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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结束一下午看病,薛邈等到病人全部离开,一边收拾看了一下子的病人处方,一边用余光偷瞄傅长垣。

傅长垣好似今天也不急着回家,翻了翻手边的书,又缓缓放下书,而后又拉开抽屉看看有什么。

薛邈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先问道:“傅老师,您今天提到的扶阳火神派,能讲一讲不?”

“我就知道你会问…”,傅长垣揶揄薛邈,自从薛邈跟师,傅长垣自己都不知道隐约中不在如往常那么严肃,时不时还要拿薛邈开开玩笑。

薛邈吐吐舌头,毫不自知自己有时会有一些傻气。

“火神派…算是中医最年轻的学派吧。”

“最年轻?”

“是呀。你说一说你都知道中医有什么流派?”

“伤寒学派、寒凉学派、易水学派、攻邪学派、补土学派、滋阴学派、温补学派、温病学派…”薛邈一边认认真真想着一边掰着手指头算。

“好了好了…基本说全了,他们的代表人物都知道不?”傅博阳知道薛邈必定能答出来,还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

“嗯…差不多都知道…”薛邈略微一思考,继续认真回答。

“好的,那就不用说了。”

“哦”。

“之所以说火神派是最年轻的学派,是因为火神派公认创始人是从清末郑钦安开始算,郑钦安因擅用附子、干姜、肉桂等温热性药物,对于疾病屡能力挽狂澜,起沉疴,令人惊叹,并且可以将其经验传承下来这就非常了不起。”傅长垣说到这,露出一脸神往,薛邈觉得这种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是的,她立马想到陈清浅。

“附子的作用我在这次病人身上确实体会到了。”

“郑钦安的扶阳理论还是来自伤寒论,你知道他们提到的扶阳,扶的是什么阳?”

“全身之阳?”

“全身之阳的根本是什么?”傅长垣提示到。

“哦,肾阳,一身之元阳。”薛邈恍然大悟。

“难道后天之本就不重要了?”

“脾阳?”

傅长垣点点头。

“也是,先、后天之本,我怎么可以忘了。可是阴阳,不是应该互为根本嘛,为何只强调脾肾之阳?”

傅长垣又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好了,今天讲得很多了,回去也够你消化的了。”薛邈知道傅长垣不会轻易在知识层面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总是欲情故纵的不痛快,让她陡然失落。

“那我可以先看看郑钦安老前辈的书。”薛邈随口说了一句。

“哼”,傅长垣恢复往日自傲神态,“你都临床,怕是看不懂。”

一句话就跟针一样,刺破薛邈信心满满的雄心,只能跟个泄了气的气球,土灰土脸彻底瘫在自己座位上,心灰意冷。

这时,有人敲了敲中医诊室的门。傅长垣和薛邈同时看向来人,薛邈不认识,只是觉得诧异这个时候怎么提着东西来诊室找傅长垣。而傅长垣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一丝不悦。

“师傅…好久不见。”来者不见外,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刻意装作看不到傅长垣不愿理睬他。

薛邈起身要给来者让座位,傅长垣抬手以来者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拉了下薛邈,让她不用动。薛邈回头看了眼傅长垣,又看了眼来着者,并不清楚两人之间过往,显得尴尬为难,左右不知如何。

“师傅”,来者小心翼翼又叫了声。

“嗯”,傅长垣这才假装才听到,勉强嗯了一声。

“师傅过来看看您,您要这会忙,我去博阳师弟那再待一会,一会再过来打扰您老。”来者仍旧小心翼翼说到,顺手把手里东西放在诊室一角。然后略弓着腰转身离开,恰好与薛邈双目对视,眼神立马变得世故。其实两人年龄差不多。薛邈却觉得对方比自己要老练太多。

“爷爷您回家吗?”傅博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诊室门口,来者突然有了底气,与傅博阳站到一起,转身笑脸相迎“师傅要是忙完了,今天请您还有博阳师弟一起吃个饭吧。”

傅长垣面无表情,只是嘴角抽动两下,把对方看了许久,脸色缓下来,淡淡一笑说道:“你这是又有什么事求我?”

“师傅,就是过来看看您,许久不见,想您老人家了,想请您吃顿便餐。”

傅博阳也是满怀期望看着他爷爷。

听到这话,傅长垣又是一阵沉默,薛邈夹在三个人之间,感到此刻自己就是个透明人,不知道是不是该找个合适的点离开。

就在薛邈等待时机,准备离开时,傅长垣突然开口说道:“那好吧,薛邈你收拾收拾,今天给你讲的东西,你在消化消化。博阳你就不用去了。”说完,还未等傅博阳、薛邈反应过来答应,傅长垣已经起身,自行一个人先离开诊室,年轻男人赶紧对傅博阳招了招手,紧随其后。

等两人离开,薛邈才觉得刚才凝结在空气中的紧张散开。舒了一口气,对门口的傅博阳问道:“这是谁呀,感觉挺大架子。”

“他?以前老爷子带的弟子,自立门户还带走瑞和堂好几个人,老爷子自然不高兴了。”

“噢。”薛邈听完知道这中间恩怨太多,不便多问什么。她想起李尔说,自己不过就是瑞和堂来学中医的。其他事跟她无关。

“对于这种人就不能有什么好脸。”傅博阳自顾自说了起来。

“哦”,薛邈对于傅博阳这种说话语气并没觉得意外,就是心里暗想那刚才你好像还在帮他说话。

“薛邈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瑞和堂把你培养出来的,你就要带着感动的心服务瑞和堂。这种人不光不知道感恩还要自立门户带走瑞和堂的人,这不是明摆和我们做对。”

“也不完全吧”,薛邈本来不想参与瑞和堂陈年旧事,可是听到傅博阳左右都是一个感恩的心,觉得未免太过苛刻了吧。话说过来,虽然她不知道傅长垣跟谁学的医,难道就允许他可以开瑞和堂,不允许别人自立门户?刚才不还说郑钦安学术思想传承的问题,现在用“感恩”绑架别人,就算有学术又能如何传承?

“难道我说错了?”傅博阳显得不解。

“错谈不上,就是觉得人家学手艺的,然后为了自己更好生活,选择自立门户也不是什么错,隔壁那么计较。”

“薛邈你刚才说什么?斤斤计较?你也是要拜我爷爷为师的人,你到现在不懂尊师重教的意义吗?”傅博阳对薛邈显得很失望,而薛邈听到傅博阳这句话也是无比震惊。

“傅博阳,你是不是把自立门户和尊师重教的概念混淆了,理解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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