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在周千山家以后再去学校上课，就免不了被人说些闲言碎语。

不过胡姚成绩好脾气爆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他们没有太多议论，只是偶尔会开开玩笑。

课间，周千山坐在座位上老老实实学习，胡姚也难得的没有出去疯跑，而是整理起了上一节课的笔记。

有平时和她一起疯的男生过来，贱兮兮的问她：“你这是脱胎换骨还是周千山附身，这可是课间哎！”

胡姚瞪了他一眼：“教室这么空我用你来提醒我这是课间吗？”

那男生讪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就你最近这状态吧……不太对。”

胡姚没说话，她当然知道自己和以前不一样，可是如今她只能努力向前走，好不容易还能上学，她一定不能辜负这次机会。

可男生并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还像个老妈子一样的跟她磨叽：“你已经失去了青春美少女的元气，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和周千山同住一个屋檐下，有没有碰撞出什么火花？”

胡姚心头一悸，明显是不好意思了，可偏要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碰撞你个头赶紧滚，别吵你姑奶奶写作业，我又不喜欢姐弟恋。”

胡姚在班上呼风唤雨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一月生，比班上大部分同学年纪都要大，周千山七月的，比她小了半岁。

而被胡姚这么一凶，知道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了，那个男生也就自觉滚蛋。他往前门走去上厕所，经过周千山时嘀咕了一句：“学霸就是学霸，看个导语也能这么认真。”

胡姚听到这句话朝周千山那边看了一眼，他背挺得笔直，保持着一贯学习的姿势，动也不动。

到下午放学时，周千山收拾好东西来叫胡姚回家，胡姚才把书包收拾好，周千山就把它背到自己的胸前。

胡姚觉得自己有手有脚力大如牛，一开始并不愿意周千山帮忙背，但周千山不知道怎么想出来一套歪理：“书包总在背上背容易压驼背，前后都有就平衡了。”

在走进周千山的生活以前，胡姚一直觉得他就是青春小说里的干净少年，举止得体，笑容温暖，直到生活在一起后才发现他偶尔也会有小孩子的一面，时常让她哭笑不得。

两个人一起走到车棚，因为前边置物篮空间不够，周千山还是把胡姚的书包放进了她自己的篮子。

在推车出校园的路上，周千山突然感慨道：“还是以前两人座的自行车方便，我就可以每天载着你上下学了。”

胡姚无情的嘲笑他：“你一人座的还没骑稳呢，两人的要是翻车了怎么办。”

周千山脸一红，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半天才回话：“那……那我也一定会垫在下边保护你的。”

入秋了，风温柔的吹拂着校服的衣摆，两个人慢慢的并肩前行，方面前路一定是通向美好的地方。

突然想到什么，胡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周千山的口袋里。

周千山扭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一万块钱。”胡姚看着面前的路：“我不想退学了，这是生活费和下学期的学费。”

她不想走了，她想和他一起上大学，一起追逐往后的人生。

两人回到家时，周千山的继母刚准备好了饭菜。胡姚住进周千山家里之后，不常能见到周千山的爸爸，因为他工作忙，时常晚上加班到很晚，倒是周千山继母总在家里，平时上班也基本上就是打个卡，负责在家给他们做饭。

周千山的继母看起来就是不好惹的女人，胡姚在她面前尽量收敛锋芒，也不爱和她说话，连在饭桌上看到她喜欢哪盘菜，都会尽可能的少伸几次筷子。

三个人做一桌，吃一荤一素一汤，胡姚面前是那盘上海青，她在饭前先喝了一碗汤，之后就频率很低的吃着面前的蔬菜，倒是周千山，以为她够不着距离较远的牛肉，不时就给她夹一筷子。

而他继母的眼睛像是长在那盘牛肉上，没一会就开始装摸做样的叹气：“唉，最近这肉价跟股票似的涨，都五十多一斤了，家里还多一张嘴吃饭，进账可没多。”

胡姚刚扒了一口饭进嘴里，这会连咀嚼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胡姚平日里嚣张惯了，没几个人会这样和她说话，心里不舒服忍都忍不住，可是她知道，她没有资本面前的这个女人对抗，只能逼自己受着。

可一向好说话的周千山，像是变了一个人。牛肉盘里的肉已经不多，只剩两筷子了，他端起餐盘，连带着汤汁一起和到胡姚的饭碗里：“这点肉根本不够吃，你以后多买点。”

继母没想到周千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脸彻底垮了：“你倒是说的轻巧，这钱从哪来。”

周千山压根没抬眼看她：“她交了生活费，你没钱了找我爸要。”

“什么时候？钱在哪？”

“我这。”

周千山吃完了，用抽纸很优雅的压了压嘴角，胡姚见状也赶紧把碗里的饭吃完，周千山把她拉到自己房间去了。

离开时，胡姚听见身后的女人在那里嘀咕，说现在的小孩都不听话，男孩子不懂事，女孩子也没脸皮。

走进周千山的房间，胡姚在他书桌前坐下，看着周千山的眼睛，还如平时那般纯净。

胡姚用确定他继母听不见的音量小声问：“哎，虽然你怼她我听着挺爽的，但我真没想到……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对所有人都温柔的性格。”

周千山笑笑，眼中突然弥漫起一抹悲伤的神色：“我其实是想对所有人都温柔的，可是温柔化解不了恶意，有时候我们只能变得强硬，才能保护自己。”

周千山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很久以前的画面：“我妈妈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这只不过让他们的恶行连掩饰都不屑，变得更嚣张了。”

胡姚望着周千山，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的话。

从前她以为温柔美好如周千山，一定生活在一个很温暖的环境之下，此时她才明白，温柔不是谁赐予的，温柔是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