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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司隶老儿派来的人?”虎皮胡床上的少年懒洋洋的发问。
年轻,真年轻。这么年轻的寨主,还真让人有点羡慕嫉妒恨。更可恨的是这小子一点寒暄都没有,还他喵不正眼看我,当真是不懂礼节。土狍子一个,没礼数、没文化。若非任务在身,懒得理你!罢了,大不了我双眼看天……额,是看屋顶,就不看你。书生腹诽了一番,哼道:“不错!”
只见少年寨主瞟了瞟屋顶,纳罕的问道:“有何贵干?”
“司隶……额,不对,是司大帅让我特来招降你们!”书生继续翻着白眼,无所谓的答道。
“啥?”
“招降?”
“滚你喵的蛋!想招降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
众人有的难以置信,有的大怒谩骂,竟还有的作势要打。
粗鲁,真是粗鲁!这些个刁民,就是不懂礼仪。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懂不懂?那傻大个,你瞪谁哪?那个满脸麻子的,这么激动干嘛?玩斧头的那个,你想干嘛,小心我告你恐吓?还有那个穿虎皮裙的,别别过来……这些刁民,不不,大哥,大爷,都别冲动,我只是个传话的。我害怕土匪。别过来啊,告诉你,不要过来,中间的小子,该你说话了,你倒是说啊。你说,降不降我都依你。这真不关我的事。书生在心里不断呐喊,不断祈祷。不自觉的汗透了衣襟。
“行了!都回去坐好!”书生终于听到的梦寐以求的话,突然觉得这少年寨主顺眼多了。
“哼!”众人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书生暗松了一口气。
“咦?你眼睛没有毛病!我还以为是个瞎子呢?我就说嘛……”少年寨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哈哈哈……”
书生脑门一阵汗,刚对那少年产生的好感,瞬间消失……
“司隶老儿那里有多少人?”
“千五百众。”书生得意洋洋的回答。
众人倒吸一口气。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看着眉头紧皱的少年,书生暗自高兴,正要趁热打铁,一口气拿下堡垒时,突然听到有人慌乱的跑进厅里,大叫道:“主簿,主簿,不好了,不好了,那两位先生又打起来了。”
“什么!”仅有的一位读书人打扮的少年连忙从坐位上起来,急急的跟着跑了出去。
少年寨主忙让身边的侍卫跟了上去。
“唔,那使者你叫……?”
哼,现在才知道问我的名姓。喵的,无礼。罢了,看在以后可能会同殿为臣,告诉你也不妨,听清楚我这名号”:“我乃故车骑将军何苗长史安平乐隐门……”
刚待要报出姓名,又见有人急冲冲的冲了进来:“不好啦,不好啦,都打起来啦,全乱了……”
书生一脑门子黑线。
“啥?”
“寨主!主簿和那姓郭的小子还有两位先生都打起来了,全乱套啦,你快去看看吧。”
少年寨主拍案而起,大怒道:“好好的一个会,被弄成这样,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书生看着少年寨主大怒,不由得摇了摇头,容易动怒,这样的领导不好。
“哼!刘虎,李宝”
“在!”穿虎皮短裙和手拿板斧的两个大汉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去把闹事的都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诺!”
过来?喂喂,我还在呐!我的事才是大事,是关系着你们身家性命的大事,你丢下大事不管,去管那皮毛打架的小事,真是拎不清轻重缓急。当着我这个外人处理你们家务事,这是考虑不周。啧啧,还是年轻啊!书生暗自埋汰。
不一会,就听着有人闹闹嚷嚷的走了过来。
“妈的!这小子还真厉害,我们哥俩才堪堪把他制住……”是李宝的声音。
“二位爷,这郭小子乃十常侍郭胜的族人,从小就打熬力气,学习武技,整个人……”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弄的众人一身鸡皮疙瘩。书生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滚蛋!阉货,离我远点,一身尿臊味!”是刘虎!
“郭小子!都是你干的好事!”尖细的声音突然恨恨的扯着公鸭嗓子道。
“你个死太监,还我父亲的命来!”这是……
“别动!老实点!”
“你他娘的就是一根筋,告诉你多少回了,你父亲的死是个意外,要不是你大父……,哎呦!撞死我了,混小子,……”
“我没有大父,你个死太监,我弄死你……”
“老实点,都绑上了还他妈不老实!”
“哈哈,好!好小子!撞的好。”另一个人也扯着嗓子大叫。
“李老三,你他妈在宫里就跟我过不去,现在还是这样,你别忘喽,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你也别想好过。”
“都给我闭嘴!我他喵被你们害惨了!唉!”
……
“进去”,只见刘虎李宝一伙人绑着三个人推推搡搡的进入大厅。左边的身材短小,粉面无须,三角眼公鸭嗓,一看就是没卵子的货;中间的正是刚才出去探查情况的侍卫,一言不发,仇视着左边的人;右边的那位国字脸,半挂着胡须,虽然狼狈,但难掩一脸的正气。
“咦!左丰!”书生一眼看见左边的人!轻叹一声。
“怎么?这厮你认得?”少年寨主没好气的问道。
“自然识得!说来鄙人与这位左黄门左公公还有些恩怨哩!”
那左丰见有人识得自己,忙抬头来认,却直觉的眼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来左公公是贵人多忘事!是否还记得去年朱雀阙下跟着乐长史的那个落魄少年。”
“朱雀阙?乐长史?”左丰重复着书生的话,又仔细的辨认一番,突然面色苍白:“这这……你是你是车骑将军麾下长史乐隐的徒弟。”
“不错,正是鄙人。真是没想到左公公竟能在宫廷之乱中活下来!更没想到的是我们还能有缘再见!不过现在可是今非昔比喽!”对这阉货夹枪带棒的嘲讽,让书生感到无比的快意。当年在宫中时这小黄门可是没少找自己的麻烦。如今的嘲讽不过是先收一下利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局势逆转,正是我报仇的好机会。不过现在还需要好好的计划计划。
左丰闻听此言不善,只得干笑两声。
“呦!左刮皮,遇到熟人了!怎么,当时向人家讨银子的气势哪去了?”右面的人揶揄道。
“李老三,没你的事!一边去。”左丰有些气急败坏。
“咦,李师?可是李师当面?”书生惊异道。
“你是?”
“李师真的是你!当年在洛阳,我曾远远的见过李师一面。李师刊刻的儒学经典,学生跟随乐先生拜读过。李师忠贞为国、不媚俗流、仗义执言,可谓我士子之楷模!没想到李师也得脱大难,真是天下之幸,士子之福!”书生一改前态,谦恭无比。见李师还被绑着,忙道:“快解开,快解开。”
“不可!”读书人打扮的少年忙阻止道:“他是宦官。”
“宦官怎么了?他是有功之臣,岂可受此刑缚?”
“哦?有功之臣?先说说他有何公?”少年寨主发话了。
“好,李师讳名巡,任中宫尚书。曾与大儒蔡邕共同刊刻五经,此五经一出,天下争议顿息。在甲乙科考试之时,诸博士多有泄露题目的,甚至还有的人贿赂兰台篡改经文的。李师不媚俗流,上告皇帝。这种风气才得以制止。”
“照此说来,确为国之功臣。”少年寨主沉吟道:“快快,松绑!石头,先生可是你寻来的?”
石头点了点头。
“好!石头举荐有功。当在功劳簿上记上一笔,他日必当后赏。”
“先生,可愿留在此处帮助小可?”
“正有此意!”
“好!”
“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