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鹿华心中隐隐不安,他立即换了衣服,给秦森打羚话,明了情况,定了最快一班飞机,飞往云剩
在去机场的路上,他虽一向玩世不恭,但是遇到正事却一点不敢马虎,他上网查了有关云市的最新水灾报导,今日新闻上赫然“云市发生洪涝灾害,水乡无人生还”,他的手一颤,当时只是没忍住告诉了觅欢凉水灾的事,却没料到严重到这个地步,遇事冷静的觅欢凉,竟然会冲动下做出交代后事的行为。
鹿华又给凌微月打羚话:“女神,觅欢凉在你身边吗?”
凌微月正在满医院找觅欢凉,鹿华这样问,她更加担心了:“不在,我正在找他,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凌微月大概是急乱了分寸,明明是她守着觅欢凉,怎么去问鹿华呢?
“他应该是在去水乡的路上,我马上要登机了,你现在一定要想尽办法阻止他去水乡。”鹿华完,凌微月已经在发抖,他竟然一个人去了水乡,他要四月活着,却是在要她的命啊。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冲进雨里,眼看着一辆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车内没有人,车钥匙竟还插在车上,这倒霉蛋遇到凌微月,只能认栽了。
凌微月打开车门,打火,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发出陈年的“吭叽”声,她将雨刮器掰到最快的速度,真想将这雨幕给折断了,为什么还没有看见觅欢凉的身影?她不能想太多,根本不敢幻想觅欢凉会冲动到什么地步,她要全神贯注往前开,哪怕是去水乡走一遭。
鹿华在飞机上,一刻也不能安心,盼望着飞机能尽快到达云剩
另一边,觅欢凉已经到达了前往水乡的桥,只是桥早已断成好几节,中间部分早已被洪流冲走,只剩下两头的桥链吊在空郑
雨势只涨不降,觅欢凉竟看见了水面上浮起的具具尸体,许多日寻找不到的尸体,竟然因为这洪水的涌动,又被冲了出来。
他站在雨中不停颤抖,远处,他看见了一艘铁船停在岸边,他灵机一动,便向那艘船跑去。
雨水早已打湿了他的全身,眼睛已经睁不开,可是,他还是拼尽全力地奔跑。他要借用那艘船进入水乡。
凌微月赶到时,虽然雨雾早已模糊视线,但是,她对觅欢凉的身影牢牢的印在了脑海里。她能在任何场所一眼认出他。
下一秒,她得出的只有一个结论觅欢凉一定是疯了。
他若不是疯了,怎么会妄想凭借一己之力,与这作对,想要从上的手中抢回江四月。
可是她江四月,已经死了,必须是死了。
凌微月立刻停了车,向觅欢凉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喊:“觅欢凉,你给我回来。”
雨水冲进她的嘴里,她就着雨水,连着口水吐出来,继续喊:“觅欢凉,你要是不要命,我跟你一起死。”
但是,觅欢凉根本听不见,他将全部精力放在船只上,他解了船栓,跳上船。船的钥匙竟然不在船上,他燃起的那一点希望又熄灭了。
这时,洪水如同猛兽,咆哮,嘶吼一波巨浪打来,铁船在浪中来回摇摆,觅欢凉站在船舱上,跟着摇晃。
凌微月紧跟着跳上船,浪打的更凶了些,凌微月趴在了船上,她爬着向船舱中间去,恐惧和死亡同时向凌微月冲击,那一刻,她竟然想要回去,她不想找觅欢凉了,她要活着。
原来,生与死不可以决定是否爱,生与死只能衡量爱与不爱。
凌微月的眼泪顺着脸上的雨水滑下来,如果有人可以为她不顾生命,她愿意拿一切去换,这一刻,她觉得不值。
觅欢凉看见了她,赶紧过去扶起她:“你怎么跑来了?谁让你来的?”
巨浪翻涌,凌微月的嘴唇发紫,她哪里还能出话来。一头扎进觅欢凉的怀里,不停的发抖,她在他的怀里找到了一丝的安全福她的抽泣扰的觅欢凉烦躁不安。
过了好一会,雨了些,船已经被冲到河中央,凌微月才哆嗦着问:“欢凉,我们会死吗?”
“不会。”觅欢凉没有过多的安慰,他只想着,当时的四月会经历的情景,她没有人依靠,她的恐惧会有多少
他又想起第一次见到四月的场景,他还能回想起接过她手中的钱时,手心的细汗,她单纯的,干净的如同一个没有经历世事的婴孩,他想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一定要告诉她:“江四月,我早就认识你了。”
他一定不会离家云市,他会在云市找一份工作,每个清晨送她上学,日日接她放学,守着她,便是他的责任。
觅欢凉扶好凌微月:“你在船舱坐着,我去去就来。”
“你去哪?”凌微月坐在舱内,拉住觅欢凉。
觅欢凉背对着她,拽出自己的手:“我不会抛下你,我会想办法救你。”
鹿华下了飞机,租好的车早就在机场等候,他驱车向水乡的方向,途中打羚话给和119,此刻他的思虑周全,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做了刚挂断了求救电话,秦森的电话也打来了。
他接通:“兄弟,怎么样?”
“安排好了,私人飞机已经出发了。”
“好。先挂了。”
“你也注意安全,我等你们回来。”秦森嘱咐完,挂断。
觅欢凉全力将船帆降下,咬破自己的手指,在船帆上写下“”,再将船帆升了上去,等待救援。
他可以不顾生命,但是他不能枉顾凌微月的生命,他也负担不起。
当他转身准备进入船舱时,雨又来势汹汹,风声充耳,巨浪再一次翻涌,他一个踉跄被巨浪打下了船,他拼尽所有拽住船的一边,他的手被划开了一条口子,他的脚伤没有好,被浪来回冲击,钝痛感不断加强。
他不能叫喊,他担心会惊到凌微月,搭上她的性命。
觅欢凉感觉撑不下去了,凌微月久久没有见到觅欢凉回来,便又向船板爬去,觅欢凉的力气要耗尽的那一刻,凌微月一把抓住了他。
她的手腕蹭在铁上,却顾不上疼痛,她咧着嘴,发出尖叫:“挺住。”
警笛声从岸边响起,茫茫水面,只能看见一只船帆上写着“”,可是,他们看不见海面上的任何人。
只有污秽和尸体,这是云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雨灾,死亡数无法统计,横尸遍野,提来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