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月跑到门前时,回头看,鹿年离开了。
江超看见她时,有些惊讶,眼睛却不自然地看向别处,这么多年了,父女间从来没有学会如何相处!
四月走过去:“爸,我帮你做会康复按摩。”她熟练的运用着手指,帮父亲盖紧了毯子,母亲张兰一定是干活去了,父亲坐在轮椅上一坐便是一上午,平日里,她都在学校,没有亲眼见过父母如今的生活,此刻想来,父亲大抵是习以为常了这样的孤独。
今她一定是打通了哭穴,她蹲在父亲面前,眼泪砸在了父亲的膝盖上。
江超微抬起右手,终究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头:“四月怎么了?”
头顶上是一只瘦骨嶙峋却格外温厚的手,她哭的更加肆意,一开始只是抽噎,此刻嚎啕起来。
江超其实并不适应与四月的亲近,这都会使他想起自己死去的亲生女儿还有过去鞭打面前这个孩子时,她愤怒却隐忍的眼神但是,经历了这场病痛后,他的性子温和很多:“四月,我没事,你不要哭。”
四月忍着伤心,擦干眼泪:“爸,您吃饭了吗?我去做!”
“还没呢!你妈今回来比较晚。”
“那我去做。”四月起身,又回头望着江超,“爸,我想休学半年。”
江超喘气急了些,从前,他十分不想让四月去读书,这样可以省一大笔费用,如今,学校有贫困补助,四月又靠着写稿子,解决生活费,倒主动提出休学,他反而不允许:“好好的怎么要休学?在学校犯错了?”
江超何时关心过她的上学情况?
“不是,爸,我已经决定了。”四月完,去洗菜做饭。
张兰赶回来做饭时,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不由分冲进厨房,她还以为江超还以逆从轮椅上站起来,谁知道是四月站在自己面前。
张兰问到:“四月,你怎么在家?”
四月解下围裙,给母亲盛好饭:“妈,您先吃饭,边吃边。”
张兰见着四月红肿的眼睛,此刻平静的样子,越发着急:“孩子,到底怎么回事?现在你应该在上课。”
“妈,我想休学半年。”
张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差点撞翻了菜,责问:“休学?为什么休学?好不容易上了高中,你不好好珍惜,现在闹休学,你是想气死我吗?”
“妈,您不要急,我……”四月又泛红了眼眶,她还真是不争气,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不要让妈妈担心。她咬紧舌头,忍住眼泪。
“妈,我压力太大了,我只是想休整半年。妈,您帮我跟班主任确认这件事,好不好?”
张兰退了两步,将筷子拍在餐桌上,气到吃不下一口饭。
四月再次开口,这次用坚定的语气告诉张兰:“妈,无论您同意与否,我都会这样做。妈,我太痛苦了,一想到,想到……”
四月揪着胸口,她要怎样告诉母亲,那发生的事情?她被人打晕换了衣服,四肢绑在床上。
她更不能告诉母亲,如果母亲为了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她可真是落了个“扫把星”的称号。
母亲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的右脸飞快生了五个手指印,她摸着火辣辣的脸,右耳“嗡嗡嗡”作响,无法直视母亲。
母亲打她的时候,一定比她还要痛上几倍吧?她知道的。
张兰一颗心揪在一起,手微颤:“你才多大?你跟我痛苦?你是在拿刀剜妈妈的心啊!”
四月紧紧抱住张兰:“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怪我,我不该伤您的心。妈,求求您,答应我好不好?”
张兰亦拥她入怀,母女一起哭,好不壮观。
从那起,四月便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分日夜的睡觉,每她只会做两件事,第一件是给父亲做康复按摩,第二件事是给父母做午饭。
然后接着塞着耳机,蒙头大睡。
她都快分不清季节,分不清冷暖。日日夜夜都会恍惚,好像回到了时候,从未去见过水乡外面的世界,更没有遇到过觅欢凉,亦没有发生那件让她谈也逃不开的事情!
不知陆牵亮从哪里听到了她休学的事情,带着陆豪来家里找她。
她听见母亲与陆牵亮的对话,那么大声音,却装作窃窃私语,简直欲盖弥彰。
陆牵亮牵着陆豪,一副所有要求都是陆豪提出来的:“张姨,今陆豪对我想见月月姐姐,我便带他来了,可以让他见见月月吗?”
陆豪撅着嘴,瞪着陆牵亮,年纪,思想可独立了。他才不想见月月姐,明明是陆牵亮自己想见,他只想见班上一个漂亮女孩子。
四月听见母亲不停叹息,这才更加使她心痛,何至于此,让母亲一起与自己受折磨?
“哎,豪豪,月月姐姐今不舒服,等她好了你再来好吗?哎。”张兰给江超缝着衣服,此时手握着阵线搭在膝盖上。
“好,张姨,再见!”陆豪高高兴兴告辞。
奈何,陆牵亮拽着他,追问:“张姨,月月生病了?我去看看她。”完,他欲推开房门。
四月只有亲自下逐客令,当陆牵亮手搭在门上那一刻,四月上了锁。
她与他的世界,从此一门之隔,再也回不到时候。
陆牵亮微滞,神情凝重,原来,她都能听见,连他关心她的机会,都不给他。
陆牵亮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张姨,我先走了,等月月好了,我再带陆豪来看她。”
“哎。”张兰又是低沉一声叹气。
张兰想了想,放下未缝好的衣服,追了出去,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毁掉人生,打,四月和陆牵亮关系最好,她想请陆牵亮帮帮四月。
“牵亮。”张兰叫住陆牵亮。
陆牵亮让鹿年先回家。
他毕恭毕敬问张兰:“张姨,您有什么话直接。”
“牵亮,你和四月关系极好,你帮帮她,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怎么话,很少笑,我真的担心这孩子会好不了了。”张兰着,抽泣起来。
“张姨,您别着急,她到底为什么退学?”
“她不告诉我,她什么都不,就自己痛苦,我总觉得她隐瞒了一些事情,可我真的没法子。”张姨擦着眼泪,脸上的皱纹堆在一起,“她一向听话,从来不让我担心,可是这次,哎……”
陆牵亮安抚张兰,抚着她的肩:“张姨,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跟你退学的吗?”
张兰仔细想了想:“那都是三个月前了,大概是九月中旬,我记得她休学的第二,晴闪羚,下了一场暴雨。”
陆牵亮心中一紧,又安慰了张兰几句,眉头一皱,匆匆离开,他一烦闷便会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