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往海边行动,送马上船会面临建奴的打击,如何应对?”孙传庭露出苦笑:“如果为了几千匹战马驻留海边,迎战一万五千的建奴骑兵,好像不大划算。”
崇祯笑眯眯道:“这事正好可以用来设套,我们找个地形狭窄的海岸,西面临山,雪后难以上去,而东面临海。建奴一万多骑兵在那种地形下,面对我军的火力打击,会是什么状况?”
孙传庭眼眸顿时闪出一团光亮,建奴的骑兵大队追击天策军和吴三桂部,到了狭窄的海岸,兵力优势就再也发挥不出来。
若地形足够狭窄,直接与天策军对战的甚至只有数百人,在兴明枪的火力下必将寸步难行,伤亡不断。
送马事小,利用这一点让清军以为有机可趁,否则直接诱敌深入山谷、海边狭窄地带是很困难的,清军将领不至于轻易上当。
“陛下,这个法子可行,建奴定然以为他们嗅到了机会,企图在我军送马入船的时候一网打尽。”黄得功看向崇祯的目光多了几分敬服之意。
皇帝是不懂兵事的,但是会用心智,懂得分析事情啊。
“只要海边西面有山坡,建奴骑兵即便以往可以上坡,在雪地上就很难上去,这样的地形并不难找。”孙传庭见识过崇祯皇帝布下的天策军长龙阵的威力后,军事方面有了初步的信任。
没经历过行军打仗,不代表崇祯皇帝就只个军事白痴,他能根据事情的具体情况做出精确的分析和精准的判断。
这份能耐,不单单是看兵书所能获得的,而是掌握事情的本质。
“明日几时行动为好?”孙传庭问道。
“下午往海边运转,傍晚发出焰火信号,等运粮船过来天就黑了。夜里,对我们更加有利。”崇祯啃着干肉,笑着分析。
“兴明枪不需要准头,只要看见对面敌兵过来,枪管对上就能开火,造成杀伤。而在夜里,建奴受创之后会无比的混乱。”
“一群乱哄哄的敌兵,人数越多,越是自相践踏,想恢复秩序比白日更为艰难。”
夜晚作战,向来是兵家大忌,双方都不愿意。
这时代的军兵阵势很难齐整,满清的阵势比起大明更加凌乱,夜晚乱战遇到火力射击,结果可想而知。
孙传庭听得震撼,万万没想到,皇上竟提出这样的战法,最大化的发挥自身的优势,利用敌人的弱点。
天策军阵势齐整,在夜里也有条不紊,反观满清军兵,不可能做到成排成列的战斗。
再加上深夜中看不清周边,一旦进入地形狭窄的海边,敌人再多,天策军也用不着畏惧。
“好战法,关键是让建奴以为有机可趁。”黄得功露出笑容,沉吟道:“送战马上船,还不足以让建奴以为我们畏怯,在路上若被建奴发现,我军要装出惊慌逃窜的样子。”
清军骑兵一万五,插入这边的明军只有两千余,避战逃遁在清军将领眼中并不奇怪。
定下计议,几人回营休息。
翌日一大清早,天策军和吴三桂部依然游荡,和之前不同的是,遇到清军,隔上十来里远就远远的避开了。
下午,明军往海边游荡过去,中途被清军接近到五里的距离,众人换马,迅速做逃窜状,一直到了海边,沿路往北行军,终于发现一处狭窄的地带。
西面临山,虽然只是小山丘,但积雪半尺,战马根本上不去。东面临海,海岸没有沙滩,适合运粮船靠近。
一串礼炮从海边的天策兵手中放到高空,游荡在近海的巡视船发现了,当即放出礼炮传信,被洪承畴派来运粮的船队从南面的海岸露出了风帆。
足有五十余艘,阵势不小。
崇祯骑马踏雪,沿着海岸往一片砂砾地行去,柳如是并排而行,申甫与孙传庭跟在后面。
成排的天策军即便骑在马上也保持着齐整的队列,个个保持着良好的精神面貌,清军的围追堵截没让他们感到一丝的畏惧。
吴三桂部则跟随在天策军的后方,装备和精神差距挺大,但是也难得的有了些昂扬的气质,与以往面对清军畏首畏尾的面貌截然不同。
雪后的辽西走廊更加寒冷,近海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好在还不影响运粮船的航行。
这不到两千的战兵,无论吴三桂部还是原本出身勇卫营的天策军,全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即便后面尾随着一万五千余清军骑兵,仍然保持着较为完整的阵型。
吴三桂部得到了诱敌的命令,有些人不敢相信诱敌深入从而再赢一战,毕竟大队清兵人数太多了,七八倍于明军。
不过之前击败豪格与多铎部,给了他们几分信心。
当海船目测距离原本用于明军靠岸的旧码头不到四里,天色越来越深沉,夜幕缓缓落下,崇祯扫视北岸,大约十里的地方便有一道道起伏的小山丘,诱敌深入应该往那边去。
回眸再看清军,沉沉的夜色中,零星火把闪烁着,已然不到十里。
这场战斗,仍然孤注一掷,若能得胜,清军骑兵的力量再次削弱,等到五百天策军赶过来增援,击垮松锦的清军骑兵主力便有了更大的希望。
断多尔衮大军的粮道,必先击败其骑兵主力,对方运粮的步兵就失去了依仗,打击起来变得方便。
当运粮船渐渐地靠近海岸旧码头边,一艘艘船上点点火把,这海岸照得明亮。
崇祯意外的发现,一艘大船接近岸边,船板上站着一个全身甲胄的将领,竟是洪承畴亲自过来了。
孙传庭观察后面清军动向,纵马到了码头前,对洪承畴道:“老洪是来看看我有没有死?”
“孤军深入,我怎么放心得下?”洪承畴凝视着孙传庭,目光朝岸边的明军骑兵看过去,虽然黑沉沉的一片,但接着星月光辉,依稀可以看出损失不大。
“看那边将近四千的战马,那是四千建奴骑兵被灭掉了!”孙传庭神采飞扬的昂起头,有点得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