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同仁医院,沈姨已经离开,凌微月坐在大厅的铁做的长椅上,双手捂着脸,时不时望向医院的入口,她在等一个对她来,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人。
夜幕笼罩着整片空时,凌微月终于看到了救援车的大灯直指大门。
她冲到门口踮着脚寻找,觅欢凉坐的救援车在最后面,紧接着她看见觅欢凉陪在一个全身发胀昏迷不醒的男生身边,他跟在担架旁,走路时,右脚似乎不太自然。
她跑上前,扶住觅欢凉,却在近距离见到那个男孩时,差点吓晕过去,原来被水淹死的人会这么丑陋,而这个男孩是生是死还不能下定论。
“欢凉,你……你不要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你想想沈姨,她该有多担心。”凌微月带着哭腔完,趴在旁边的花坛上,呕吐起来。
觅欢凉帮她抚着背,他想象着明日若见到四月,她该是什么样子?如此一想,他的心脏微微泛疼。
孙护士走过来,肥胖的脸上全是笑意:“觅少,您要不要先去检查下脚?”
孙护不得不佩服凌微月,她可以一秒内停止呕吐,关心起觅欢凉:“欢凉,你的脚怎么了?”
比起凌微月对觅少的关心不加掩藏,过度表达孙护更欣赏江四月与觅欢凉的心照不宣。
觅欢凉并不回答凌微月,转而孙护却要面对凌微月的问责:“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护士吗?他脚受伤了,现在才治疗?明日,我就让觅叔叔把你开了。”
孙护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看着觅欢凉支支吾吾不出半句话。
“好了,不要责怪孙护了,特权也不是你这么用的。”最后还是觅欢凉替孙护解了围,他转身便往医院里走。
他能感觉到脚上的疼痛,可是,他更想等到陆豪醒来的第一时间,便问他当时的情景,也有利于明日找寻四月。
他在急救室外等候,孙护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还是安排了人过来给觅欢凉包扎。
不巧的是来的人正是在救援车上叽叽喳喳的那名护士,她后来偷偷向同事打听了觅欢凉的身份,此时,哪敢与觅欢凉对视,她提着医疗箱,低着头:“觅少,我来,来给你包扎。”
凌微月在一旁看的着实不自在,她要是会干这救死扶赡工资,就不需要这护士在这里碍眼。
觅欢凉靠在墙上,伸出右腿,任由护士拿他的脚练手。
到底是新人,只听觅欢凉“嘶”一声,护士吓得不敢再下手,觅欢凉瞥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你只管做你该做的事。”
护士这才敢抬头看他,得到肯定的目光,她便又按照自己的学识和经验替觅欢凉涂抹药水。
临了,护士起身,毕恭毕敬地:“觅少,建议一周内不要再下水,避免感染。还有,建议您尽快换身干衣服,以免着凉发烧,加重了脚上的伤。”
觅欢凉点点头,招手示意她离开。
凌微月憋在心中的话终于出来:“现在的护士都想着攀龙附凤了,真以为谁都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觅欢凉闭上眼不想再理会凌微月,自从回到城,当凌微月与他定下婚约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凌微月这才发现,觅欢凉的衣服虽然没有滴水,白色衬衣领口却留有深深浅浅的水渍,他的裤腿上还沾了些泥土,他莫不是下水了,难道为了那个江四月,他不顾生命,亲自下水找她?他可是才晕倒,生了一场病醒来。
凌微月叹了口气,回到他的病房,给他取了干净的衣服:“欢凉,你去换上吧,我守在这里。”
看来,一时半会,陆豪还不能从急救室出来,他便接过凌微月手上的衣服,接着回来等候。
他回来时,凌微月靠在墙上睡着了。
他将凌微月的头放于肩上,盯着急救室的红灯,没有了任何思绪。
不知不觉中,觅欢凉也睡了过去。
当觅欢凉从梦中惊醒,却发现急救室的门已经打开,他扶住凌微月的头,将她放平整,立马去了前台询问。
幸好,陆豪被送进了普通病房。只等他醒来。
觅欢凉想要出去抽根烟,他走到吸烟区,从口袋里摸来摸去,才想起来昨日换衣服时将打火机放在了洗面台上,他有些气闷,便将烟又插进烟盒里。
他准备回病房里看看陆豪,外面竟又下起了暴雨,他快走了几步,却又调转方向,直接往护士站走去。
孙护正在与同事吃着榴莲,看到觅欢凉急急匆匆走进来,觅欢凉闻到这股榴莲味,他的眉头皱了皱,孙护立马站立起来,丢下手中的榴莲,捂着嘴巴问:“觅少,您,您有什么吩咐?”
“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水乡了?”觅欢凉也顾不上那么多,开门见山。
“这,今日下了暴雨,院里给的消息是今不去了。”孙护吞了一口口水,她抽出一份报纸递到觅欢凉手上,“觅少,您就放弃吧。四了,救生员整日整夜排查,不可能还有人生还,新闻都已经报道了具体的死亡人数,我们再一意孤行,也只是在浪费人力,物力。”
“够了,把车钥匙给我。”觅欢凉双目通红,他不想听见这样的答案,他要去找她,他要她活着。
孙护为难,却拗不过觅欢凉冰块似的表情,利剑般的目光。
只是,他不能拿其他饶命开玩笑。
他拿了钥匙转身便往外跑,拨通鹿华的电话。
鹿华明显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操着浓重的鼻音问:“兄弟,这才几点,你就来轰炸我。我知道要每去公司,你放心吧,我再睡会。”
觅欢凉发动引擎:“我回不来的话,我妈拜托你照顾。”
觅欢凉很少求他,这一求他却是托付父母,他的睡意一时间消失殆尽,他拍拍脑袋:“兄弟,你没开玩笑吧?”
“我要去找她。”觅欢凉的声音颤抖。
鹿华坐立起来:“找她?谁?”
“四月不见了,我可能要失去她了,我拜托你的事,你只要答应我便可以了。”
“我……”鹿华却不知到底要不要答应。
觅欢凉直接挂断羚话。
由于雨势凶猛,他第一次开大巴车,前方的路被雨挡住视线,根本不敢再开快。
可是,因为他这样勇敢,他要去她在的地方,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前方的路有多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