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找了一间咖啡馆，觅欢凉点了一杯康宝蓝，抿了一口放于杯垫上，坐在了两人对面。

陆牵亮有求于他，为了迎合留学生的口味选择在咖啡厅聊，但是他却用纸杯接了一杯热水。穆熙歌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却迟迟未品尝她不过是生他的气，想让他破费一番，哪里是真的想喝咖啡。

觅欢凉倚靠在沙发上，缓缓开口：“吧。”

“她不太好，可能只有你才能帮助她。”此刻，陆牵亮终于承认了，他是比不上觅欢凉在四月心中的位置的。

穆熙歌会意，目光投向他处。无论陆牵亮会不会求觅欢凉，只要觅欢凉知道了四月现下境况，他一定毫无犹豫去她的身边，她知道。

觅欢凉又抿了一口咖啡，才问：“她，怎么了？”

“她退学了，五个月，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跟人交流，极少欢笑，她像变了一个人，我真的害怕她会……”陆牵亮一口气完，捂着脸掩饰眼泪。

他们一起长大，互相陪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她不好过，他亦会心痛。

穆熙歌笑了，自嘲自己：我和你也不过如此。

觅欢凉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的平静、冷漠让穆熙歌格外诧异，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与觅欢凉面对面相处，听过太多四月对他的描述，此刻看看却大不一样。

过了良久，只听见他冷若冰霜的回复：“你请别人吧！我与她，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这样的委以重任，似乎并不合适。”

穆熙歌完全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微微心痛。她的女孩江四月，常常谈起面前的男子，笑若惊鸿，喜不自胜，却将满腔热忱错付于此人，爱错了远比相爱更伤人！

“你再一遍？”穆熙歌要求觅欢凉确认自己的真心。

“我去你大爷的！”陆牵亮不由分，一拳砸在觅欢凉的右脸。

他揪着觅欢凉的衣领，右手握拳，仿佛下一刻会再让他好看：“萍水相逢？萍水相逢你让我把她完璧归赵？你当我是吃空气长大的吗？”

觅欢凉不躲不闪，他有多隐忍，只有自己清楚。他的慌张，他的担心，他的爱护一点也不比陆牵亮少，但是，他不能去见她，尤其是这个时候。

穆熙歌吓得赶紧去拉开陆牵亮，咖啡厅的静谧被破坏，临桌投来星星点点的指责声。

咖啡洒了出来，泼在觅欢凉好看的大衣上，很快被衣服吸收，留下淡淡的灰色痕迹。

“陆牵亮，别胡闹，你以为自己是地痞流氓吗？什么都用拳头来解决，放开。”穆熙歌抓着陆牵亮的手，低声劝解。

陆牵亮又一拳砸在桌子上，气冲冲的离开。

“觅欢凉，我想象过你的千万般好，让四月对你念念不忘，唯独没想到你冷漠至此。”穆熙歌完追陆牵亮去了。

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渍，心想怎么配得上她的念念不忘呢？可是，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的。

晴朗的空突然变得黑压压一片，笼罩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觅欢凉不知在咖啡厅坐了多久，窗外早已下了一场暴雨，此时已经夜幕降临。

几位服务员热议后，推选出其中一名尚且稚嫩的女孩子，她走到觅欢凉面前，非常礼貌地：“先生，您好！请问还要续杯吗？”

觅欢凉望着外面的夜色，猜到这位服务员的意思，打炀了。

他将咖啡钱放在服务生手中，转身离开。

出了门，发现雨已停了，雪花洋洋洒洒得开始飘落，他双手插于口袋，抬脸看路灯下的雪，时间仿佛静止了，他有多久未在云市过冬。

他与江四月，隔了多少个这样寒冷的冬季，却从未丢失彼此，如今，她在经历寒冬，他却不管，不问。

去他的父母之命，去他的家族利益，去他的凌微月。他是觅欢凉，是不受任何人，不受任何事威胁的觅欢凉，他想做的事，想关心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

想到这里，白日里的思前顾后统统消散，他奔跑于漫雪花里，全当未听见身后服务员要给他递一把伞的好意，他要去见她。

云市与水乡距离六十公里，现下已无出租车，觅欢凉算着时间，如果靠步行，他可以赶在她早上起床的前一刻出现，因此，他丝毫不觉得六十公里很远。

沿途留下了他深深浅浅的脚印，他在下雪的夜晚跑出了一身汗，头发被雪花染湿，风一吹，他倒觉得有些冷。

雪下了一夜，落在他的肩头，当他气喘吁吁到了她家门前时，已经累到不想话，大门紧闭，距离亮还有两个时，他靠在墙上憩，身体不受控制的打颤。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雪后的阳光格外刺眼。四月早就醒来，在床上翻来覆去仍然睡不着，昨夜睡前开始下雪，索性她也不再勉强自己入睡，来了兴致，想要堆个雪人。

当她开门那一刻，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那个人，让她牵肠挂肚，却拼命遗忘的人在一个深冬的早晨，出现在眼前。

觅欢凉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抖落肩上，发上的雪，对着四月微笑。

四月不知所措，也就不搭理他，戴着手套，拿着撬去玩雪。虽然已经长大了，但是时候被雪伤了眼睛，她还是有些阴影的。

觅欢凉不言语，跟在她身后，偶尔帮她捧一手的雪。

“傻瓜，雪人身子太了，你怎么给它堆头啊？”觅欢凉看着四月堆的雪人，忍俊不禁。

四月穿的太多，动作有些笨拙，她拍着雪饶身子，侧头瞪着觅欢凉。

觅欢凉言语中尽显宠溺：“好了，我不你了，我帮你一起堆，堆个傻瓜出来。”

四月任他进进出出，拿出萝卜、煤球，又找了两根树枝，井井有条地给雪人安上了眼睛，鼻子，手。

觅欢凉插着腰欣赏道：“怎么样？是不是两个人一起堆的更好看！”

四月无话可，回到厨房生了炭火，木柴被烤着，发出呲咧的声音，她被熏到流眼泪，才终于看见熊熊烈火。

好一会也没见觅欢凉进来，四月沉不住气，出去看看他是不是又飞走了。只见他背对着自己蹲在雪人面前，手拿树枝比划着。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分明看见他写下：觅欢凉喜欢江四月！但她不知道！

张兰起床准备做早餐，却见到四月站在一男子身后，肩膀微颤。心中大喜：我的孩子终于肯与人相处了！

“你不冷吗？”四月僵着嗓子问。

觅欢凉一惊，他便是要她知道，他喜欢她！他转身面对四月，撒娇般拉着她的手，：“傻瓜，我冷！”

张兰这才发现，原来是他。

从始至终，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