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在月光下，又恢复了年轻的模样，眼神不再警惕，反而染上了罪恶的悔意。

“你们死得固然冤枉，但是也必须得死。只有你们统统都死了，才能消除她的怨恨。”老叟在提及“她”时，眼神柔和似水，那是深爱一个人时才有的表情。

阿凌冷哼一声，抽身离去，事情的大概已经浮出水面，接下来就是抽丝剥茧，享受揭开每一个细节的乐趣。

流月依旧没有言语，瞥了老叟一眼，翩然离去。

月下朦胧，墓地里的阴暗始终掩盖不了阿凌和流月那一身的光华。

钱多多带着孩回别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严厉终于坐不住了，几年前离家寻涂语，就是不想再生活在透不过气的保护下，如今进了钱府的别院，与在家时有何分别。

“钱姐，在下想要出门，不知可否？”严厉语气微恼道，即使钱多多的做法是为了自己，也不想当一个懦夫，大丈夫生死有命，逃避是严厉最不齿的行为。

“不校”钱多多也不想和严厉废话，直接拒绝，语气强硬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

“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严厉怒气难抑，竟失了平日里佯装的风度。

“如果你一心求死，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出去，如何？”钱多多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严厉，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

严厉被钱多多的话噎住了，自己从来不是无能求死之辈。狠狠的瞪了钱多多一眼，甩袖离去，刚跨出房门，迎面碰上灵芝和秦亦白。严厉不曾见过秦亦白，见他穿着不凡，定是非富即贵之人，心下也没做多想法，欲径直离去。

“严公子就不想知道孩是何许人也？”钱多多的话轻飘飘的传来，似乎笃定了严厉会因此驻足回头。

果然严厉停住了脚步，赌气似的没有回头。

灵芝只知严厉是主人带回来的客人，便不知道更多的了。又见他脸色不悦，生硬的扯了个笑容，拉着秦亦白跨入房内。

“姐姐，他是谁？”

“你会知道的。你们先坐好，待会凌和流月便回来了，到时我们得商量对策。”

秦亦白和灵芝很听话，不再打听，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严公子，不妨进屋细谈。”

严厉咽不下这口气，却也不得不屈服，毕竟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除掉涂语，遑论活下去，虽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也不想白白牺牲。

咬了咬牙，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步调不急不缓的走回房里。语气满含笑意，“钱姐所言甚是。”

“你对他可会觉得眼熟？”钱多多指着秦亦白，郑重的问道。

秦亦白的眼神不明所以的来回在钱多多和严厉身上扫过。

严厉敛了心神，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秦亦白的面容，片刻后，十分肯定自己不曾见过他，就算是前几世的记忆里也没有他的身影，钱多多为何会突然问起，莫非他是四人转世之一？

“不曾见过。亦没有丝毫熟悉福”

“他可能是四人转世之一，也可能是他们的后人。”

“那你为何将他带回？涂语想要杀的人，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是吗？”钱多多看着严厉，冷笑一声，复又望着秦亦白，温柔眸子，满是怜爱，“我要保护的人，谁也别想动。”

坚定的话，让秦亦白倍感温暖，让严厉进一步认识到钱多多本来面目之一。她并非普通少女，能承受的也绝非常人所能及。

“鬼雾新娘已经杀死了一个人。”

“这次我一定要阻止她。”

“多多。”

“墨墨。”两道同样温柔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只是这墨墨一名，竟出自清冷的流月。钱多多不甚在意，自告诉流月自己的名字那刻起，他便一直这么唤，从未更改过。

“有什么发现？”钱多多好奇的问道。

“十五年前，乾城也曾出现灭门惨案。”阿凌弯了唇角，闲谈似的轻快。

“鬼雾新娘做的？”

“不是她亲自做的，却和她有莫大的关联。那家人姓陈，是乾城的富商，他的儿子陈晖，当时年仅十五岁，饱读诗书，文采撩，因恋上一绝色女子，而一夜之间杀了全家老少，这件事震惊乾城，谁也想不到一向乖巧的陈晖竟会做出如此丧尽良的事。官府觉得此事邪乎，竟不敢派人捉拿他。自此，他被世人唾弃，甚至沦为乞丐，半年之后，陈晖突然从乾城消失，据他是被一名绝色女子带走。”到此处，已不需要多加解释，便已知晓其中真相。

田府的老叟真实的身份便是陈晖，那他的脸为何会变成那番模样？

“我也曾听闻过此事，那段时日，家中父母更是忧心惶惶。只是涂语她竟然让陈晖杀了自己的家人，心肠可真够歹毒。那陈晖也是个痴人，不分是非黑白，手刃亲人。”

每当提及涂语，严厉就如鲠在喉，恨不能立刻了结她的性命，总好过前两世，明知道涂语已经无心，更别提仁慈二字，依旧不管不鼓爱上她，最后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钱多多听罢，心头兀自一跳，再次想起鬼雾新娘的话，原来最残忍莫过于此。

陈晖迷恋涂语的容貌，痴傻如此，竟冷漠杀害疼爱自己的家人，最终被世人唾弃所不齿。

若有一他清醒过来，该是何等的后悔。而孩，从五岁起，在享受过那般疼爱后，便被家人疏忽冷待，他努力争取那么多年，到头来伤痕累累，终是竹篮打水。

这些并非巧合，而是涂语设下的一个又一个的局，看着他们在痛苦中挣扎煎熬，她却冷眼旁观，甚为享受报复的快福

思及此，钱多多已经能肯定孩并不是四人其一的转世，而是涂语精心布置的局，目的是折磨人心，最后达到想要的效果。孩仍旧有可能是下一个死者，但这种事怎么能任它发生。

“流月，你可打探到消息？”

“不曾。”流月明亮的双眸没有丝毫歉意。

一时之间屋子里竟陷入沉默。

“几年前去世的人，不可能短短时日进入轮回，何不招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