那点着的香,忽然之间就变味了,软地跪在软云上,整个人有些飘飘欲仙的,这样子像吸了某一种令人上瘾的东西,然后她脑袋一弯,便直接地磕在了软软的塌上。
耳边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她这该不会是被你迷晕了吧。”
紧接着便传来了一声很轻的笑声。“怎么会呢?”
陆溪瓷脑袋一阵晕乎乎,还没有醒过神来,便坠入了无尽的虚空,只是她的眼睛总睁不开来。
当陆溪瓷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听到了嘀嗒,嘀嗒的水声仿佛从天上掉了下来。
“修仙界的中门三千,其中东大陆以第一门派无虚门派为道首,其中出名的门派有十余家,近年来风头正盛的为守真派,故而第一门派无需门派虽然平时与守真派不是太过对头,但是联系却是非常的密切的。
其中苍溪家乃东大陆十大修仙门派之一,因苍溪家其仙府雄踞苍溪之巅而得名,苍溪家位于东大陆的边边角角,但是却同守真派的人来往密切,当然苍溪家的掌门私底下也非常的佩服无虚门派的,据苍溪家的掌门的原话就是说,“没想到无虚门派剑派,几千年以来,几经跌宕,却稳稳的还是在在众多门派之中位列于十大门派之首。”
也因为这一份敬佩,让苍溪家的掌门意识到了的确有过人之处,否则怎么会是世代传承,于是苍溪家的掌门虚心的求教,每年总要派出门中的几个得意弟子前来无虚门派求学,并且奉上了相当可观的灵石。
无虚门派是大门派派,这等上门来送灵石的好买卖,自然也不介意多收了几个人,况且观苍溪家的掌门送上门的弟子,他们的资质都相当的不错。
但是,苍溪家的掌门又立志与风头正盛的守真派交好,于是暗地里也派了几名资质上乘的弟子去守真派求学。
其中有一个,原先是苍溪家门中弟子,后来在无虚门派待的不错,便没有再回去苍溪家而是留在了无虚门派修炼,并且一路的做到了长老的位置。
此时,第一门派无虚门派门前八卦阵前,广袖长袍修士踏风往来,一派雍容肃穆。
为首的便是原先苍溪家的弟子,无辞如今的三师叔。
八卦阵原来是一个非常严肃端庄的诛邪台,后来变成为了一个惩戒弟子的专用场所。
因为这里人来人往人多。
无虚门派掌门座下的第六个弟子无辞挺直了腰板,跪在了八卦阵前,在一旁的弟子,便是面庞稚嫩乃至生涩的的无虚门派掌门最小的一个弟子,顾山。
“你可知错?”三师叔声音冷冷的,然后再将自己手里的那几方被毁坏的非常严重的玉简一并地甩在了地上。
无虚门派掌门说的弟子虽然个个资质不错,但是比如这些年纪小的不懂事小师弟,的聪明反倒是成为了一种累赘,一旦没有正确引导,稍稍松懈破坏力也是相当的大。
三师叔张了张口,还没有说两句。
在这来来往往大庭广众之下,忽然传来一声响亮啼哭,小师弟顾山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面容呆呆地看着三师叔,一下子便哭了起来,嘴里哽咽的喊着。“爹”
众人:“”
无辞:“”
三师叔:“”
是的,小师弟顾山是三师叔的儿子,因为天资聪颖,被掌门看上了,收到了门中作为弟子。
三师叔此时的面上止不住的尴尬,同行的四师叔摸着他那一把胡子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
三师叔一脸忧伤,“他七岁了。”在修仙界七岁的孩童已经能够具备自我思考的意识了。
然后三师叔低头看着那几方被破坏的玉简,转头对着四师兄说道,你数一数,一二,三八,整整八块玉简,这可怎么跟掌门交代?”
四师叔笑了笑,宽慰着三师叔道,“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还能怎么着?”四师叔后来一想转头又说道,“这,毕竟是掌门亲自收的弟子,自然也归掌门管。况且咱们无虚门派掌门看上了顾山,自顾山自有过人之处?”
跪在一旁陪跪无辞默默的想道:小师弟顾山的确有过人之处,过人之处就是所到之处破坏力格外的大无辞有罪,罪在将掌门交给他的东西,没有严加的看管,但是防谁也防不住这个小魔头啊!
“唉,养不教父之过。”三师叔虽说听着四师叔话说得好听,但是依旧止不住的烦恼。
无辞看着地上的玉简,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心里头都快要委屈的哭了起来,这得多少灵石来赔啊呀,况且就这么一耽搁的话,掌门师傅交下来的任务又不能按时完成了。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四师叔缓缓的说道。
“你是说,用别的途径进入中十九域的生死门。”
“正是。”
“修补玉简的方法甚是麻烦,如今想要亡羊补牢的话,直接找到中十九域的入口。”
因为每年中十九域的都会发放各大门派一定数量的玉简通行,毁坏了一张,基本上就是少了一张。
“中十九域原来是为了抵御外敌,中十九域的入口每隔一段时间便是会变幻出入口,一般常人很是难找。但是找到了中十九域的入口,在入口把守的人可以将以毁坏的玉简直接换一张新的玉简。”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这个就交给你们两个自行处理。”三师叔点了点头,觉得此方法甚好,于是一锤定音。
无辞懵了一瞬,捕捉到了关键的字眼,你们,两个。他也要?
“那顾山又打算怎么处理。”
“叫他去百花谷炼丹吧。”
“如此,也好。”
无辞:“”
小师弟顾山:“”
守真派山门内,
梁启雪徐徐的提着守真派的“骨玲”,走在百花中。
细细的墨色勾勒出了一双含情的眼睛,眼尾上飞带着一抹桃红,嘴唇便用朱砂点开,脸颊晕开了一点胭脂颜色。
那一张脸是羞煞百花的颜色。
“师姐颜色真好。”随行的小师妹扮作男子的打扮,也是素白耐看的一张脸,只是瞧着却远不及梁启雪,小师妹望着梁启雪的时候,眼里冒着星星。
梁启雪红唇轻启。只是晒笑了一番。
梁启雪的骨相本来生的就好,再加上梁启雪在妆容打扮上自有一套妙法,自然是旁人自然是不及她,凡是的梁启雪所到之处,必定是惊艳四座,不在话下。
小师妹似乎有点为难,忘了梁启雪一眼,然后轻轻地说了句。“师姐,您真的要去什么生死门吗?”
“都去过了一回了,何必再说这些了”梁启雪眉眼稍稍地挑了挑,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