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冰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后又淡笑道:“倒是比我预料的来得快。”
和清魄看着前方的路微微蹙眉,沉默不语,华冰仰着头见和清魄的表情变化,心中打了最坏的打算,便是黑白配猜到了全局。那其中的有些事情,必然与和清魄对于老郡王承诺冲突。如果这样的情况下,和清魄会怎么办?是阻止自己,还是放任,若是阻止,自己能不能拖到走上轨道?
华冰看着和清魄的脸庞发呆,直到和清魄低下头,轻声道:“到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他看了一路,轻咳掩饰尴尬,正要落地,却发现自己此时坐在书桌上。华冰有些诧异的看着和清魄,只见和清魄从华冰的书桌上拿起镇纸用的圆形玉佩放在华冰的手中,转身离开。
华冰看着和清魄离开的背影一头雾水,又看了看手中的圆形玉佩,更是茫然。
正从重熙殿方向走来的了乐丰正好碰到金公公带着一众宫人走过来。
金公公见是乐丰,上前行了个半礼,笑道:“常侍郎这是刚出来吗,老奴刚办完事回来,皇上可在里头?”
乐丰眼神飘忽,胡乱的应了两声,便穿过宫人往宫外的方向走,走了两步还差点绊倒自己,看着着实有些慌乱。
金公公有些疑惑的看了两眼,身后一个小太监提醒道:“师傅,师傅——”
金公公回过神来,道:“嗯?走吧,走吧。”
乐丰自西门而出,上了马车便往和郡王府飞驰,一路上惹了不少怨语。但此时的乐丰似是火烧眉毛一般对着门房摆了摆手,便冲进了郡王府,正好见着苏慎,便打听和清魄的去处。
苏慎仔细的将手中的账簿合上放在一边,道:“乐公子,我家世子入宫了,小人并不知道世子何时回来。”
乐丰咬牙切齿道:“美色误国,美色误国啊。”
正说着,乐丰突然打了个冷颤,回头一看,和清魄正好走过来,也不顾的行礼,上前道:“世子,我有话同你说。”
和清魄对着行礼的苏慎点点头,乐丰回头见苏慎退下了,明知道旁人进不了郡王府,还是免不了四周看了一遭,才慎重道:“你可是——不对,郡王府可是有一支军队。”
和清魄微微垂眸,负手道:“看来皇帝已经知道了。”
乐丰恨铁不成钢的一拍大腿,道:“果真是,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和清魄似是嘲弄的口气,道:“你也知道我手中有只军队,我又何须害怕?”
乐丰此时才冷静下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一脸傲娇,道:“幸好我来给你消息。”
哪知和清魄并不领情,道:你都能偷听到,我又如何不知。”
乐丰恨恨地看了和清魄一眼,嘀咕道:“早知道就不给你说了。”
和清魄见他一副小孩模样,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转身要走。
“你就任由你家会凌殿下这般闯祸?”
这句话似是取悦了和清魄,难得和清魄收回脚步,往回走了两步,道:“有我在,随她胡闹吧。”
乐丰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难以描述的难受表情,憋了半天,道:“下一步都该开战了,还胡闹?”
和清魄左右看了两眼郡王府的墙壁飞檐,道:“若是皇帝先动手,便不算与父王失约。”
乐丰一愣,没打听明白,但听语气,也知道和清魄并不在乎,便敛衽行礼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保重。”
和清魄回头笑了笑,道:“好。”
乐丰见此,别扭的冷哼一声,走向大门。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第二日一早,北戎的国书才在朝堂上出现,递到皇帝的手中。
皇帝还没看完,便将奏折连同巴掌拍到了桌子上。
“北戎,竟说数量不够,外头还有污损,鸿胪寺,鸿胪寺呢?”
