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明军的船都过来了，他们显然承受不住我大军的压力，而且没有后勤补给，人吃马嚼的快要没了，不得不撤逃。”

阿济格眉毛一挑，决策失误是不可能的，要说有错，仅仅没料到明军的火力强到那般地步，使得骑兵冲近不得。

“这一片低矮的山丘有十几里远，如果没下雪，战马可以行进，明军根本挡不住。”

该死的大雪，令清军和蒙古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

阿济格也明白，如果令骑兵冒死冲锋，即便可以冲垮明军，损失也是惊人的。

但是发展到这一步，面临多尔衮和黄台吉的重压，除了让清军和蒙古骑兵拼死拼活的，他没有多余的选择。

“在后面督战，蒙古兵敢后撤的，格杀勿论。”阿济格恶狠狠的对鳌拜道。

“喳。”鳌拜面色肃然，刚硬的胡子显得面容威风凛凛，率领清军督战队，顶到清军长队的前方。

“谁再敢后退，杀无赦！”

鳌拜大声怒吼，命清军手持长刀，跨马而上。

潮水一般的汹涌后撤的蒙古骑兵，杂乱无章，跑得最快的十几骑刚到清军阵前，被一个个的劈落马下。

受到震慑，尾部的蒙古骑兵不敢后撤，但是腰部和前部的根本不知道后面的情况，仍然蜂拥撤退。

尤其是顶在前面的，不断的经受天策军火枪的射击，如被屠杀一般，一批批的沦为肉盾。

天策军已经全部下马了，排成三列，在死尸成堆的地带，踩着蒙古骑兵的尸体，有恃无恐的玩起了三段射。

每个天策兵携带的袋子足足装了两百发弹药，射击起来毫不吝啬，打得蒙古骑兵哭鬼狼嚎，有些甚至下了马，藏身人马群中，往后面退缩。

一层又一层的人马潮流往后方涌动着，蒙古骑兵的尾部却后撤不了，使得队伍的队形越来越拥挤，人马相撞，掉落者被践踏无人理会。

督战的清军根本不管蒙古骑兵的苦处，但凡看到后撤的，长刀就招呼到脖子上，滚滚人头落下马去。

这些蒙古人被划为蒙古八旗，本就被当为炮灰的，如今清军视他们的人命如草芥，自然引起了极大的愤慨。

但是受迫于积压的威严，没人敢反抗，后撤的队伍终于停滞住了，只是挤得更紧，人马攒动，黑压压的如同夜色中乱哄哄的苍蝇。

夜色中，与天策军对面的蒙古骑兵不知换了多少茬，而且毫无队形可言，仍然不顾一切的往后撤。有些甚至跳下马，将后面骑在马身上的同伴拽下去拖到前面。

天策军已然排成三道齐整的队列，三百杆兴明枪，不断的轮番喷射子弹。第一排射过之后，在喇叭连续发出两道响声的指挥下，迈着整齐的步子撤到后面填装子弹。

等另外两排天策兵射过之后，原先的第一排又整齐的踏步上前，打出凶狠的子弹。

如此一来，火力源源不断，持续击杀。

崇祯用肉眼都能在夜色中看到，天策军排枪射过去，蒙古骑兵如同麦浪被巨大的镰刀收割，一截一截的缩短。

十几轮排枪打过，蒙古骑兵的前端死掉一大段，惨烈的嚎叫声，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声，让后面的蒙古骑兵完全崩溃掉了。

他们原本只是受到利益的驱使参与战斗，战意并不强烈，遭受沉重的打击就彻底没了冲锋的勇气。

五千多的蒙古骑兵，只剩下一半，余者也不敢再后退，否则督战的清军会拿起屠刀直接砍杀。

前有火枪杀戮，后有清军屠宰，蒙古骑兵如同身处地狱，一个个惶惶然，恐慌到了极点。

“冲，全往上冲，谁敢不冲，一刀砍掉脑袋！”鳌拜大声喝叫，让那些听话的狗腿子蒙古章京用蒙古话喊叫。

受到死亡的威胁，蒙古骑兵打起精神，横竖是个死，若冲垮明军还能拿到前程，死在清军手里如同猪狗比屠，于是他们拿出来大无畏的精神，勇往直前的冲起来，颇有几分悍军的架势。

迎接他们的，是兴明枪凶狠的子弹。

和大明的鸟铳不同，兴明枪的打制规格极为严格，每一杆反复检测，不合格的直接淘汰。由于枪托上刻了号码，负责打制的人与号码对应，查究起来除了罚款，还有严厉的鞭打，所以没人敢以次充好。

每当一声喇叭吹起，火枪齐射，即便在这黑夜，只要对准了蒙古骑兵，必能造成杀伤。

负责传令的黄得功只需要看着三排天策军轮番转换上前，命令下达，天策兵便机械的扣动扳机，无比的熟练。

那些乱糟糟往上冲的蒙古骑兵，被打死一片又一片，堆积的尸体足有一人高，而且长度也在增加，使得天策军只能踩上他们的尸体，站在死尸堆上继续射杀他们的同伴。

这样的战斗，让蒙古兵感觉到了绝望与恐怖，子弹风暴收割生命，威力之大骇人听闻。

他们想逃都无处可逃，有些干脆藏到尸体下面装死，更有甚者，丢下马往山丘上亡命而逃。做逃兵，也比送死强。

遭受一刻钟的爆射，蒙古骑兵只剩下了一千人，原本长长的队伍就只剩下可怜的一截，所有人都龟速起来。

“明军快没弹药了，冲上去就能把他们杀得一干二净！”鳌拜根本不管蒙古兵的死活，扯开嗓门大声吼叫。

他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明军的弹药不可能支撑太久，等蒙古骑兵将对方弹药消耗完，再冲上去就轮到这边屠戮了。

在全是长矛、长刀的蒙古兵和清军面前，手上只有火铳的明军一旦被近身，就全是待宰的猪羊。

剩下的蒙古骑兵全吓得胆都破了，心头无不积压着怒火，满清把他们的人命当成猪狗一般啊，完全用人命消耗明军的弹药。

但是他们也没法子，只有拿出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冲上去，还有一线生机，甚至打垮明军，毕竟对方人数不多。

一群拿着长矛腰刀的蒙古兵，在章京们的带领下，嘶叫着猛冲。

这该死的地形，让他们怎么冲都展开不了阵势，永远是一百来人顶在最前面，肉盾一般的被火枪射击。

这样的战斗，是蒙古骑兵从没见识过的，完全成了屠宰场！

如今人数减少，后面那些清军隐约看到了最前方的情况，蒙古人马的黑影冲向明军，而明军的火枪喷出一排火龙般的火星，那些前冲的蒙古人马如同稻草人被风暴席卷，前冲的势头顿时被瓦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