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魔灵谷内都繁忙异常，除了离鸢身边的几个近身侍卫，好像大家都被十一叫去帮忙准备春节了，连隐灵都得跟着十一一起制作鞭炮。

“我说大小姐，咱们就不能出去买现成的么？”隐灵有些埋怨地看着十一，且不说做鞭炮难不难，自己可是出了名的手不巧啊。万一一会儿手一抖，把十一给炸伤了，自己死一万遍都不够啊！

“这可不行，这是第一次跟师父一起过春节呢，要有诚意啊！”十一不理他，看了看自己桌上的春联，恼怒地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你都写废了多少了？”隐灵皱眉看她。

“没办法，我的字实在是太丑了。这谷里写字最好的是谁呀？”

“这个嘛……大概是主上了吧。”隐灵想，这魔界里都是大老粗，稍微有点文化的就是自己那个原本是灵仙的主上了吧。

“这可不行，我要给师父过年，让师父来写春联像什么样子嘛！”十一撇嘴。

大门忽然被推开，离鸢信步跨进了房间。

“主上？”隐灵本能地俯下身去。

“师父？你来做什么？！”十一一看见离鸢，就紧张地藏起自己桌上的宣纸。

“我忽然想起，昨天教你的诗，还没有讲完。”离鸢瞟了隐灵一眼，便自顾自地走到书桌上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两句：春至阳回千里锦，桃符万户迎新春。

“嗯？”十一愣了下，这是诗吗？

“隐灵，好好守着十一练字。”离鸢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出了房门。

“哎呀，到底找谁写春联才好啊！”十一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是。”隐灵站起身来，看着桌上留下的字，不禁笑了出来。

转眼到了除夕之夜，魔灵谷前所未有的热闹，竟处处都挂起了红灯笼来。

妖界里，妖王司台满脸愁容地坐在大殿里，望着前来报信的手下。

“你是说，魔界挂满了灯笼？”

“是！”

“这，这是不是要起兵的预兆了啊？”司台有些紧张。

“回妖王，属下听说，魔界这是要过年。”

“过、过年？”司台愣了，这魔灵谷现在到底是魔界还是凡界啊！

“师父师父，你先坐下。”十一忙前忙后地跑了一下午，看见离鸢前来，便拉着离鸢到主位上坐下。

“嗯，小蔡你坐这边吧。”十一又看了看周围，给蔡竹安排了自己旁边的位置。

谷内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但此时此刻还是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桌上。所有人都想不到十一竟然会带一个凡人来谷里过年，更想不到的是离鸢居然还同意了！果然活得长什么都能看见，厨娘灵狐点着头看着饭桌上，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魔王离鸢和一个凡人同桌吃饭，怕是只有十一能干出这种事来了。

“来，师父，这是你最爱吃的荷花饼。”十一端着盘子，一一介绍着桌上的菜目。

荷花、荷花饼？这话一出，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深吸一口气，看着离鸢不敢说话。百年之间，荷黛二字早已成为魔界的禁语，更是不可能有人敢用荷花做菜。

“这是师父你常吃的玉带虾仁，油发豆莛；这是凡间的蚂蚁上树和干煸冬笋；这是我新学的神仙鸭和酿豆腐……”十一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离鸢脸上的表情。

“都坐下吃饭吧。”待十一介绍完，离鸢点了点头。众人听到离鸢发话，赶紧拿起碗筷来，却不知该先吃哪道菜。

“你最近手艺见长。”离鸢吃了口虾仁，颇为赞许地看了眼十一。

好嘞，能吃饭了，只要不吃虾仁就行了……众人看到离鸢下筷，终于放下心来，都规规矩矩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菜，只是谁也不敢伸筷子吃虾仁。

“确实好吃。”蔡竹也夹了个虾仁放进嘴里，发出了赞叹。

“呲——”一时之间，闪过草心和木心拔刀出鞘的声音。

“嗯？”离鸢回头，挑眉看着二人。

草心和木心低下头，立即把刀又按进了刀鞘里。

离鸢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一众下属一看离鸢吃饱了，也纷纷放下筷子，等待着离鸢的指示。

