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冰沐浴过后,正是心情极好的时候,换了一身素衣,正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边品茗便翻书。
“公主,严嬷嬷求见。”
“进。”
见严嬷嬷上前行礼后,道:“公主,世子来了,问可否见一面?”
华冰嘴角抿上一点笑意,道:“可以,请世子进来吧。”
严嬷嬷行礼退下,菘蓝也顺势退到了外殿。
接着,便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抱着一块长方体的黑色的木块,走了进来。
华冰凝神一看,是一个琴盒,淡笑道:“我只知道世子善骑射,没想到还对琴有所造诣,就是不知道手上的茧会不会有所妨碍。”
和清魄看了华冰一眼,走到华冰的对面,放在琴,坐下道:“今日的琴,不好听。”
华冰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见他将手放在了琴弦上,华冰便盯上了和清魄的手。光看手背,白皙的竟跟自己的手有一拼,就是不知道手掌是什么样,按说这样武艺精湛,又善骑射的人,手掌应该是很粗糙的。但是今日梦中的手,温软的像是女人的手,偏偏和清魄当时又在那里,这般想着,华冰垂眸看着和清魄的手。
深沉而旷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寒凉传来,夏夜,华冰竟感觉周身有一丝寒气,顿时清醒了不少。
抬眸见和清魄正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手中却如清风拂月一般不曾间断。
华冰想着白天梦里的那双手,越看越觉得像,忍不住盯着那双手,许是一时好奇心作祟,也或许是别的,华冰起身,没有看到和清魄看着自己,径直走向和清魄,而后坐在和清魄对面,一把抓住了和清魄正在抚琴的手。
抓到真实的手,华冰才反应过来,和清魄想染也没想到,只是静静地看着华冰,华冰一愣,面色僵硬,但看着已经抓在手里的手,沉了口气,翻了过来。见白皙的手掌比自己都好看,连弹琴的该有的痕迹也没有,仿佛没有用过的手一般。
华冰抬头,见和清魄颇有深意的眼睛看着自己,像是被烫到似的松开了和清魄的手,有些尴尬道:“世子的手真好看。”
华冰言罢,见和清魄竟将自己的手审了出来,放在琴弦上,放在华冰的面前。华冰想问这样白皙柔软不带一点痕迹的手,怎么会是善骑射的人的手,可当下空气中莫名流转着一种气氛,让华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盯着那双手。华冰另一只手放在身侧,忍不住握了握拳头,竟有一种冲动想握住那双手。
华冰撇开眼,起身退回到书案后面,道:“世子今日来,就是来抚琴的?”
只见和清魄收回手,微微仰头看着华冰,道:“也不尽然。”
这是华冰才注意到,自己的座位比较高,好若是看自己,便要仰视,心中正思索着是不是有些不礼貌,见和清魄平静没有一丝别扭的看着自己,也就抛到了脑后。
华冰淡笑道:“那世子还有什么事呀?”
看着华冰放松的模样,和清魄眼中也带着一点笑意,道:“业空此人想来对你还有用。”
一听到业空,华冰嘴角的笑容消失了,这业空就是个一心想要篡位的大禹皇室子弟,最多接着修佛,在后宫宅院之地搞些事情,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罢了,与自己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也算是交过两三次手,仅此而已,对自己还能有什么用。华冰微微蹙眉,等着和清魄的下文。
“业空一直唤你昭玉皇妃,却知晓我的身份。”
业空是大禹人,又是皇室子弟,从前在大禹后宫见过我,唤我禹念慈追封的名号,也无不可。不过这业空到大秦来的时间,应该都窝藏在后宫之中,连皇后都不可能知晓和清魄的身份,业空最多也只可能知晓他是和郡王府的世子,业空是如何得知和清魄的身份的?
如此,细思极恐,这业空背后,定还有人,华冰抬眸看着和清魄。
“我已让人去查了业空的生平,却发现此人在幼年时一直困苦,却在少年后过得风生水起,还做了方丈的弟子,闻名远近。”
一个人有了重大的转折,怎会没有机遇。
“莫非查不到什么遇到了什么机遇?”
和清魄见华冰看着自己,眼中带着笑意,道:“是。”
那还真是奇了,要么就是之前业空年幼时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要么就是背后的这个奇遇连和清魄都查不出来。
“公主——”
华冰正想着,突然被菘蓝急匆匆的声音打断,华冰看着稳重谨慎的菘蓝面带焦急,道:“何事?”
