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冰顿了一下,叹息一声,没有抬手,经过和清魄时,道:“走吧。”
和清魄自然的垂下手,应了声好,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三光殿。
刚进三光殿,便见菘蓝一手还抱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拿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书信,面色急切,像是刚知道了什么消息。
华冰回头看了眼和清魄,道:“可是边境?”
菘蓝点了点头。
“拿过来吧。”
华冰拆开扫了一下,挑眉将信交给了和清魄,道:“他们刚到地方就发觉北戎有异常,看秦朔风的意思,明日朝廷的斥候就会到了。”
和清魄将书信仔细折叠后,放在手掌中,手指收拢,而后就在华冰瞪着的大眼睛前,将纸化为了纸渣渣。
“北戎早有异动,不足为奇,该派兵了。”
华冰轻咳了一声,收回自己的没见识,道:“倒是便宜了甄安戚。”
“此话怎讲?”
华冰笑了笑,道:“不喜甄婕妤,便把她父亲也讨厌上了。”
和清魄不语,目光落在华冰书案的镇纸上。
华冰顺着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淡笑道:“那块玉不会是虎符之类的东西吧?”
和清魄收回目光,看着华冰微微点头。华冰,张了张嘴,干笑道:“你倒是胆子大。”
“只是半块,你若要用,我去给你拿剩下的。”
华冰微微蹙眉,展眉淡笑道:“你给我也不知道在哪,这玉,还是还给你吧。”
“京城外有一支,西边境有一支。”
华冰听得心惊肉跳,紧张不已,却见和清魄如完全认识不到此事的重要性似的,平静如常。
华冰犹豫了一下,转身便要去拿玉,手却一下被拉住了,转身见和清魄道:“今日年节。”
华冰回头看了眼玉,眼中尽是哀愁纠结,两人僵持片刻,华冰垂眸,道:“好。”
华冰一直看着和清魄牵着自己的手,直到走到廊下被放开还在若有所思。抬眼见和清魄拢着袖子站在自己身上,便从那道几乎与天地同色的侧影移不开眼了。
感受到华冰的视线,和清魄侧脸正撞上华冰慌乱移开的眼神,道:“可是冷了?”
华冰微微摇头,道:“往年也是这般冷清,今年不被拘着,倒是倒是轻松不少。”
“往年与长兄一家祭拜过后便是独处。”
而后除却风声,便是一院寂静。
次日,华冰已然忘记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起的晚了,便在床上坐了一会,见菘蓝领着人进来侍候,看了华冰一眼便垂下眼睛,眼睛里倒是很有内容。
“怎么了?”
菘蓝摆摆手将宫人赶到外殿,道:“殿下,昨晚又是世子将您抱进来的,在您寝殿待了好久,菘蓝趴了好久的窗户。”
看着菘蓝委屈的小模样,华冰哭笑不得道:“我没事,苏一他们十二个时辰都在我身边,你放心。”
菘蓝点了点头,小媳妇的模样还带着一丝担心。华冰淡笑道:“如今战事将起,我猜着该有有心人借风使力了,免不了我们也要用些老手段。”
“老手段?”
“让红缎加急织造一块越大越好的布料,越大越好,上绣整只凤凰图案。”
菘蓝疑惑道:“殿下,什么时候用啊?”
“过两天就用,同红缎说,不必精美,神似就可以。”
“是。”
三日后夜间,京城东北方突然火光冲天,一只硕大的凤凰自地下浴火而出,飞入天际,消失无踪。百姓多有所见,报至官府,朝野震惊。
休沐结束后。
“皇上,此番凤凰出世,乃是吉兆,颇有预示。”
“祝大人,你怎么就知道是吉兆,不是灾星呢?”
乐太傅颇有深意的看了垂眸不语的华冰一眼,道:“皇上,凰是神鸟,自然是吉祥的,只是不知神鸟此时出世,意味着什么。”
乐太傅开口,旁人再说,便要打量一下了,倒是皇帝沉思不语,似在揣度。
“北戎边境如今如何?”
“安兆将军来报,北戎有向边境集结的迹象。”
闻言殿内气氛一下变得凝重,若真有集结的迹象,又没有提任何要求或者对话,那便是真的要开战了。
“边防如何?”
“安兆将军已在边城部署,派秦小将军回朝禀报。”
华冰轻轻叹息,秦朔风还是被赶回来了,姚芷君那个二货自己在那,此时定是被拿捏的死死的,要不就是被软禁了。
“诸卿有何看法?”