被连着盘剥的鸿胪寺卿此时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道:“皇上,臣在。”
“你说,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皇上,数量真的是够的,是会凌公主交接给臣的锦缎九百二十三匹,还有从各地抽掉的其他布料,一样不差啊。”
“那你说,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皇帝好鸿胪寺卿的对话,众人也大致猜出是什么意思了。想来,北戎递来的国书,非但没有皇帝想象中的感恩戴德,而且还说数量不够,布料污损。
朝堂上,君臣又说了几句,便陷入了僵持。此时,站在末席的鸿胪寺丞小心的上前两步,道:“此时会凌公主最为清楚,皇上,不如召公主一问,便清楚了。”
鸿胪寺卿那里不明白,这这寺丞也憋着对会凌公主的怨气呢,一方面想替自己解围,博个人情,另一方面,想着坑会凌公主一把。但从上次朝堂对峙就能看出,这会凌公主哪里是个好惹的,这种时候,一不小心便会掉入万丈悬崖,给自己找一个不熟悉的对手,这不是傻吗。
只见太仆祝大人放松的叹了口气,垂着眸子开始养神,幸好有这等蠢货,要不还要自己冒险将会凌公主引出来。想到这里,祝大人又想到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顿时在脑海里追着祝英跑了一阵子。
雪停了,没有半点融化的意思,华冰抱着一杯松梅雪花茶赏雪景,看着菘蓝颇有些得意的钻研茶道,微微一笑。
“菘蓝,这会先别泡了,我走了你再开始准备,等我回来,正好。”
“殿下你要去哪?”菘蓝擦擦手,便要起身去准备。
越是天冷,华冰便不想出去,单是出去这一众宫人的准备,便能让人精力全无。
“菘蓝,等会少小姐要去重熙殿,你在这等着就行。”
华冰回头一看,见是白翰,不自觉的便带上了笑容,道:“回来了。”
白翰挨着华冰坐下,似有些疲惫,道:“回来了,少小姐,天冷了,你腰有没有受寒?”
华冰微微摇头,拍了拍斗篷,不知道是在拍残雪,还是路途的沾染的尘土。
白翰有些困倦道:“来的路上,正好经过衮郡,好像是京中的护卫,正在大肆抓捕,像是在整饬当地文化事业。”
衮郡?那不是乐太傅的家乡吗,若不是乐太傅,如何敢有人在乐太傅的地盘上动手。
“快去睡觉。”
白翰摇摇头,俏皮的笑道:“这会儿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我还是去宫里逛逛吧。”
华冰淡笑道:“注意安全。”
“少小姐放心,有惊无险。”
华冰点点头,看着白翰的背影,下意识道:“翰儿——”
还没出来下文,便看到有宫人急匆匆的来报,正是金公公到了。
华冰起身,菘蓝替华冰整理了下早就穿好的宫装。
“殿下,又来请您了。”
华冰玩笑道:“以后我自个儿上朝,就不劳烦金公公每次来请了。”
金公公也笑道:“那感情好。”
及至重熙殿,华冰见鸿胪寺卿站在朝堂中央,独自承受着皇帝的怒火,上前行过礼后,鸿胪寺卿见皇帝不说话,显然有让自己对峙的意思,便抢先一步道:“会凌公主,请问上次的国礼交接,是不是漏了什么,或者底下人有什么疏忽?”
看着鸿胪寺卿这般急不可耐,想来是皇帝真的逼急了,华冰淡淡道:“上次交接,大人没有清点好吗?宫里宫外都是盖过章子的,明面上的数字,本宫并不善于藏匿。”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鸿胪寺卿尴尬道:“但这运送交接,鸿胪寺都是珍而重之的,绝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
华冰淡笑道:“大人这是在推脱责任还是在污蔑本宫?”
皇帝见鸿胪寺卿说不出什么花样了,便道:“会凌,交接的过程中可有什么问题?”
华冰细细的想了一下,道:“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朝堂上又是一片沉寂,华冰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又不同的看法。”
“说。”
“这锦缎布匹,既然儿臣这里没有问题,鸿胪寺也没有问题,会不会是那边的北戎的问题,毕竟东西到了他们手里,是圆是扁可不就任由他们说了?”
众人一阵小声一轮,华冰却是盯着皇帝的面容,若锦缎这局是皇帝布的杀伐之局,那这话,应该是说到皇帝心坎上了,也算是师出有名。
皇帝除了威严外别无表情,华冰正想着这番大胆的话若是错的,该如何补救,便听到皇帝道:“会凌的话,不无道理。”
太仆祝大人上前道:“皇上,若北戎此番是有意而为之,那——”
只见御史大夫走出来,施施然,义正言辞道:“皇上,此后乃军国重事,臣认为,会凌公主应暂且退下。”
华冰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见一直巍峨不动如山的乐太傅走了出来,先是行了礼,才道:“皇上,会凌公主殿下参与国礼之事已深,且此事旁人并未了解,老臣奏议,北戎之事结束前,请会凌公主在朝上专听北戎国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