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也瞳就看到天上云层翻涌,像有一只大手不停搅动云层。
风声从虎,云动从龙。
龙神的效率很高,这么快就派龙族来降雨了。
天上云层逐渐灰暗下去,一片暗色云层中,劈下一道惊雷。
“定南城河娘娘恭迎四海来使,敢问阁下是哪位?”也瞳对着天空作揖。
一个硕大的龙头探出云层,口吐人言,“龙二。”
龙身说话时很粗犷,如闷雷炸响。
也瞳心里的闷雷也炸响了,龙二有很多位,如此狂妄以龙二自称的只有睚眦。
龙神大人有九位龙子,睚眦排行老二,听闻睚眦嗜杀好斗,早就放弃了呼风唤雨的本命神通,转而开始修行杀道。
一个修行杀道的龙族降下的雨会是什么样的。
没等也瞳多想,云层里探出的龙头钻回云层,又是一阵云层翻涌,然后降下了……瓢泼大雨?
桃花树上的小花苞被大雨拍下枝头,稻田里刚刚插好的稻子被拍得东倒西歪,路上的行人被拍得差点儿跪下去……
也瞳,“……”
天上那位到底清不清楚,现在是春天,应该降下的是细细绵绵的小雨?
也瞳脚尖轻点,飞上云头阻止睚眦降雨。
然后雨就停了……
也瞳,“……”
“哎?你上来干什么?来感谢我的?不用谢不用谢。”睚眦化为人形。
他的人形是个少年,少年穿着橙色长袍,长袍上画着龙鳞图腾。他发色雪白,容颜精致,笑起来…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许是修行杀道的原因,他脸上常年都是‘’该业无法显示’的表情。
他就板着这幅表情说,“春天的雨量,一滴不少,我都降下了,因为我比较重视效率,所以降得快了一点儿。”
也瞳,“……”你这哪是降得快了一点儿?不擅长降雨你还好意思过来?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老爷子本来派的是别的龙,是我努力争取,这才派我过来,怎么样,我对定南城很好吧?”睚眦似乎很得意,脸上还是‘该业无法显示’的表情。
也瞳,“……”定南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唉?我说你怎么愣在这里?我来给你降雨,不该请我吃点儿什么?”睚眦似乎有些不满,脸上却还是‘该业无法显示’的表情。
也瞳,“……”想请你吃毒药,谢谢。
最终也瞳带着睚眦去了定南城的浮金楼。
点一壶定南春,浅斟酌饮,听台上的说书人讲五洲六郡的新奇事儿。
因为刚下过暴雨,浮金楼里的客人有很多,大抵都是为了避雨才进来的,进来后听到说书人在说故事,便舍不得离开了。
睚眦一拍桌子,“我要吃肉。”
也瞳理直气壮,“我没钱。”
睚眦,“……”
“好放肆的小妖……”睚眦正想说什么,发觉四周的人都看过来了,立刻改口,“小妖精,大爷花钱雇你是让你板着脸的吗?还不笑脸迎人了?是不是大爷给你脸色了。”
睚眦想演戏,可惜他的表情还是‘该业无法显示’,围观人群一点儿都不信。
“哎呦!不行!你这演得不行!表情太假了!姑娘我把你从小倌馆赎出来,是想体会一下被包养的感觉,你演得太假,退货退货。”也瞳的表情很到位。
围观人群满脸惊悚,明显相信了。
睚眦,“……”
睚眦还不等骂出一句‘放肆’就被也瞳推着往外走了。
围观人群,“!!!”
天了噜,他们来浮金楼听书,结果听到比说书先生的故事更戏剧化的事情?
整座浮金楼瞬间安静下来,人们用瞻仰烈士的眼神瞻仰两只妖怪离开的背影。
有些不清楚发生什么了的,巴拉巴拉身边人,一问才知刚刚发生的事有多惊世骇俗。
一个富家小姐从小倌馆包养了小倌,还让小倌陪她演戏,演得还是富家少爷包养花楼女子的戏。
泪奔,有钱人的世界他们不懂啊!
“二殿下你够了!你来降雨还装不认识我。昨天那家伙刚在大明河胡闹过,你们兄弟两个到底想干什么?”也瞳压低声音,她知道睚眦能听见。
睚眦果然听见了,同样压低声音,“他被老爷子赶出家门,我也有份。”
“什么?”也瞳接着问。
“我和他打了个赌,结果……然后……所以……他就被赶出来了。”睚眦讲话不说重点,只说连接重点的关联词。
也瞳,“……”
“不能说就别说,你说个关联词,我就会理解你了?然后支持你们兄弟两个在定南城胡作非为?”也瞳很严肃。
“咳咳咳,没有那么严重。”睚眦似乎有些心虚,却还是‘该业无法显示’的表情,甚至耳尖都没红。
也瞳和睚眦一路走到大明河。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睚眦撇嘴。
也瞳蹲下来伸手抓出一条鲤鱼,塞进睚眦怀里,“你要吃的肉。”
鲤鱼不停在睚眦怀里扑腾。
睚眦一扬手把鲤鱼丟回河里,怒吼道,“放肆!”
“这肉鲜活。”也瞳摊手。
“你真是…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穷!”睚眦鄙视也瞳。
“噗。”也瞳忍不住笑出来,“二殿下还是这般有趣。”
“滚滚滚,你别笑,你一笑我就烦。”睚眦挥手撵人。
“哪有?姑娘我笑得不甜吗?”也瞳拈了个兰花指。
睚眦没理她,转移话题般问道,“你说那家伙来了定南?”
“二殿下如此聪明,不会自己感觉吗?”也瞳指了指大明河。
“他去过你的宫殿了。”睚眦道。
“何止?我这宫殿还被他拆过。”也瞳道。
“嗨呀,你那宫殿拆了也好。我说你就放弃吧,我家老爷子爱财如命,哪会因为你宫殿破损就给你钱?”睚眦说着,‘噗通’一声‘投河自尽’。
也瞳紧跟着‘投河自尽’。
再次目睹两人投河自尽的渔夫大哥,“……”
算了,不管了。
万物皆空,万物皆空。
睚眦游到娘娘宫,一眼就看到盘膝修炼的谢嘉。
“老谢!”睚眦的声音陡然拔高。
谢嘉看到睚眦,条件反射站起身,竟一时忘记自己没了双臂,想握拳头护在身前,可惜到最后他也只是一脸戒备地绷直身体。
“我还以为你死了。”睚眦勾住谢嘉的肩膀。
可惜谢嘉没有双臂,睚眦的手刚搭在他肩膀上就滑下去了。
谢嘉一动不动,“二殿下,我现在只是谢嘉。”
睚眦一拳捶在谢嘉心口上,却没用多大力气。
“老子生来最讨厌你们这群矫情的家伙!你永远都是老爷子最年轻的将军!也永远都是老子的兄弟!”睚眦有些抓狂,“叫什么二殿下?跟我玩疏远?你欠老子的钱还没还。”
也瞳,“……”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对吧。
“那些钱是你打赌输给我的。”谢嘉不吃睚眦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