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弟子冒昧……”

沈无终很快就犯了职业病，试探问道：

“师尊如今……将极魔功修炼至第几层了？”

杜元稹笑道：

“跟你说了也无妨，老夫转修极魔功年，如今也不过是第层修为而已……我老了，早就没有了年轻时的心劲儿，所以修炼的并不勤奋。”

“这就第层了？还并不勤奋？”

沈无终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奉承道：

“师尊天纵之才，弟子佩服！所谓破而后立，也许用不了多久，师尊便能接连突破，重回巅峰！”

杜元稹摆摆手，不耐烦地总结道：

“别尽说些没用的，你听好了！咱们黑龙教的影卫，之所以能闻名天下，剑法是根基，真气修为反在其次。

不论将来你的真气修为达到何种高度，剑法都是主要的，虽说是‘以气驭剑’，但“剑”这个字眼，仍是最关键的！绝不可将真气的修为看的太重，从而误了剑法。”

沈无终点头哈腰：“是是是，师尊您说的对！”

杜元稹看起来很满意沈无终的谦逊，继续说道：

“其实不论是剑气、剑诀，或者是近身剑法，都是真正用来杀敌的手段，没有什么高下之分，重要的还是在于修炼者自身的本事，倘若手脚蠢笨，便是给他陆教主的修为，老夫也能在十招之内，将他斩落马下！”

沈无终继续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

杜元稹这番话若是在两个时辰之前说出来，沈无终一定会认为他大言不惭，将牛皮都吹上天了。

现在，他虽仍觉得杜师傅在吹牛——陆教主修为天下第一，即便不会任何杀敌技巧，单凭浑厚的真气修为，一掌拍下去，震也能震死这世间绝大多数“高手”！

好吧，如果杜师傅能有幽冥剑经十层以上的修为，说不定还真能跟“毫无剑法在身的陆教主”斗上一斗。

嗯，牛皮没有吹上天，大概也只是吹了十层楼那么高而已。

不算离谱。

沈无终觉得，杜师傅可能是因为自身遭遇的原因，将剑法看得太重，完全忽略了真气修为的巨大作用。

难免有失偏颇。

倒也无可厚非，人家的剑法实在精妙绝伦，真有这个资格。

此时此刻，沈无终满心只想将杜师傅的剑法学到手，当然不可能蠢到去跟他辩论到底是真气更重要，还是剑法更重要。

所以他脸上始终都是一副仰慕崇拜的表情。

然而！

杜师傅可能修炼过火眼金睛，冷冷道：

“你不信？哼！现如今老夫虽只是极魔功层，但就算是幽冥剑经第层的影卫，也未必能在老夫剑下讨得了好！”

听到这话，沈无终愣住了。

杜师傅这话该不会认真的吧？

单凭一个刺脖剑法，就能生生将极魔功和幽冥剑经的差距弥补起来？

……

在此之前，沈无终始终认为，极魔功作为黑龙教的基础功法，就算修炼到巅峰的第十五层，最多也只能算是个一流高手。

这涉及到了一个“天花板”的问题。

即便极魔功到了后期，可能会越来越强势，但跟幽冥剑经比起来，上限仍太低。

将极魔功修炼到第十五层的高手，其真气数量和质量，至多也只能跟幽冥剑经第十一二层差不多。

但后者有更进一步的空间！

所以，沈无终一直认为，修炼极魔功的人，绝不可能成为天下间有数的强者！

简直无稽之谈！

不过……

自从见识到了谷雨师姐鬼神莫测般的剑法后，他原本十分坚定的想法已微微有些动摇。

若能通过剑法来弥补功法的劣势，好像……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实现？

毕竟，谷雨师姐鬼神莫测的剑法还是沈无终的噩梦。

也许真的可以？

更何况，除了刺脖剑法，将来他完全可以修炼第二种甚至第三种剑法，或者飞剑之类的手段。

只要有足够的天赋和精力！

极魔功果然是万能功法……

这碗鸡汤可真香呢！

沈无终感觉自己的小心脏砰砰乱跳，他好像找到了将来的发展方向！

如果此言当真，那眼前这位杜师傅，可真是个金大腿了。

24k，纯得很。

沈无终暗自做出了决定。

他要牢牢抱住这根金大腿！

毕竟，这位爷能给自己的帮助，甚至可能比五少主更多，是他真正的引路人和靠山。

忽然，沈无终又想起一事，皱起了眉头。

不对呀！

谷雨师姐……

修炼的可是幽冥剑经！

虽说幽冥剑经是黑龙教有数的高级功法之一，影卫学徒修炼这功法，简直是太正常太普遍的事情。

甚至就连五少主这种真正的黑龙教高层，也对此功法推崇备至，并将其作为主修功法。

多年来的事实也证明，黑龙教的影卫能名震天下，与幽冥剑经关系颇深。

但是！

作为杜元稹的徒弟，谷雨偏偏却应该是那不练幽冥剑经的几个人之一！

这该作何解释？

是她真的没有修炼刺脖剑法，还是老家伙在忽悠？

……

……

“弟子有一事不明……”

沈无终斟酌着措辞，谨慎地问道：

“师尊的剑法这般厉害，说的弟子心里简直痒痒，但师尊您也说了，想要修炼刺脖剑法，必须得放弃幽冥剑经，可谷雨师姐……”