“这,不知秦大将军——”
文有乐太傅,武有秦大将军,早已深入人心,成了大秦子民的定心剂。然如今秦大将军称病,乐太傅也放权诸多,不再管辖具体事务,众人却不习惯。
华冰抬眸,果然见皇帝的嘴角下垂,面色如常,却有不愉之感。依着皇帝的性格,看来秦大将军是不可能在外领兵了,可如今大秦,并未有能担任帅才的大将。若是迟迟不定,那在一线的甄安戚,不久落到他身上了吗?有太爷爷在,建功立业不在话下,如今推算,这南中大将军倒是真有可能会成为甄安戚。
“秦大将军一直在府中养病,如何还能征战?”
华冰忽然想起那日在秦府看到虎虎生风的黑枪,心中不禁惋惜,秦大将军还未到廉颇的年纪,怕就要永远困在方寸之地了。
见皇帝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并未表态,祝大人道:“皇上,微臣认为此时还未有异动,不急着定下,且安兆将军在边境,想来并无大碍,不如等秦小将军回朝复命之后,再行商议。”
皇帝睁了睁疲惫的眼皮,道:“嗯,祝大人说的有礼。”
众人暗道,祝大人不愧是皇上的近臣,果然最能把握皇上的心思。
当夜,京郊骊亭,有一名身着斗篷的女子在亭内饮茶,另一女子在一旁倒茶。
忽听得策马奔腾之音,初时声音颇大,越靠近声音反而越小,马蹄声愈缓。过了一会,才在夜色中隐隐约约看到两道骑着马的身影,两匹马先是越走越慢,而后突然停了下来,马上的主人似是发现了什么,连忙下马,朝骊亭奔了过来。
“殿下,您......是在等属下吗?”
华冰抬抬手,菘蓝将一杯热茶递到秦朔风手里,道:“将军请。”
华冰淡笑道:“你出征时我不好送你,你回京,自然是要迎你的。”
皇室出城迎接,是藩王重臣才有的待遇。秦朔风跪下接过茶盏,道:“属下不敢,殿下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又将属下拉回正道,何敢再得此荣幸。”
华冰笑了笑,道:“坐吧,怎么提前一夜回来了。”
秦朔风道:“属下星夜奔驰,想提前禀报殿下边境的情况。”
华冰点点头,道:“既如此,回三光殿说吧。”
秦朔风连忙起身想要扶华冰,却被菘蓝挡住,道:“秦公子请上马。”
秦朔风有些尴尬道:“属下只是——”
华冰上了一半马车,回头淡笑道:“你且放心,你未有大功,我不会给你牵马的,赶紧上马跟上马车。”
平日颇有几分聪明相的秦朔风此时露出一个有些憨憨的笑容,道:“是,殿下。”
几人自西门入宫,一路直奔三光殿。
待华冰坐在书案前,道:“北戎如何?”
秦朔风干瘦了一些,此时面容肃穆,道:“回殿下,确入斥候所报,北戎已在边关集结。”
华冰微微蹙眉,道:“北戎集结前,可有抢掠我边关城池?”
秦朔风摇头,道:“并未。”
那就奇怪了,北戎的冬季,若是靠着入冬前抢的换的东西,没有大动作,或许能勉强度过冬季,如今竟然有粮草能支撑他们集结兵马,倒是有意思的很。
秦朔风自是明白北戎粮草军需上的问题,此时听到此文,顿时也疑惑起来。在边关时,光顾着同姚芷君提防甄安戚了,这几日又是头昏脑涨的连夜赶路,竟也没想过边境的事。
“北宇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军中往来传报,并无不妥,但属下并未在西边,所以也不甚清楚,但此时北戎有动手能力,必定是有了军需。”
华冰手指摩擦着茶盏的边缘,西边北宇边境有和清魄所言军队,不会有事。但若是北戎闹起来,朝中没有将帅,最近的一支兵马又是在离京不远的重要关口驻扎,定会从西边抽调兵马,那西边定会出现缺口。
“殿下是怀疑此事是北宇在背后搞鬼?”
华冰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从前我解除呕北宇皇帝,此人正是青年意气风发的时候,野心勃勃,若说挑起北戎与大秦的战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殿下,那西边可要加派兵马了。”
华冰开口道:“西边不会有事。”见秦朔风听到自己笃定的言语疑惑的看着自己,道:“就算是派遣,你此次回来便是要兵驰援的,如今驰援北境的兵马也要现找的。”
至今秦朔风微微低头,似有些羞愧道:“殿下,甄安戚只是让属下回来汇报,听他的意思,会在折子里请平西将军领兵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