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5章 (75)想留在他身边(1 / 1)程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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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翳层层,射出缕缕的光柱。

千树万树梨花开,满山烂漫。

“唉,各有各的难处,沅儿倒是理解。

鱼在百姓心中不仅仅是一种食材,更是一种地位的象征,鱼市上的鱼极为珍贵,别说鲜鱼,就算是臭鱼依旧会拿来贩卖,且供不应求。

寒门基本上就别想吃到鲜鱼。

在那些人桌上最平凡不过一尾鲜鱼,而却是沅儿与祖母唯有在逢年过节时能吃上几口。

素日里,倘若嘴馋了,想吃些鲜的,那绝对是奢侈,几乎很难。

于是,沅儿便学着蹭饭,一到饭点就去找我父亲玩耍。

林淑清面上的功夫做得极好,虽在掌握中馈后,暗中苛责祖母,却对我父亲这个嫡子极为宽厚。

如今想来这就是捧杀,也算是养歪的一种方法吧!”

花沅依偎在冀漾得肩膀上,小嘴一开一合。

金簪之年的少女,恰似那梨林间最美的一朵,最是那一双杏眸,即使咕噜噜乱转,打着小算盘的模样,看起来也依旧像是潋滟着星河的灿烂。

冀漾垂眸凝着她,抿了抿唇,道“如此,就养成一顿八个猪蹄的胃口了?”

“素日里父亲要去国子监读书的,中午自然不会回府,晚上也时常与同砚小聚。

沅儿能蹭的大多是早食,还有父亲沐休那几日膳食。

蹭饭,蹭饭,自然没有送到嘴边的那种吃得舒坦。

边姨娘……也就是边亚焟似乎看出沅儿的目的,便刻意把膳食都变成素食、汤水。

沅儿哪里爱吃那些清汤寡水的?

自然告辞,结果前脚一出去,紧接着,后面就有嬷嬷端着喷香的猪蹄,肘子、肥鱼,这些美味佳肴进去!”

如今想来,花沅依旧很气愤。

她攥着小拳头,恨得牙根之痒痒。

冀漾寻思着小丫头贪吃的小模样,问道“那你还迈得动腿?”

“知我者哥哥也。

沅儿倚小卖小,便调转方向回去接着吃。

边亚焟即使不满,也还会掩饰情绪,可我那庶五姐花洁,气得就不行啦!

她最爱吃鱼,所以鱼这些都摆在她的跟前。

于是,她用筷子把跟前的肥鱼,戳得都是窟窿。

沅儿听说吃鱼的孩子聪明,便赶忙下著夹鱼。

孩子爱吃抢食,花洁也不戳了,连忙往嘴里塞。

我们的速度很快,好像比赛一样,连鱼刺都顾不得挑出去。”

花沅忍不住咬住他肩头的衣袍。

怕自己流出软弱的泪水。

受人白眼的滋味,历历在目。

冀漾听得认真,不禁有些担心,问道“鱼刺卡住你了?”

“鱼刺的确掐住我了,不过我一大口肉笼下去,那鱼刺就给顶下去了。

花洁也卡住了,连眼泪都冒出来,给父亲和边亚焟都吓坏了。

丫鬟婆子乱成一团,连忙找来府医。”

有些事埋在花沅心田很久了,阁臣大人无疑是她最好的倾诉对象,智慧沉稳。

冀漾素来沉着而冷静,对万事寡淡,轻声问道“那你怎么样?可有受罚?”

“待他们醒过味找我时,沅儿就跟没事人一般,还坐在食案上啃猪蹄。”

花沅咧开嘴,回以微笑。

她当然没事了,不然还会坐在这里谈天说地?

想不到阁臣大人也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原来你自幼开始,心就挺宽的。”

冀漾也发觉自己犯傻了,清寒的俊脸染上一抹潮红。

花沅小刷子般的睫毛低垂着,未曾注意到冀漾的异样。

她唇角噙着习惯性的浅笑,秾艳优雅。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有什么要紧的呢,又不是卡住我?

但我父亲见我这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就让我跪祠堂去,还不准吃饭。”

“他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你五姐今年都十六了,算来比你大四岁呢,她自己蠢笨,如何怪得着沅儿身上?”

冀漾始终垂着头。

唇角下压,隐隐透出戾气。

花沅前世今生的记忆参差浮现。

她至今记得那碟子鱼,也记得父亲的偏心,可他是她最亲近的人啊!

在无数个苦难的黑夜,她总是回忆着父亲给得那些许的温暖,怀念幼时家中的团圆。

可黑夜绵长,那点温暖回味尽了,剩下的便是不甘了。

身份的卑贱,令她尝尽冰凉摄骨的人情。

她时常仰头所能注视的高处,在想自己世上最亲的人,是否也在忧虑着自己?

她是否被庶五姐取代?

她幽幽开口,道“自古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祠堂还清静呢,沅儿没什么委屈。

可问题来了,进了祠堂不仅没有肉肉可以吃,还要饿肚子,沅儿自是不干的。

连忙哭起来,说自己是没有娘疼的孩子,还抱怨娘死的早,没有得过一日的母爱。

我爹与我母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初在的时候,还不觉得,壳这人一走了,我爹就开始愧疚,反而心心念念起来。

被我这一闹,也就不罚我了。

可花洁却不干了,她憋着一口,佯装同我和好。

可后来却联合了大房的花佳、花堂,一起欺负我。

他们把握绊倒,拖到水里,他们三人后来见事态不好,就跑了。

之前在绍兴府衙前,同哥哥说起过的。”

“他们的心思自幼就歹毒,少不得父母的言传身教,日后受了委屈便告诉我,哥哥想办法给沅儿出气。”

冀漾对她心中有愧。

花沅觉得气氛不错,试探道“沅儿想留在哥哥身边,永远……”

“我……我……这辈子也不能成亲……我双手染满鲜血,罪孽甚重,没有享受磕家团圆的福泽……”

冀漾面无表情,可说出的话却磕磕绊绊,可见他心里的挣扎。

花沅吸溜着鼻涕,哽咽道“沅儿从不在意哥哥杀了多少人,又做了何种罪孽。”

“那是你未曾见过,待亲眼所见……”就算纯良如小丫头,也会厌恶自己的。

冀漾脸色由白转青,十分煎熬。

他不敢把真相告诉她。

他承受不住她对自己从依赖,变成憎恨。

他情愿永远做她心中温柔的哥哥,默默地守护她。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花沅倒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抬眸直视着他,杏眸含露,娇软软又坚定地望着他。

“在意那些做什么,只要哥哥对沅儿好,就够了!”

冀漾不语,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突。

是他亲手把她从生母的身边抱走,害得她们母女二人骨肉分离。

是他亲手送她入花府的泥潭,让她食不果腹,屡次被算计,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她的苦痛都是自己造成的,他有什么资格去企盼她的宽恕?

何况先皇给他服用了无情药。

暗卫在执行任务中,要扮演各自角色,难免假戏真做,产生异样的感情,不利于把控。

服用无情药的男子,历来就没有一个有子嗣的。

比宦官强不了多少……

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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