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言跟着那辆车来到一个私密性极高的茶馆,随着司机的指引进入了包厢。
看到那个所谓的老板时惊了一下,而后强行镇静下来。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没有一个人先说话,只自顾自地喝茶,只是余光却都在打量着对方。
“陈先生是吧,请问你把春潮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还请告知。”
陈嘉言抬起头平视向榆关,只见男人眼神锐利,周身都是强大的气场,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道:“不知你贵姓?”
“向榆关。”
陈嘉言已经很久没回义城了,自然不知道向榆关的身份,只是猜测应该是一个有权势的人。
“向先生,我是陆春潮的朋友,我把她带到什么地方,似乎不需要知会你吧。”
“你是她的朋友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我觉得我还是有权过问她的去向的,毕竟我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你说呢陈先生?”
向榆关如愿看见陈嘉言脸色剧变,心里快意不已。
陈嘉言勉强保持着笑容道:“向先生单方面的说辞,我不太敢相信呢。”
“这样呀,我想起来手机里还保留着我们结婚证的照片呢,陈先生要不要看看?”
活虽然只是询问,可向榆关却已经把手机举到陈嘉言眼前,那一瞬陈嘉言恨不得自己瞎了,那样就不用看见陆春潮满眼幸福,不用看见两人郎才女貌。
向榆关欣赏着陈嘉言如同调色盘的脸,第一次得到除了工作之外的快意。
“向先生,我想陆春潮或许并不想你知道她的去向吧,否则为何会不等你这名义上的丈夫给她办理出院手续?如果你非要知道她在哪,可以自己打电话给她。”
陈嘉言说完,也不理向榆关阴沉的脸色,直接转身走出了茶馆,他知道一定会有人跟踪,而且现在他心情非常不好,不想回万峰,打算驱车前往附近的酒吧发泄一下。
陈嘉言把车停到了叨巷附近的停车场,而后进了叨巷。
叨巷在陈嘉言高一那年就开了,老板是一个火辣的女人,人称褚姐。这些年叨巷一直保持着原样,也不像别的地方,时常要搞创新,生意也是不温不火,主要由陈嘉言这样的老顾客支撑着。
恰好今天褚姐也在叨巷,陈嘉言才踏入叨巷,就听见她娇嗔道:“嘉言弟弟的五年没来姐姐这了吧?”
陈嘉言也不回答她,一屁股坐在吧台边的长凳上,只对调酒师道:“三杯灿阳。”
灿阳被公认为叨巷最烈的酒之一,以灿阳为名,意在这酒如同夏日热辣的太阳,以其热烈反衬情场失意之人的苦闷,多为失恋之人所喜欢。
“不是吧,三杯灿阳?难道那个小姑娘结婚了?”
陈嘉言不语,只是接过调酒师递来的灿阳,一饮而尽。
“真被我猜中了?”
陈嘉言依旧不答,只闷头喝酒。
“行了,喝酒也不是你这样喝的。”
褚姐拉住陈嘉言的手不放,不让他接灌第三杯,直到确认他真的不会再喝才放开她的手。
“这爱情啊,最令人心碎的就是单恋,双方都痛苦,就比如姐姐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想必给你带去不少烦恼,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承受爱而不得的痛苦,我没有立场要求你必须爱我,我能做的只是陪着你。”
陈嘉言目光从褚姐身上滑过,道:“楼上有空房间吗?”
“怎么?姐姐的一腔爱意,只能得你一次?”
陈嘉言用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注视褚姐,也不说话。
半晌,褚姐认输道:“你不后悔?不是要为小姑娘守身吗?”
褚姐分不清陈嘉言有几分清醒,几分醉意,几分冲动。
“都是成年人,谁还玩不起?”
“算了,你这话一说,我更不敢了。”
“那我找别人。”
褚姐看出他是真格的,“回来,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玩不起的。”
陈嘉言出了茶馆以后,向榆关吩咐司机跟着他的车,自己则打车回办公大楼上班,心里一开始重视一点,因为他发现陈嘉言确实是个人物,虽然年龄小,经历稍微浅薄了些,可是成长起来也是一大竞争对手。
特别是对方和陆春潮认识多年。
本来在陈嘉言出现之前,他对拿下陆春潮是胸有成竹,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那么巧的出现,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告的密,他一定不让她好过。
远在电力公司的钱景瑰女朋友,莫名打了个喷嚏,“难道是小钱在骂我,我不就是多吃了个鸡爪,至于吗?”
