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现在何处?”
“就在外面!”
“先带进来,探探情况再说!”
“慢!”吴老忙阻止道。“各位兄弟,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弱了我们的气势。”
“此话怎讲?”
吴老整了整衣服朗声道:“各位小兄弟,俗话说国有君臣,家有尊卑,我们这寨里也当有个上下。”
“这!……”
“吴老,我们寨子初创不久,兄弟们在一起,有问题一起商量,有事情一起做……”吴昱忙道。
“主公,私下里怎么样都可以,都是自家兄弟,不分彼此。但是现在来了外人,就得有个寨子的样子,有个座次。这样才有规律,这样才有威仪,如果还像刚才那样闹闹嚷嚷,岂不让外人看了笑话。”吴老坚持道。
“这……”
“大哥,不不,主公,吴老吴老将军说的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寨子就应有个上下尊卑、权责规矩。我们对老大的称呼也当一致。各有各的分职,各有各的权责,各有各的座位。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主心骨,才能有条不紊的工作。”
“这……”,吴昱狐疑的看着沈瑜,有些疑虑的说道:“石头说的这个……”
“我没意见!自从报了仇,俺的命就是老大的!老大让俺干啥俺就干啥!”刘虎率先道。
“俺也是!”大胆吼道。
“俺赞成!”是李宝。
“俺没意见!”
……
吴昱看着兄弟们,心中百味杂陈。大家一起悲伤,一起报仇,一起奋斗,一起欢乐,有说有笑,有打有闹,不是很好吗?如果非得弄个尊卑,排个位次,很容易会和弟兄们出现隔阂。但是如果不排位次,没有规矩,功不能赏,过不能罚,必将慢慢寒了兄弟们的心。从古到今,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功名利禄,为的不就是彪炳史册么?还有一种,那就是为了心中的信仰,为了历史使命。然而,数千年来有历史自觉的人能走几人?罢了,“那就立吧!”
“诺!”石头兴奋的安排起来。
吴昱望着忙碌的众人,不觉一阵感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往今来,唯有称孤道寡者,才能切身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辛酸。走出大厅,望着波澜起伏的峰峦,层林尽染。独立寒秋,乌鹊南飞,天地苍茫,主其沉浮者何人!
大厅很快的收拾完毕,吴老沈瑜请吴昱回去。一进大厅,映入眼帘的便是中央的虎皮胡床,整齐的木椅列次左右,这些都是刘家堡里的东西,可惜物是人非。众人相让之后各自在合适的座位前笔直的站着。还真像一回事。
看着以往嘻笑打闹的兄弟们都绷着脸一本正经的不敢说话,吴昱禁不住快然失笑起来。众人见了,再也绷不住了,一阵哄然大笑,一个两个嬉皮笑脸的凑了上来,将吴昱推上了虎皮胡床。
“嗯哼!”吴老清了清嗓子。
众人笑着依次成列拱手行礼道:“主公!”
“平!平……。”吴昱差点按照明清宫剧的节奏来了。“厄,各位兄弟都给我站好喽!站直喽!”吴昱打趣道,然后一顿:“入座,看茶!”
众人见吴昱在那作妖,笑得前仰后合,连道:“吴老,不是我们,是大大……是主公,你看那货……”
“滚犊子,你他喵才是货!快点给我坐好!”吴昱笑骂道:“还是这老虎皮子,坐着就是爽!痛快!”一股豪气沛然而出。
众人欣然入座。
“让那人进来吧!”
……
大厅左侧的偏房内,一穿着奢华的书生,怡然自坐。看着简陋无比的草房,以及零零散散手拿木枪树棍的巡逻士兵,不,不能说是士兵,不过是一群初涉人事的娃娃。心里不免有些自豪。看来我的判断没有错,这梅山寨不过是一群被西凉兵逼的走投无路的村夫野叟、妇孺老弱,走了狗屎运,才杀了西凉军百余众。
凉风吹来,少年不觉一阵寒战。“啧啧,看看这不挡风不遮雨的茅庐子,还有那远处的箭楼岗哨,照比黑虎寨,还真是惨不忍睹啊!”书生喃喃自语:“不过他们越是弱,我成功的把握就越大。那司老大,可是许了我坐山寨第二把交椅,到时候借用这荥阳贼的兵力,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未始不能闯出一番事业……”
“嘿嘿,”书生憧憬着美好未来,突然脸色一阴:“啍!牵子经,上次是我错失一招,横使你这竖子成名。可惜身逢乱世,与兵将权势相比,区区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待他日我功成名就之时,再和你好好算算究竟谁才是先生的高徒!”书生发狠似的捶了下桌案,震得上面斑驳的陶壶和有些缺口的茶杯嗡嗡作响。
书生口焦舌燥,拿起陶壶晃了一下,里面的水早已喝干。“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茶水没有也就算了,连个热水都不舍得。”
“怎么还不召我?”书生站起来来回踱步,不免有些焦躁起来:“卫士,卫士!你家寨主什么时候见我?”
好一会才有不满的声音传来:“我家寨主有要事!现在没空。”
“要事!要事!什么要事能比得上接见我这个黑虎寨的使者重要!”书生又狠狠的锤了下案子:“看来这群土狍子,还不知道黑虎寨的厉害,看我一会……”
嚯嚯嚯,寨主让带那人上去。
“嗨!走了,寨主要见你!”
“哼!还嗨!真是没个教养。土狍子就是土狍子。”书生摇了摇头,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的走出门去。
风轻云淡,秋高气爽。只见南飞的群鸟暂歇,啾啾伶伶,似宫廷欢快的旋律;墨绿的层林黄染,木叶翩翩,如舞女柔美的腰肢;枝叶摇摆,金黄铺路……
书生意气风发,扶着面前的参天大树,仰面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中,一时心潮澎湃,仰天长啸:“人生当如鲲鹏,扶摇而上九万里。方不虚……”。还未及说完,却见鸟影掠过,一物从天而降直落入喉中,那滋味……额,有点咸。
……
转过大树,便是议事厅,山石垒筑,虽不算高大,却也宽敞明亮。厅门洞开,当中一人大马金刀的坐在虎皮铺就的胡床上,乃是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年,面白微须。旁边立着一位带刀侍从,虽然穿着破破烂烂的,脸上倒也有些英气。两边列坐着一干众人,为首的是位黑矮老者,其貌不扬。其余皆是乡村少年,大多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书生见此,愈发的自信,昂首阔步,目无余子的抬脚入门,不期被门口的石槛绊了一脚,差点摔倒在地。
“吁!”
“兄弟们!这司老儿派来的收下连路都走不好……”
被一群土狍子耻笑了!奇耻大辱!奇耻大辱!书生暗生恼恨。一会必要找回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