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斐一听是他的声音,如获大赦,满心欢喜地赶紧开了门。
凌霄却满面怒容站在门外,倒竖着本来温柔无比的浓眉,深黑的眸色里像要喷出火焰。
他步步逼近,拳头捏得青筋暴起,“他刚才有没有碰你?”
沈小斐吓倒退两步,“你说谁要碰我?”
“别骗我,刚才在屋里的5分钟那个男人有没有碰你?”凌霄的拳头捏得格格地响。
她顿时明白了,她接陈永佳从大堂上来被他看见了。她本是被陈永佳惊吓的受害者,正要诉说委屈,此时竟被他怀疑自己偷情来了。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气得抿着嘴不说话。
凌霄以为她默认,更加生气,心里燃起火光熊熊,一拳打在门前的墙上。旧墙本来斑驳陆离,被凌霄的拳头狠狠猛捶一下,唰唰掉了几片白灰,撞出几个骨节上的红印子。
“你疯了。”沈小斐没想到凌霄这么激烈,扑过来抱住他,心疼地摩挲着手背上皮开肉绽的伤口。
他像头狂怒的野兽嘶吼起来,“我才走了几天,你真的就带男人到屋里了,你不是说要当着我面带男人来的吗,怎么趁我不在才来搂搂抱抱。”
“你说什么疯话了。”沈小斐摸着他的手掉下眼泪,“我上次就是乱开玩笑,我谁也不带上来。”
“这里是我的地盘。”他甩开她的手,不顾忘了拳头上的痛走进厅里,指着玄关的鞋柜,“这里每一件家具都是我亲手安装,我不允许其他男人来这里示爱。”
他走到沙发旁重重坐下,“这是我睡的地方,这里,这里,还有那里”,他满屋指了一圈,“这里每一样家具都是是你和我的,连你也是我的。你竟然一见我出现就关门!”
“你想到哪里去了,”她顾不上被误解的委屈,拉起他的手,“我以为是他又转回来,才拼命关上门。我都要被他吓死了,躲到天井里。”
“他没有碰你?”
“没有,一条头发也没有。”
“没有搂过吻过?”
她摸着凌霄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满眼是泪。“我像这么随便的女人吗,对他避还来不及。”
凌霄这才平息下来,看见她已经很久不哭的眼泪,不禁有点心疼。
“那对我呢?”他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给她擦掉眼泪。刚擦干,眼泪又滚了出来。
“你就是爱胡闹。”她推开他,从卧室拿来药箱帮他清洗手背上的白灰和血迹,涂了活络药膏,绑上纱布。
“痛吗?”她摩挲着他的手。
凌霄摇摇头,仰头舒了一口气,把她搂进怀里,“他跟你走进电梯的这5分钟,是我这辈子最漫长的5分钟。”
沈小斐长嘘一口气,“也是我最受惊吓的5分钟。我明明叮嘱他在电梯口等我,他偏偏冲进来要送戒指。”
他咬牙切齿地说,“幸亏他碰不到你,否则我凌霄绝不让他好过。”
“你怎么及时赶到?”她想起他明明是今晚到埠,怎么突然从天而降。
“我在欧洲办完事,昨天下午赶到了新加坡见个朋友,傍晚一知道你们单独约会,就马上改了机票今早回来,撞见你带他上楼了。”凌霄想起刚才的情形,还是一脸怒气。
她这才把陈永佳用小外甥女的哭闹逼她答应约会的事,详细告诉了凌霄。他沉默地听完,竖着的眉终于缓缓放下。
公寓回复了宁静,桂花树上的夏蝉开始悠长的鸣叫,格外响亮。
过了很久,凌霄一字一顿地说,“以后不要随便相信这些心术不正的男人。他看到你戴着梵蒂亚的项链,一心想攀附白富美。”
她除了胸前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小项链外,并没有什么梵蒂亚。这些顶级富豪圈的牌子,自己一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他虽然无礼,但不至于你说的卑劣不堪。何况我怎么会戴得起梵蒂亚。”沈小斐听到凌霄用词苛刻,想到陈永佳也不过是一腔情意,为他分辩起来。
“这条就是梵蒂亚。”凌霄指指她胸前的小项链,“我以为买的是高定版,没人认识,没想到陈永佳这条深藏不露的白眼狼盯上了你。他伪装得极好,这两年连黄梅宇骗过。”
她不可置信地摸摸颈上的四瓣吊坠,它竟然是价值连城的“梵蒂亚”,昂贵得普通人无法想象。
她问道,“你到底买了多少钱,陈永佳才会把我当成豪门白富美?”
