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消息的那一刻，陈俨然觉得自己的头就像被人用铁棍砸了一下，一片空白的同时还很疼。

陈俨然只知道自己想去看她。

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虽然已经知道她不会有事，但是陈俨然还是很担心，因为他知道右手对向紫荆来意味着什么。

向紫荆被送到了部队医院，陈俨然没有人引路根本进不去，只好打电话联系熟人，等了半个多时才成功到达向紫荆的病房外。

向紫荆睡在被子里，平时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微微凌乱的散落在光洁的额头上，那双骄傲明亮的眸子紧紧闭着，嘴唇也应失血而发白。

陈俨然体会到了向榆关当时在手术室外的心情。

“紫荆姐，我来了。”

病床上的人和他记忆里的人有些不同，记忆里的人强悍又强势，永远青春活力，可是藏在被子下的人却让人觉得单薄脆弱。

陈俨然用目光细细扫描她的脸，自一次在她的眼角发现了微微皱纹，就连那双记忆里的铁拳也不再充满战斗力，显现出时光的痕迹。

陈俨然静静地陪着向紫荆，然后被人推了一把。

“你还来做什么？出去！”

陈俨然打量对方，首先看到他肩上的两杠三星，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是上校，其次看到对方魁梧的身体。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推我？”

“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但是我能决定你能不能在这待着。”

“我和病人是朋友，我有权利在这陪着她。”

“哈哈，你是她朋友？”然后上校又道：“那又怎么样？麻溜点快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动手了。”

“你别欺人太甚！”

两人互不相让，战火一触即发之际，向紫荆出声了，“出去，别吵我睡觉。”

“紫荆姐……”

“教官，我……”

“出去。”

向紫荆在两人心里的威严不是一般的重，两人无意识的走出病房。

“哼，就你这样的弱鸡，凭什么来看我教官？”上校完还用力拍了拍陈俨然的肩膀。

“我能不能来，不是你了算的。”

“你也就仗着教官喜欢你，不然你算什么东西。”

“我就仗着她喜欢我。”

这话陈俨然不是第一次听，这次却没有以前那么愤怒，反而觉得很幸运。

上校靠近陈俨然，将一只手肘杵在他肩上，在他耳边道：“你如果教官不再喜欢你了，你还算个什么东西？”

陈俨然愤怒打开上校的手，道：“不可能！”

上校：“哼哼。”

陈俨然看着走掉的上校，突然有点慌，难道他知道点什么。

陈俨然整理好着装和表情，敲了敲病房的门，没人应，便又敲了敲。

“要进就进，不进就滚远点。”

“紫荆姐，是我。”

陈俨然推开门走进去。

“你来做什么？你工作做完了？别耽误你升职。”

“我……”

“回去把，义城还有热着你抓，抓到了就是大功一件，下次也许就能调回京城了。”

“紫荆姐，别这么。”

“行了，我有些困了，你回去吧。”

完向紫荆真的闭上眼睛不再话，陈俨然呆站在原地。

许久，“姐，你不愿意等我了吗？”

向紫荆闭着眼睛，如果不是闭着的，铁定已经红了眼眶。

她这一辈子不乏追求者，大多都是优秀的青年才俊，可是她就是喜欢那个时候起就留着鼻涕跟在她后面的伪弟弟，其他人她都没有丝毫动心，她以为她是真的只喜欢伪弟弟。

可是这次的行动让她认识到，她并不是真的只能喜欢一个人。

她很早就进了部队，因为争强好胜，所以部队里的男人不是兄弟就是对手，她从来没有以一个女饶身份心思去和一个男人相处过，所以她以为的不会对别人动心，只是她自我封闭罢了。

在山里当卧底的短短十几里，她为了扮演一个女人，她在神态心理上去模仿，渐渐地，她开始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那不是意味着她爱上了撒穆，而是她终于体验到一个女人对异性的渴望。

她在陈俨然身上耗费了整个青春，现在她自己都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陈俨然，也许她喜欢的只是她自己捏造出来的产物。

“姐，你开始怨恨我了吗？”

毕竟是认定了这么多年的人，现在他这个样子，向紫荆还是有些不忍，“你回去吧，我现在没有心情想其他的事情。”

陈俨然颓然地站在门边，既没有更进一步，也没有如向紫荆的那样回义城，虽然他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安排。

过了五分钟左右，向紫荆道：“别像个门神一样在那边站着，过来给我倒杯水。”

“哦好的，你等着。”

陈俨然十分紧张的给向紫荆倒水，一个不注意直接洒在了手上，“嘶。”

“你是猪吗？”

“没事没事，给，你喝，已经兑凉了。”

向紫荆看了陈俨然两眼，这样殷勤的事情在他十七岁以前经常发生，在他十七岁以后，懂得了情爱，知道了她的心思，就再也不对她殷勤备至，对她言听计从。

“你就算不回去，给老幺打个电话让他安排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好好。”

这个样子简直傻得没眼看。

其实陈俨然并不像上校的那样弱鸡，在普通人里面，他还是属于比较壮实的，只是脸比较白净，就给人文质彬彬的感觉，可是和他熟的人都知道，这子打架是一把好手。

想着想着，向紫荆都笑了。

“姐，你笑什么？”

“我笑你怎么和时候一样傻，还记得有一次你和老幺去偷吃人家树上的李子，人家主人来了，老幺早跑了，就你还傻乎乎坐在树上吃，等人主人把你提下来，你还嚷嚷着那李子是棵无主的。”

陈俨然挠挠头发，“我当时看关哥逃跑的时候还很疑惑他怎么就跑了。”

事后，陈俨然被李子的主人提着上门，被陈管家一顿好打。

看他的傻样，向紫荆阴郁的心情好了很多。

也许她还是很喜欢陈俨然的，只是后来的他让她不喜欢。

“你……”

“姐，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回来？”

“嗯。”

“上次少夫人生病了，我和关哥待在手术室外面，我体会到时不我待的痛苦，所以我来了。”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这么多年让你一直等没有结局的成长记，现在我回来找你晚了吗？”

向紫荆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在陈俨然快要心态蹦掉的时候：“看我心情吧，我现在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