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界之中，仙有仙界，魔有魔界，人有凡间，妖族寄居在凡间。

上古时期，世上本有四界，妖有妖界。

因缘际会，仙魔两族击碎妖界。

妖界化为碎片落在凡间，自此妖族寄居凡间。

妖法末世降临，妖族再无尊严。

妖族大能决心重建妖界，开始收集妖界碎片。

沧海横流，方见英雄本色，这才有了大明河的传说。

谈起大明河，还要从河妖贩卖珍珠讲起。

不要问河妖为什么贩卖珍珠。

英雄也吃饭，没钱不行。

……

寅时刚过，也瞳和皮皮虾带着蚌妖新产的珍珠前往珠市。

妖珠粒大凝重、玉润浑圆、瑰丽多彩，享有“第一河珠”的美誉。一颗极品妖珠价值千金。定南人喜欢佩戴珍珠饰品，买不起极品妖珠，也会买些下品妖珠。

也瞳和皮皮虾穿过镇妖塔，西行一公里，到达珠市。身为职业卖珠妖，他们有丰富的议价经验。

面对皮厚心黑的珍珠贩子，同样皮厚心黑的也瞳微微一笑，“寇叔，我尊称您一声叔叔，您却开始倚老卖老了。”

少女的笑容宛若梨花初绽，尚未盛开，便已显露芬芳。直击得寇九心头微滞，一刹晃神，待他回神，想到自己年近半百，竟因一个小姑娘的微笑而失神，顿时恼羞成怒，“小姑娘，老朽这是小本买卖，绝对的童叟无欺。”

皮皮虾听他说场面话，忍不住拆台，“小老头，你怎么回事？童叟无欺？你昨天和我定好价，今天却要压价，还整整压低一百倍！你说这是因为珍珠来源不清白，那昨天议价时你怎么不说？偏要等我带着大批珍珠来了才说，你安的什么心？”

为在珠市行走方便，皮皮虾自是化了人形。此刻的他，看上去像个十四、五的少年郎。少年郎身形高颀，声音却宛若稚童，说话时奶里奶气，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皮皮虾听着自己的声音，只觉窝心，他妖力不高，化形有缺陷，声音宛若稚童，真是一点儿都不符合他高大威猛的形象。

寇九听到皮皮虾的声音，也不觉得稀奇，他昨天听时，就隐隐觉得是少年患了什么怪病。

他捋着自己黑白参半的山羊胡，舒服地眯了眯眼，慢悠悠地说，“小伙子，昨日老朽喝了酒，脑子发昏才定了高价。今天，老朽脑子清醒得很。你们的珍珠来源不清白，老朽若是收了，官家找上门来怎么办？老朽做的是买卖，挣得是银颗子，冒不得险。按理说，你这珍珠，已经要不得了。可是昨天答应了，今天就得收。老朽左右为难，低价收购你们的珍珠，都是冒险。”

“你这是什么歪理？我们卖珠，你收珠，怎么就为难了？胡乱矫情什么！凭什么说我们的珍珠来源不清白？”皮皮虾的暴脾气，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也瞳急忙按住他，还不忘拍拍他肩膀。

皮皮虾被顺了毛，立刻安静下来。多年的默契告诉他，也瞳有解决的办法。

也瞳望着寇九的眼里满是感动，她伸手作揖，“寇叔，舍弟不知事，冒犯了您，还请原谅。”

她如此说，却不等寇九回说客套话，又道，“方才听您说，我才知道您为我们冒了这么大的险。您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收购我们的珍珠，一看就不是故弄玄虚、大言欺人、卑鄙龌龊的奸商！”

“这这这……”寇九正要发怒，可见这少女满眼真诚，一时分不清她说此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寇叔，您不要说了！”也瞳挥一挥衣袖，“为了不辜负您的心意，我会把这些珍珠卖给大老李，让他冒这个险。我知道大老李总是抢您的生意！是您的对头，倒时候官家找上他，岂不快哉？”

“对，我们帮您收拾他！”皮皮虾附和。

“你们这是……”寇九要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寇叔！”也瞳一脸悲壮，“我们走了！”

她说完便转过身，与皮皮虾一同离去，两人戏精上身，硬生生将离去的背影演出几分凄凉。在凄凉中，随风传来一声深沉的“保重”……

待到寇九回过神，两人已经走远。空荡荡的屋中，只剩下他一人。

所以，他们就这么走了？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他只是想压压价，那两人若是不满意，可以还价啊，怎么走了？

等等！那丫头刚刚说她要把珍珠卖给谁？

好像是大老李！

寇九猛然惊觉，匆匆叫了几位伙计赶向大老李的店铺。

若真让大老李拿到那些珍珠，莫说他觉得晦气，家里的婆娘也会闹的。

也瞳和皮皮虾离开寇九的店铺后，没急着找大老李，反而走向珠市市尾。

珠市市尾没有店铺，尽是小摊位，摊主在地上铺一张麻布，摆满珍珠饰品，只是那些珍珠形状各异、色泽斑驳，品质最好的珍珠也才四品。

也瞳在一位妇人的摊位前停下，妇人摊位上不是珍珠首饰，而是手工制成的小动物。

它们的身体由浸染多色的羊毛沾成，牙齿由形状适宜的异形珍珠拼成，眼睛由瑕疵酷似眼仁的瑕疵珍珠组成。

化腐朽为神奇，这妇人，有一双巧手。

皮皮虾盯着摊位上的小动物，从这边看到那边，又从那边看到这边，反反复复看了三次，才开口，“大娘，您的手艺……这个！”

他说着，慢慢竖起大拇指，不等妇人回话，又道，“可是大娘啊，您为什么不做一些水里游的？您瞧瞧，您这摊位上，兔子、狸猫、小狗，这都是地上跑的！这这这，地上跑的哪有水里游的好看？”

皮皮虾还要说什么，却被也瞳打断了，“大娘，您不用管他，他就是随口一说。”

“姑娘谦虚了，这位小公子批评的是，小妇人的饰品确实只有地上跑的，少了水里游的。”妇人道。

“啊哈哈大娘您别这么说，他就是一怪人，惯会抬杠。”也瞳说着，随手取了一个狸猫饰品。

妇人听也瞳如此说，不再推辞，转口道，“姑娘，好眼力，你挑中的这只狸猫很有趣。”

“嗯，怎么卖的？”也瞳回以妇人笑容，小狸猫确实有趣，它张着大嘴，伸直四肢，竟在伸懒腰，这幅慵懒的丑样子，令她爱不释手。

“四百文一个。”妇人道。

“值这个价。”也瞳看着小狸猫，却像透过它看到了什么。

话不多说，也瞳付了钱，带着皮皮虾继续逛珠市。

皮皮虾默默跟了一会儿，见也瞳真的是在逛市场，忍不住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老大，这就是你对付寇九的办法？”

“不，只是在逛珠市。”也瞳推开皮皮虾，“远点说话，热气吹得难受。”

“那你买这个狸猫是？”被推开后，皮皮虾的音量恢复了正常。

“因为喜欢。”

“可是……这……”

“别想那么多，逛珠市就是逛珠市，一会儿可有你忙的。”

皮皮虾听此言语，脑中灵光一闪，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大，你的意思是，我们一会儿收拾他？”

也瞳没回答，只是淡淡道，“专心逛珠市。”

“好嘞。”

珠市不长，两人一会儿就逛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