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曾以为自己是最大受害者,却在谜团解开后,发现,黑不是真的黑,白亦不是真的白。
那个恶人,可能承受着更大的恶意。
“我哥,他一定是……”穆熙歌吞吞吐吐,没有信心说出那句穆岩帮助了柳影。
“怎么,你们不是一直把我看作眼中钉肉中刺吗?此刻面对我,却不能理直气壮了?”柳影平复了心情,玩弄着手掌下发黄的草,她的眸低垂,熙歌未曾察觉她眼底流出的恨。
“穆岩轻手轻脚慢慢靠近我,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的穆岩,他拿出手机拍下我,他脱下外套盖在我的脸上,呵,你以为他是真的爱我吗?他不过是在我这里满足了自己的占有欲。他简直是畜牲。不,他连畜牲都不如。”柳影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他做了和那几个畜牲一样的事,他强暴了我。”
熙歌站立起来,立马否决:“不,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做的,不会的。”
柳影抬头与穆熙歌四目对峙,不肯退让:“你是在安慰自己吗?听到真相就接受不了了?”
熙歌浑身失去了力气,她双膝跪地,以一副乞求的姿态,握着柳影的双臂:“你对我编造这样的谎言有什么意义?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操场已经没有了人影,太阳的余晖提醒熙歌,故事该落幕了。
“你可以回去找一找,穆岩将那张照片洗了出来,放在他的衣柜淡蓝色衬衣下面,他就是用那张照片威胁我不可以离开他,因此,我想做的事,他也尽量满足我。”
熙歌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你可以报警,让警察惩罚他们。可是你没有,反而去伤害陆牵亮。”
“伤害?论起伤害,陆牵亮经历的那些算什么?如果那天陆牵亮没有丢下我一走了之,如果陆牵亮听我把话说完,那样的事就不会发生,我难道不该恨他吗?”柳影嘶吼起来,她早已经将那些对陆牵亮的心动化作恨意,她要报复,报复陆牵亮,报复江四月,报复穆岩。
柳影微笑着流下一行眼泪:“穆熙歌,那时候我还是一名初一学生,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别他妈扮圣母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穆熙歌不停道歉,她不知道是在为谁向柳影道歉,她的歉意也治不好柳影心里的魔鬼。
“穆熙歌,再提醒你,不要天真以为,你能取代江四月在陆牵亮心中的位置,他的心是铜墙铁壁,为江四月筑起的铜墙铁壁。”柳影说完,起身离开。
夕阳打在柳影的身上,穆熙歌久久无法回神。
原来,‘杀人凶手’是穆岩,他不伤人肉体,不夺人性命,而是诛心。心死了,人也就是剩下一副躯壳。柳影只剩下一副皮囊。
四月的同班同学都知道她与穆熙歌关系极好,有一名男生去小卖部买水时,见到熙歌失魂落魄跪在操场,回到教室便通知四月:“江四月,你好朋友,就是长得挺好看的女生在操场,状态不太好。”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四月望了一眼鹿年。
鹿年还在为那天四月在书上写满‘觅欢凉’的名字生闷气,接收到四月的目光,却也够义气,说:“走吧,班长我给你擦屁股。”
四月收拾完书包,重重地拍了鹿年的右肩:“鹿猴子,你的嘴太臭啦。”
鹿年朝着四月的背影喊:“我嘴臭,你亲过,闻过?”
全班哄堂大笑,起哄。四月顾不上鹿年的口无遮拦,幸好老师不在,她才能托鹿班长的福,顺利溜走,回头再找他算账。
四月一路奔跑,风声都飘到身后,她的刘海被吹到竖起,可是到了操场,早已没有熙歌的身影。
四月不太放心,并没有立马回到教室,而是去了熙歌的家里。
大门大开,四月上了楼,敲响熙歌的门:“熙歌,你在吗?熙歌!”
房间没有人,四月想到酒吧,她准备去那看看。转身下楼时,穆岩的房间咔嚓打开,出现在四月眼前的是一张面目难辨的脸。
穆岩的眼睛还肿着,脸上的淤血没有消散。
对上穆岩的眼睛,四月不寒而栗,这样的穆岩,她快要不认识了。
“穆岩哥,你,你好些了吗?”此话一出,四月深感不妥,“穆岩哥,我是来找熙歌的,她不在家,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下楼,穆岩始终不言语,十步之后,四月感觉到脖子传来的疼痛,晕了过去。
穆熙歌从云中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人潮拥挤,她却不知道该去往什么地方。
“萧哥,那不是穆熙歌吗?陆牵亮下午还在找她呢。”七七坐在车里,指着熙歌,对萧然说。
“嗯。”萧然闭目养神,听见穆熙歌的名字,他脑海里却浮现了江四月突然拦住自己车的样子。
七七摇摇头,好像是在感叹穆熙歌游走的躯壳,问道:“萧哥,要不要带她一起回酒吧?看她的状态,不太好。”
“你去吧。”
得到认同的七七打开车门,跑到熙歌身边,从身后拍了她的肩膀,熙歌回头,挤出一个微笑。
七七头一点,示意看向那辆黑色的大奔:“跟我回酒吧?”
熙歌思考,她现在不想回家里,不想看到穆岩,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于是上了车。
车子启动,熙歌喊了一声“萧哥”算是给萧然打了招呼。她身心疲惫,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会。
可是七七分外聒噪:“姐,陆牵亮下午跟我问到你。他态度好了很多,你看,之前你帮他买水,买饭,他呢?通通丢到垃圾桶;你帮他洗了衬衣,他却再也不穿那件衬衣;他累了躺沙发上睡着了,你帮他盖被子,他却将你推开……他对你简直太不近人情了。可是下午,他竟然问我‘你见到熙歌了吗’,是不是不太寻常,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七七看看右手边的萧然,见他无动于衷,顿时没有了兴趣。
穆熙歌平添愁思:“你天天没事干,就盯着我们吗?”
七七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穆熙歌想起柳影说的话:“他的心是铜墙铁壁,为江四月筑起的铜墙铁壁。”那她和陆牵亮算什么?
她只是他的一时兴起,一时冲动,一时欲望,一时大意,一时犯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