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结婚了。
她说,她的丈夫很帅气。
她说她的丈夫是个特别特别聪明的人。
她说,她老公也很爱她,他们是很相爱的一对夫妻,以后还会白头偕老。
她说
三年时间,她在他身边无法出声,就只能打字在声音转换器上,再由冷冰冰的机械音发出声音。
三年时间,她几乎没日没夜的在照顾他,一直在鼓励他振作,一直在默默的帮着他。
可是,她快死了的时候,他竟然拒绝去看她。
他,竟然没有在她身边陪着她最后一程。
江行之的眼泪被阳光刺的哗啦啦的在流。
流了满脸。
可是他已经顾不得去擦眼泪。
心口的位置,疼的撕心裂肺。
疼的,疼的他好似连呼吸都不能了。
疼的就好似,有人用刀子将他的心生生剜了出去。
他心上立时空了一个大洞,一个血淋淋的洞。
他抬手想去抓住心口那地方。
想把那空了心的、血淋淋洞捂住,想把那里紧紧地,紧紧地捂住,好似这样,就会什么都没发生,就会不再疼痛
喉头一阵腥咸,一口鲜血突然喷了出来。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江行之是在医院里。
张妈说言家的大门不会为他打开。
那扇大门,也就真的没有为他打开。
张妈叫了救护车,救护车把江行之送到了医院里。
江行之躺在床上,看着发白的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隔壁的病房里,突然传出撕心裂肺般地哭声。
他听着护士们议论的声音,才知道是隔壁的丈夫没有抵得住病魔去世了。
妻子陪着丈夫整整在医院里度过了三个月的化疗期,夫妻两个人一直在相互勉励相互宽慰相互扶持。
丈夫活着的时候,妻子还对丈夫信誓旦旦地保证着,说他死了后,她绝对不会伤心,会立刻找个年龄小的男人重新嫁掉。
可丈夫刚去,妻子便趴在床前哭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江行之愣愣地听着护士们感慨。
就觉得这些话,在耳边,又没在耳边。
那哭声近在咫尺,却又像是从遥远的故往传来。
他恍惚地想,她离去时,谁伴在她的身边?
她离去时,可有人这般放不下她,为她哭泣?
她离去时,有没有人和她轻言细语地鼓励她安抚她?
她,她躺在这样一张发白的病床上,她是否一直都在等着他推门而入?
是否等着他进门,捏着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给予她鼓励与陪伴?
是否一直在等着,等着他陪伴她最后一程?
可他,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
江行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里出来的。
更加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家里的。
他已经半年多没有归家了。
这门锁的密码是他的生日和言芜的生日合体。
他一度想要在自己复明后把密码改掉。
也一度想要把这套房子扔回给言芜,自己重新买一套。
他,他
他打开门,打开鞋柜。
鞋柜里除了他的拖鞋还有一双女性拖鞋。
那是她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