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

“是的，刚刚送走。”隐灵依旧低着头。

“凡人？”离鸢又问。

“是的。”

“也好，她许久没和凡间的人说过话了。”

“禀主上，是凡间男子。”

“所以呢？”离鸢挑眉看向隐灵。

“十一还是孩子，涉世未深，又没接触过外人……”

“你怕她动心？”

“属下不敢，只是防患于未然。”

“嗯，也对。”离鸢笑了笑。

夜里，十一吹灭了灯，爬上床，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好几层油纸包着的糖苹果。这是蔡竹今天带给她的，算起来也是第三次见蔡竹了，这家伙还是话少的可怜，不过人还算不错，每隔七天都会悄悄给她带点凡间小吃过来，顺便说上一两句闹市上的景象，也算给她枯燥的生活解了不少乏。

十一剥开层层油纸，握着那个来之不易的糖苹果舔了一口。嗯，真甜啊！十一捧着苹果一边舔，一边想，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该找师父要什么东西好呢？

“所以，你不是魔王的爱人？”

蔡竹的话，突然钻进了十一的脑子里，不断回响。

师父的爱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十一好奇的不得了，师父算得上顶好看的人了，气质也那么好，这几年下来，十一也没那么怕离鸢了，毕竟看到自己被父母抛弃就把自己带回来抚养，是很有同情心的！而且，师父对自己也很温柔，一点都不像别人说的那么凶残。究竟师父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啊？

这些年来也有人来刺杀自己，虽说自己不是师父的爱人，不过怎么也能算是师父的爱徒了吧？十一又想起有一次灵仙界的一个小灵仙来杀自己，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对方也不相信自己是魔王的徒弟，还说什么“就凭你这张脸我也知道我杀对了人”。

唉，十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果然还是长得太美了啊。

离鸢已经在床边坐了整整一个时辰，十一才慢慢醒过来。

“啊，师父，您怎么来了？”十一一睁眼就看到表情不悦的离鸢坐在自己身边，吓了一跳，忽然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握着吃剩的糖苹果，大叫不妙。

“这是什么？”离鸢眯起双眼，盯着她手里的苹果。

“这是……这是我……”十一刚睡醒脑子转得慢，一时结巴了起来。

“又是新菜式？”

“啊，啊对！”十一拼命点头，想要藏起苹果。

“那给我尝尝。”离鸢伸手便拿过苹果。

“不行啊师父……”

离鸢咬了一大口，眉头却皱了起来：“好甜……”

“师父这是我吃过的啊……”十一小声嘟哝着，又忽然记起离鸢不爱吃甜食，想要伸手拿回苹果，“就是太甜了呀师父，我还在改良呢，您给我吧。”

“没收。”离鸢瞪了她一眼，用油纸包好苹果，揣进了怀里。

“……”十一无语，又反应过来离鸢这么早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师父，这么早，今天练功吗？”

“嗯，今天下山历练。”离鸢伸手揉起十一的一头长发。

“嗯，好。诶？”十一忽然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离鸢，“师父你说什么，下山，下山……是去凡间吗？！”

“嗯，快起来吧，脸上脏死了。”离鸢站起身来，把准备好的衣服放在床边，便转身出了房间。

“下山下山~历练历练~哦凡间凡间~”十一从床上跳起来，一边唱歌一边洗漱着。走到铜镜前才发现自己昨晚偷吃苹果到睡着，嘴周围一圈都是黏糊糊的。果然很脏啊，十一心想，又在师父面前丢脸了。

“师父，我们先去哪儿呀！”十一拽着离鸢的衣袖，激动地东张西望。

“吃东西，买衣服和首饰，然后看戏。”离鸢发现很多人扭头看着他们俩，有些不悦，抬手在十一面前晃了一圈，给十一幻化了一副平凡的面孔。

“师父……”十一撇了撇嘴，“他们看的是你。”

离鸢皱了皱眉，也给自己换了副脸。

“哇，师父，我是第一次看到你变成其他样子诶！”十一高兴地看着他。

“不过是障眼法。”

“真好看啊……”十一盯着离鸢感慨着。

“我化的是极普通的面容，你却说好看？”

“当然啦，就算脸不一样，走路不一样，说话不一样，只要知道是师父，就是最好的呀。”十一笑了笑。

“……”离鸢脑子里冲过一股电流，砰地一声爆炸开来，缓了半天才开口：“今天要吃什么都可以买。”

“哇，师父万岁！”话音刚落，十一便欢呼着冲向了一家点心店。

“十一，你今天吃的也太多了吧。”已经到了第四家店，离鸢稍微有点担心凡人的胃能否装下这么多东西了。

“师父~”十一抬起头气鼓鼓地看着他，“说好今天不管我的，再说了，好不容易来一次还不吃够本啊。”

“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真的假的？呜呜呜，师父你对我太好了~”十一感动的放下手里的鸭油包就要扑向离鸢。

“别碰我。”离鸢嫌弃地看着十一满手的油。

“……”十一委屈地低下头，“吃饱了，我们去买衣服吧师父。”

“哎呀呀，小姐如此俏丽，您看这罗裙简直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一样！”老板娘对着十一一个劲儿的猛夸，十一拼命忍住笑意，深知现在老板娘眼里自己的脸再平凡不过了，为了卖衣服还真是辛苦啊。

“嗯，配点首饰吧。”离鸢也点了点头，表示满意这件衣服。

“师父，以前过生日都没有给我买过衣服首饰呀？”十一好奇地望着离鸢。

“你到打扮的年纪了。”离鸢淡淡地回答。

“那不是该买胭脂水粉吗？”

“你还没到那个年纪。”离鸢转过身去，查看老板娘拿出来的首饰。

“什么嘛，听不懂。”十一懒得理解离鸢说的话，又在镜子面前照了起来，这裙子是真好看，要是能给蔡竹炫耀炫耀就好了，我也来凡间吃喝玩乐了呢！

“师父，为什么不让我穿着新买的衣服去听戏呀？”十一鼓着腮帮子。

“那是买给你回去穿的。”离鸢瞥了她一眼，“你在装松鼠吗？”

“我在生气！”十一停下来插着腰看着离鸢。

“十一，你是大人了，以后别老做这种幼稚的表情。”离鸢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相——公——你为何，为何要这样对妾身——”戏台上的花旦泪眼盈盈地看着小生，台下的观众们都在拍手叫好，十一也跟着鼓起掌来。

“师父，这出戏讲的什么呀？”

“不知道讲什么你还拍手？”

“嘿嘿。”十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从来没听过戏嘛。”

“嗯，讲的一个女人误会她相公爱上了别人，然后自尽了，留下相公悔恨一生。”

“哎呀，那她相公好可怜呀！”十一有点同情的看着台上。

“都是戏，有什么可怜的。”

“不是呀师父，生活里肯定也有的呀，自己深爱的人因为自己而死，肯定难受的呀！”

“你……”离鸢看着面前的荷黛，不，面前的人是十一，“你小小年纪懂什么爱不爱的？”

“我不懂，可是我知道什么叫难受呀。”十一不满地看着他，“对了，师父……”

“那——妾身唯有——以命来——陪伴夫君。”台上的花旦自刎之际，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一时间盖住了十一的声音。

“你刚才问我什么？”离鸢低头看着她。

“嗯，师父，你有没有过爱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