“你还有什么花样？”离鸢微微笑了起来，竟有些期待地看着十一。

“嘿嘿，除夕夜都要放鞭炮呢，不过我们今晚可以先看节目！”十一高兴地看着离鸢，又转身对隐灵小声言语了几句，隐灵便挥手，示意表演可以开始了。

演出是戏曲和舞蹈，舞蹈是十一亲自选的人，都是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魔界小丫头，虽是稚嫩却也有一番青春的风味。不止离鸢，众人也都慢慢进入了气氛，开始欣赏表演。

“喂。”十一小声地唤了声蔡竹，靠到了他身边。

“怎么了？”蔡竹也看着她。

“我明白了。”十一目光坚定，盯着蔡竹。

“你明白什么了？”蔡竹不解，忽然看到十一眼中的光芒，反应了过来，“你想好了？”

“嗯！”十一点点头，对蔡竹伸出了手，“你会帮我吧？”

“只要你想好了，我当然帮你。”蔡竹也伸出手，坚定地握住了十一。

“主上。”草心将一切看在眼里，小声地靠近离鸢。

离鸢瞟了十一和蔡竹一眼，语气平静：“先看表演。”

“可是主上……”草心有些急切。

“嗯？”离鸢回头，眯起眼睛看他。

“是，主上。”草心压抑住心中的不平，点了点头。

“师父！马上到时间了，我们去放鞭炮吧！”十一高兴地跑到离鸢身边。

“好。”离鸢宠溺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师父你是不是也是第一次放鞭炮呀？”十一拿着准备点鞭炮的香，期待的看着离鸢。

“嗯。”离鸢点点头，又看向十一手中的香，“你要自己点？”

“对呀。”十一点点头。

“不行。”离鸢毫不犹豫，十一凡胎肉体，万一被这鞭炮炸伤了怎么办，自己可不相信隐灵的手艺。

“可是……鞭炮就是要自己点才有意义呀！”十一撅起嘴看着他。

“嗯。那我点吧。”离鸢稍加思索，便拿过了十一手中的香。

“师父……”十一不敢置信地看着离鸢。

不止十一，怕是整个魔灵谷的人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经只花了三十年就一统魔界，还带兵将灵仙界打的落花流水，从来不苟言笑的魔王离鸢，在五界里神一般的存在，现在居然……在点鞭炮？

鞭炮被点燃，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十一捂着耳朵，朝着离鸢大喊了一句：“师父，除夕快乐！”

“你也是。”离鸢在心里轻轻地回应了一句。

十一喊完，便扭头看向蔡竹。蔡竹也看着她，做了一个“干得好”的表情。十一点点头，也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鞭炮放完，夜已深，离鸢看了眼十一：“这么晚了，你该睡了。”

“可是，师父我还要送小蔡出去才行呀！”十一看了眼蔡竹。

“师父替你送他。”离鸢抬手，隐灵便站到了十一身边。

“好吧。”十一点点头，又朝蔡竹笑了笑，“小蔡新年快乐呀！”

“你也是。”蔡竹点点头，又抬头看着离鸢，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任何表情。

魔界结界边缘，草心和木心站在离鸢身后，不满地看着蔡竹。

“你走吧。”离鸢看着他。

“你就这样放我走？”蔡竹冷笑。

“别挑战我的底线。”离鸢眯起双眼，危险地看着他。

“我倒是有个消息想告诉你，关于十一的。”蔡竹神秘地笑了笑。

“嗯？说。”离鸢听见十一的名字，挑了挑眉。

“十一她啊……”蔡竹饶有兴致地勾起了嘴角，咽下自己本来想说的话，挑衅地看着离鸢，“她有心上人了。”

离鸢一愣，又迅速恢复平静：“这干你何事？”

“她只告诉我一人，你说这关不关我的事？”蔡竹又笑。

“主上！”草心忍耐不住蔡竹对离鸢的一再挑衅，向前走了一步。

“退下。”离鸢声如寒冰，又看向蔡竹，“那你为何要告诉我？”

“我只是想看看魔王气急败坏的样子。”

“呵。”离鸢轻笑，“你有这能耐？”

“我没有，可十一有。”蔡竹脸上写满了自信。

“你走吧。”离鸢抬了抬手，转过身去，“下一次我见你，必定是你的死期。”

“你不可能杀我的。”蔡竹站在他身后，大笑了起来。

离鸢一挥手，消失在蔡竹面前。他在夜色里发出了残酷的笑声，没错，这凡人说的一点都没错，自己根本不能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