正在办公大楼工作得好好的钱景瑰也打了个喷嚏,疑惑道:“难道是书记,可是我没有偷懒啊?”
本来完全不能形成三角形的三个人,在历史的这一刻形成奇幻的三角。
向榆关当然不可能打喷嚏,要是一个人在背后念叨他,他就打一次,那他不得早把那挺翘的高鼻梁早给打没了。
“喂?”
“他一直在酒吧没出来。”
“这样的话,你一直盯着酒吧,出来了就跟上他。”
向榆关放下了手机,陈嘉言是万峰的太子爷,住哪套房子都可以,偌大的万峰,想一家家找人可不容易,所以只能跟踪陈嘉言。
可现在陈嘉言钻进了酒吧不出来,那只能等了。
叨巷二层201房间。
一场酣战直到晚上十二点才结束,这是陈嘉言第一次摆脱五姑娘,在酒精的麻痹、内心的报复和对极乐的沉溺之下,他很疯狂。
事情结束后,他倚在阳台上看夜晚的义城,纵使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可陈嘉言还是感觉到无尽的落寞。
褚姐穿着轻薄的睡衣捧着手机出来,“嘉言弟弟,小姑娘找你。”
陈嘉言接过手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高中时候的毕业照,其他人都马赛克了,只有他和陆春潮是清晰的,他把手机放在阳台上,直到自动挂断。
“怎么?不接,不怕有什么急事。”
“你别管了,去睡吧。”
说完直接按下手机关机键。
陆春潮把自动挂掉的手机拿离耳边,又拨了出去,那边却是关机。
陆春潮下午就睡醒了,醒了之后觉得自己汗腻腻的,就洗了个澡,完了陈嘉言还是没回来,不是说好马上回来吗?于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回来,结果陆春潮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00:09,陆春潮急匆匆找药出来吃了,想了十多分钟,终于将电话拨给了陈嘉言,结果没人接,再打已经是关机。
陈嘉言的房子户型很大,比桂园都还大上一点,人人都说大房子好,可此时的陆春潮只觉得空荡荡的让人害怕。
电视从下午一直放到现在,整间屋子里只有电视的声音,陆春潮觉得害怕,感觉外面的黑夜是会吞噬人的怪物,电视里狰狞的演员也会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
陆春潮将房间所有的灯打开,然后将电视关上,可电视关上之后,陆春潮总觉得自己身后有有人,转身去看,又觉得前面有人。
她缩在沙发的一角,掏出手机,给陈嘉言发微信,时间已经是00:57。
——陈嘉言,你理理我好不好。
陆春潮神经质一般盯着手机,可一直没等来回复。
陆春潮太害怕了,她跑回卧室,缩在被子里,可是总觉得床下面有人,等她爬到床下面去看,又没有,爬起来又觉得窗帘后有东西,可是她不敢揭开窗帘,于是又缩回被子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不知是光太强了,还是睁着眼睛的时间太长了,眼泪什么也不管,就一个劲往外流,直直的流进耳朵里,突然陆春潮觉得耳朵刺痛,才想起来自己耳朵有伤口,沾上有盐度的眼泪,肯定是疼的,于是她只好侧着睡。
这下没有强光直射眼睛了,可是眼睛还是自顾自流泪。
陆春潮不敢睡着,一睡着就觉得自己暴露在危险中,这整个房子里,只有手机能带给她一点点安全感,她打开手机,在通讯录里面找起来,想找到一个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
陆妈妈?不行,她老了,晚上要保证睡眠。
陆带雨?不行,他肯定在做实验,哪有功夫管自己。
小娜?不行,她和自己单方面绝交了。
小周?不行,他晚上睡觉要关机。
老刘?不行,他有高血压。
向榆关?不行,自己不是他的谁。
陈嘉言?不行,他不接自己的电话。
陆春潮不断滑动着自己的通讯录,一百多个人,只有这几个人能考虑,可是没有一个人都能在深夜接自己发神经的电话,对了,可以打给电台主持人。
陆春潮从网页上找到电台主持人的电话号码,正准备接通时,手机没电关机了。
看着熄灭的屏幕,陆春潮觉得自己快喘不过起来了,感觉所有怪物就是为了等自己手机关机,然后扑上来将自己撕碎。
陆春潮将被子盖过头顶,在呼吸都是热风的被子里总算觉得安全了一点。
渐渐地,不知多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热,直到自己完全睡着,没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