“选款的时候83万,现在至少升到100万。”
沈小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一条细如牛毛的项链抵得上一辆跑车了。陈永佳眼光真毒。一般的工薪女孩,谁也不会挂一辆跑车在脖子上。
她又想到另一个疑点,“你刚才说昨晚一知道我们单独约会就立刻改机票,怎么知道的。”
“你和他从餐厅一出来,他们就马上汇报了。”
“他们是谁?朱迪?”
“朱迪忙着自己的计划,怎么有空。是昨晚值勤的保镖。”
“什么保镖?”沈小斐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我派来保护你的人。”他把她重新拉回怀里,一脸不以为然。
“他们在哪里,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从你离开酒店搬来公寓开始。”
沈小斐听得瞪大了眼。
凌霄索性继续说下去,“我怕这里住户众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他们已逐一查核过常住人员的背景,只有赵奶奶一户出租,其他都是老教师,我才放心让你住下。”
“还有呢?”她挣脱他怀抱,靠在沙发上天旋地转。
“每天上下班的路上远距离保护你的安全,一直送你回到鼎峰或者公寓大堂。刚才他能跟你上楼,全是你亲自下楼去接,这样保镖才没办法跟上去。”
沈小斐咬着牙听完。能使用这个级别的安保措施,支得起这笔匪夷所思的开支,绝不是一般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抬头看着凌霄的眼睛,“不许骗我。”
他双手一摊,“我是翡翠酒店的持有人,全国近300间翡翠假日都是我的,不止是宝石丽楼上的这间。”
“我工作的鼎峰和你有什么关系?”
“鼎峰是我全资拥有的实业公司。”
“那周嘉丽的绿野仙踪不会也是你的吧?”
“这倒不全是,一期我与政府各占50%股份。二期会升高一点,至70%。”
沈小斐掩脸,“还有呢?”
他一脸平静,“小斐,我就一次说全吧,鼎峰和翡翠都属于万锦集团,整个万锦集团是我个人的资产,不止翡翠、鼎峰和绿野仙踪,就连五大城市CBD里的宝石丽购物广场都是我的,云霄大厦也是我的,如果你听过誉峰资本,那整个誉峰系的创投基金和资产管理公司也都是我的……其他细细碎碎的,一时记不清那么多了。”
他自我解嘲补充了一句,嘿嘿傻笑,“听起来有点吹牛,对吗?”
沈小斐虚弱无力地点点头。
如果这是真的,那100万起步的梵蒂亚果然只是个小礼物。
她脑海里闪过相识以来的所有片段,怔怔地说,“雪国花海临时加场,也是你的意思?”
“对。那晚我想哄你高兴起来。”
“加一场花了多少钱?”
“杜可为说100多万,因临时加场,要支付双倍。”
她低下头,无力地说,“谢谢你。”
她想起雪国花海那晚如梦如欢的情景,四周细雪飘下,他站在自己身边想拂去她脸上的雪,含着雪糕的她装作要看花低头避开,鼻尖碰到了花蕊。
那时她刚从张鸣天捣碎的世界里挣扎站起,正是这一场细雪温柔地覆盖了她的伤痛。
原来这一晚的细雪,飘了他100多万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