杜元稹没等他说完，便冷然道：

“我不是早说了么，谷雨本就没有修炼老夫的剑法。”

沈无终张大了嘴，不可置信道：

“竟是真的？”

“废话，骗你作甚！”

杜元稹哼道：

“老夫曾多次在她面前展露过刺脖剑法，她在旁观摩，时间久了，倒也学了个形似……

但充其量只能叫做‘剑技’，很散，没有章程，甚至前后冲突，破绽很多，难登大雅之堂。

真正的刺脖剑法，是一以贯之的，没有破绽！”

……

形似？

没有章程？

难登大雅之堂？

沈无终沉默了。

就这，便能打的自己毫无还手余地，甚至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那这个名字像开玩笑一样的刺脖剑法，这个“一以贯之、没有破绽”的刺脖剑法，若要练到大成，该有多凶？

那么问题来了。

淫浸其中多少年，才能练至大成？

……

就在沈无终发呆的时候，杜元稹忽然说道：

“我之所以不教谷雨刺脖剑法，倒并非有意藏私，而是她悟性不足，反倒不如修炼幽冥剑经来的实在，至于你……”

沈无终心中砰砰乱跳，颤声问道：

“那我呢，我的悟性是否足够？”

杜元稹没说话，只叹了口气。

沈无终心想要糟！

果然，杜师傅沉吟道：

“从今日的情形来看，你也不行，甚至还不如谷雨！唉，老夫的绝世剑法，竟要就此失传不成？”

他满脸悲愤，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良久。

杜元稹扭了扭发僵的脖子，看向哭丧着脸的沈无终，道：

“你在真气的修炼上有很强的天赋，我是知道的，但这并不代表你将来一定会成长为一代剑道高手……你懂我意思吗？”

沈无终摇摇头，老实回答：

“弟子不懂，但弟子知道师尊说的都是对的！”

杜元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

“五少主真没看错你，果然不简单！就连老夫都有些佩服了……你小子以后绝对有前途！”

沈无终不以为耻，笑着又奉承了几句，接着说道：

“师尊放心，只要您老人家悉心教导，弟子绝不负您！”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布袋，极其娴熟地塞在了杜元稹手里。

小布袋里面，装的是满满的灵石。

昨天晚上临睡前，沈无终悄悄准备了一大一小两个小布袋。

一个装着一百颗灵石，另一个，装着三百颗灵石。

他方才掏出来的，是大的那个。

此时的沈无终看起来春风满面，暗地里却是咬牙切齿。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

这是光明正大的行贿了。

别说杜元稹一脸懵，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就连旁边的谷雨睁大了眼睛，鄙夷地瞪视着沈无终。

这行径简直卑劣！

杜师傅这种高人，怎么会为了区区一袋灵石而折腰？

哼，这小子定是刚入教不久，还没摸清黑龙教的规矩，想当然的依着外面江湖中的方法来办事。

蠢不可及！

拜师学艺这么严肃的事情，哪有这般胡作非为的？

他定会碰一鼻子灰，甚至师尊他老人家可能会禀明五少主，将这个害群之马从影卫学徒的队伍中清理出去！

她如是想道。

谁曾想！

杜元稹只愣了不到一秒钟，脸上便突然乐开了花，老怀大慰。

他笑眯眯接过了沈无终的“贿款”，捏了捏，顺手便塞到自己怀里，温言道：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唔，老夫既然收你为徒，自然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不会藏着掖着……

刺脖剑法呢，也可以试着教你，学不学的成，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是，那是！”

沈无终笑得很卑微，心中却很得意。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

可能是被沈无终的诚意所打动，杜师傅竟一改对沈无终的态度，接着说道：

“其实呢，你的悟性还是不错的，否则如何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突破至极魔功第三层？否则五少主为何偏偏欣赏你？”

沈无终：“惭愧，惭愧！”

杜师傅：“你很优秀，不必谦虚。”

……

听着师徒二人的这番对话，谷雨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这也行？

难道师尊始终不肯传授自己刺脖剑法，明面上的说法是她悟性不够，实际上是因为没上货的缘故？

谷雨皱起了眉头，暗想自己穷光蛋一个，就算想给师尊上货，怕是也无能为力。

这个沈无终什么来头，怎么就这么肥？

就在这时！

杜元稹红光满面，给沈无终端出了一碗真正的鸡汤：

“我相信，以你的天赋，若能听从我的安排，潜心修炼，不出十年，定能一鸣惊人！到了那个时候……老夫可能还要靠你来维持教中的地位，父以子贵嘛！”

沈无终尬笑道：“师尊这话，简直折煞弟子！哈，那么师尊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学剑呢？”

杜元稹：“你放心，既然老夫说了要教你，那是肯定不会食言的，”

沈无终：“那是那是，师尊何等人物，一言既出……”

杜元稹：“不过不是现在。”

沈无终：“啥？”

杜元稹：“老夫现在还无法传你刺脖剑法，必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行。”

沈无终：“……时机何时成熟？”

杜元稹：“你必须先跟着谷雨练剑，有了一定的根基之后，时机方才成熟。毕竟，人要先学会走路，才能接着学奔跑，你说对不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