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姜三姑娘该关心的,只是有一点,这陈诀绝非善类,侯府若想与他结秦晋之好,那还是要慎重些。”裴衡远语气疏离,三两句就让姜沅原本要宣之于口的关心,咽了下去。
姜沅扯着他衣袖的手往下一垂,心里头隐隐有些失落,她上辈子就知道裴衡远对着不关照的事情和人,一向冷心冷情。可放在她自己身上,到底是有些难过。
裴衡远见她失落下去的眸子,不见刚才的光亮,心里有些不明意味的情感滋生。
可那也只是一瞬,裴衡远向来自制力惊人,哪会放任自己沉溺于不必要的情感里。顷刻间就收拾好了心情,从窗户口出去,转眼间消失不见。
姜沅回神的时候,裴衡远早就消失不见。心里暗叹了口气,但还是为自己鼓了鼓气,纵然前路未知,可到底是自己作下的因果,未至最后一刻,她怎能轻易放弃?
淮南王府
裴衡远拿着一叠卷轴,陷入沉思。
“兄长,我还是不大想的通,你堂堂一个世子,为何大晚上去翻别人的院子,还差点被发现?”一旁的裴衡齐,盯着裴衡远良久,还是问了出来。
“他和江南一案有联系。”
“他家只是个盐商,同江南贪腐案,有什么联系?”裴衡齐微微一皱眉,显然十分不大理解裴衡远的话。
“我前几日派人调查,得知江北陈家近年来一片欣欣向荣,可江南一案的曹家落马抄家,而远在江北的陈家,也不明缘故,立马衰落下来,虽表象依旧如故,内里早就根基不稳。”
“那同此事有何联系?若是兄长想找出证据,去寻陈诀也无济于事。”裴衡齐是越发不懂得兄长所想了。
“我且问你,曹家落败之前,做了什么?”
裴衡齐回忆了片刻,立马想起来,曹家落败前曾派遣府内的嫡系,前往京城,送了封无字的书信。
他一下子明白了其中关键,拍了拍自己脑袋恍然道:“所以若是陈家也因此破败,定然会找幕后之人求助,也写一封无字的书信。所以兄长前去,是去寻信件的!”
裴衡齐原本还以为兄长是去瞧姜三姑娘的,未曾想是去办大事的,心上的八卦之心却一点未散,试探道:“那兄长前去赴怀安侯的宴席,是否是决心娶姜家姑娘了?”
“只是做给官家看,往后再议。”裴衡远依旧淡然,仿佛议论的是他人的婚事。
“那兄长若是不娶姜三姑娘,姜三姑娘的一片痴情,该如何自处?”那日裴衡齐便信了姜沅的话,一直觉着裴衡远是个负心之人。
裴衡远原本淡如静水的眸子,此刻倒是掀起了一丝波澜,忍着想将裴衡齐丢出去的念头,开口道:“裴知兰,你若是吃的太空,不必介意向官家修书一封,差你去边疆历练两年。”
“兄长,这姜三姑娘除了柔软点,害羞些。哪里配不上你了?你若是真想娶裴四,那是真的家门不幸。裴四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做派脾气,都是真真的讨人厌。”裴衡齐心里的秤显然全然偏向了姜沅。
姜沅若在此,一定感动痛哭,后悔上辈子同裴衡齐争锋相对。
“聒噪,出去。”裴衡远的耐心显然耗尽了,语气里也带了几分命令,拿起手边的书卷,一把朝裴衡齐扔了出去。
裴衡齐一向了解裴衡远,见他这样自然知道再吵下去,自己定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陪着笑,十分熟练地将门带上。
裴衡齐出了门,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心,他一直不想兄长被家族荣光,子嗣后代无恙的重任压住。若真因着权衡利弊,娶了不喜欢的人,这才叫可悲。
可个人的命数,又怎能轻易干涉呢?
原地的裴衡远也不并非面上的平静,他收拾好卷轴,望向窗外。
凭窗而望,透过白雪覆盖的梅花树,遥遥而望,便是威严的紫禁城。而这里便是京城中除了紫禁城最尊崇的地方。想守住这份荣耀,要牺牲的东西太多了。无论是名声还是旁的,他只能为着裴家的荣耀而存。
冬月·除夕
京城的大雪越发厚了,侯府各院天未亮就起来扫雪。因着今日是除夕,院子里外,除了扫雪的丫头,还多了些贴窗花、对联的人手。
簌簌拿着缎面绣花,芍药同露珠拿着浆糊贴春联。
外头风雪大,个院子里的无论是主子还是仆从,都不愿出来受寒,可今儿是除夕,自然都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来。
姜沅手上拿着姜舟新写的话本子,看的不亦乐乎。
入佳境之时,芍药突然走了进来。
一脸不快地同姜沅禀告道:“姑娘,南溪斋的人又来了。”
簌簌闻言,停下了手上东西,开口道:“这陈家公子,这几日连连赠礼给姑娘,生怕别人不知晓一般,着实有些讨厌。”
芍药附和道:“我也说呢,那家的公子,同他家似的,这般没脸没皮,我们姑娘都说了,不要他的礼,他还每日差人送来。”
芍药原先还觉着陈诀是个好的,可这几日他像块狗皮膏似的,老是黏在姜沅身上,败干净了芍药的好感。
姜沅视线任在书上,丝毫未被转移注意,只是眉头略微一皱,说道:“请出去,无论是珠宝还是古籍,一律不收。”
“我也这样说了,只是这南溪斋的人,就是不肯走。”芍药满脸的无奈,这回就像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
姜沅心里清楚,上辈子陈诀也是送了好些的礼给她,她也是碍着面子收了下来。也为了后头,姜玖诬陷她和陈诀有染,埋下了伏笔,这次,她又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让南溪斋的等着,寻个由头,将父亲也叫过来。”
他陈诀这般想同她扯上关系,她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芍药应声,前去请姜申。
不过片刻,姜申便来了。见着院子外跪着的人,看上去面熟,像是南溪斋的,一阵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