菘蓝看了和清魄一眼,在华冰耳边轻声道:“红缎姐姐入狱了。”
华冰皱眉,看了和清魄一眼,见和清魄没有走的意思,便带着菘蓝到了后殿,道:“说吧。”
菘蓝看了眼身后,轻声道:“曲水楼的人传来消息,官府查钱俞商会贩卖私盐,红缎姐姐作为家主,被抓入狱了。”
钱俞商会纳入自己麾下时间不长,生意也是明面上的,看着跟自己毫无关系,难道是钱俞商会本身的仇敌,还是钱俞商会本身盐就有问题,莫非是钱俞商会的遗老遗少搞的鬼。
这般想着也无用,既然已经知晓,就要有所行动,如今红缎已经入狱,让华冰心中越发不安。
走出后殿,见和清魄已经将琴收拾好了,像来时猪呢比与华冰见一面便要离开了。
华冰上前淡笑道:“这样的琴声我从来没有听过,今日多谢世子。”
“可要需要我?”
华冰淡笑道:“若是需要,我定会去找你的。”
看着和清魄清丽的身影,华冰转身道:“是哪里的监牢,可打点好了?”
“是廷尉府,传信的人说,田大哥已经过去了。”
华冰蹙眉道:“怎么会是廷尉府,闹大了吗?”
看着菘蓝思索的模样,想来是不知道,田中良想来也是急忙中送来的消息。如今苏秦身上还有上,不好让他动手,为今之计,也就只有自己来了。
这廷尉府是管重大疑难案件的地方,钱俞商会若是贩卖私盐,虽然罪责不小,但应该不至于会直接到廷尉府去。况且红缎的为人,自己是知道的,她不会做这等自掘坟墓的事,看来具体的还是要见红缎一面再说。
看来眼夜色,华冰叹了口气,道:“更衣。”
换好了衣服,正准备让苏一等人带自己出去,想起上次乐丰带自己走的西门,如入无人之地的模样,华冰便带着众人光明正大的走向了西门。
走到西门,果然见值守的将领像是看妖怪一样盯着自己看了半天,然后一言不发的亲自将宫门打开了个缝,华冰侧着身子便走出了西门。
这和清魄的势力,真的是不可估量,能将皇宫控制到这个地步,若是真的有心夺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但和清魄也不像是有心谋朝篡位的人,不过做了这样多的事,没有旁的的心思,怕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上了马车,一路飞奔到廷尉大牢附近。华冰接过一直蹲守在这里的田中良递过来的黑斗篷,跟着田中良走到了后门。那守着后面的狱卒看了一眼,便不耐烦的喝道:“快点啊。”
田中良立刻点头哈腰的走在前面,护着华冰走进了大牢。一路走来,华冰看着田中良瘪了的袖口,叹了口气,朝中无人,没有可用之人。
终于走到了红缎的面前,见红缎此时被关押在一个单独的牢房之中,衣服头发还算整齐,见到田中良,又看到后面跟着的身影,面色激动,朝左右看了一遍,才跪下道:“小姐,连累您来这种地方了。”
华冰将帽子摘下,淡笑道:“起身吧,这里的地跪不得。”
红缎应了一声,面带愧疚的起身,道:“小姐,都是红缎没有看管好钱家。”
“不急,红缎,你先坐,将事情讲一遍。”
红缎见华冰眼神坚定,便犹豫了一下坐在了摇晃的椅子上,蹙着眉,想了一下道:“今日我正在查账,突然就听到有人禀报说官府的人来了,我心中无愧,便带着人出门迎接,但官府的人却绕到了钱府后方的一处库房,那是各地送来的茶盐,都是等着库房先生看过无误后,才会给条子把代表各个仓库的货运走的。”
这么说,那里存放的事各个仓库各批货的样品,而且要专人看过没有问题后,才会运走,这钱家对茶盐倒也尽心,用了这样的办法,确实可以降低出问题的几率。
“我听到消息,觉得不对,一面让人联系田大哥,一面抓紧带人赶了过去,赶过去的时候,库房先生正与官差僵持。官府的人要开库检查,我便提前悄悄问了两位库房先生,他们说这批货都没问题,我也趁着开库的时候靠近袋子用手摸了茶跟盐,觉得没有问题,便让官府的人开袋查验了。”
红缎咳嗽了两声,接着道:“没想到官府的人将盐粒放在嘴中尝了一下,便说盐有问题,我学着尝了一下,那盐果然发苦,我还未辩解,便被官府的送推拉到了这里。”
华冰冷笑一声,一出好戏啊,这么明显的局,又快又猛,抓的就是时间,想来明天便会当堂顶罪,推去斩首了,这人一旦死了,这事——就成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