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队伍齐整，蒙古骑兵催动马力往北面死冲，可以拉近和天策军的距离。毕竟，天策军即便坐在马上填装子弹，可是正当填装的时候速度肯定要慢下来。

然而蒙古骑兵本就谈不上齐整，黑夜之中失去了主将，没有发号施令的主脑，火把手又接连被击毙，北面和斜侧山丘上的明军还不时的拿火枪收割人命，大部分人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

让骑兵队列齐整，除了天策军，几乎没有哪一方可以做到，满清也不行，训练更加松弛的蒙古骑兵便在黑压压的慌乱中，被无情的收割生命。

明军不断射出齐整的火力，如同砸出一道道重锤，将试图伸出头的蒙古骑兵队伍砸的稀巴烂。

一群乱糟糟的活靶子，在兴明枪的枪火下，只能挨打乱窜，让他们的肉身被子弹无情的射击进去。

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

黑沉沉的海边，只有星星的微弱光辉，有些落马的蒙古骑兵还没死透，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让人头皮炸开，毛骨悚然。

蒙古骑兵都明白，若继续在这黑暗中耗下去，明军的火力能把他们收割殆尽。

那些明军全是杀神啊，豪格与多铎率领四千骑在白天野战，竟然都全军覆没了，过来的五千蒙古骑兵在这黑夜里，乱糟糟的傻愣愣的挨子弹，死个精光是显而易见的。

两个旗主都死了，再不跑，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冲到前头的蒙古骑兵肉眼可见前面的明军黑压压的，队伍极为齐整，在他们控制着战马不敢上前时，也不再北撤，而是用那恐怖的杀戮机器，只管一波又一波的收割人命。

两刻钟的时间，距离天策军一百步的地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死尸，后面的人想往前冲都变得困难。

地形太狭窄了。

这委实成了一片明军屠戮的死亡地带。

那些无主的战马受到惊吓，冲到海里，又冲向山丘，爬不上去便掉头冲进后面的蒙古骑兵队伍，搅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

看似五千蒙古骑兵冲锋，其实在这块地方，每一波真正能冲到前头的只有百人上下，被一次次排枪扫荡，蒙古骑兵的士气已然低落到了极点。

主将没了，剩下的中层将官根本收拢不住乱成一条翻滚长龙般的人马，一些蒙古骑兵汹涌后撤，有些还试图继续冲锋，前后相撞挤压，形势混乱到了极点。

甚至有些人马被挤到了海水中，冰寒的水又让战马狂奔乱突！

这些蒙古骑兵连夜战都是头一遭，哪受得了如此混乱的场面，尾部的人马根本挡不住后撤的汹涌浪潮，被裹挟着退往清军那边。

督战队也无心督战了，跟着后撤，但是刚窜到清军阵前，就被一阵箭雨射得人仰马翻。

清军中还是有火把的，鳌拜脸色铁青的瞪着，怒吼道：“这些蒙古人不想活了？自己乱了阵脚，还想乱我大清八旗子弟！”

有蒙古八旗的甲喇章京连马都不骑了，从人群中钻到后面，惊叫着喊道：“明军可怕，火器杀得我们前进不了，肯定使了妖法。冲到前头的全死了，尸体堆积起来，我们人马都跨不过去。”

鳌拜大怒，斥责道：“胡说，明军都是人，怎么能使出妖法？”

“要没有妖法，我们两个旗主伊拜和布彦岱就不会死了。”甲喇章京脸色在火把的映照下，苍白如鬼，骇然道：“他们是在大队的中部被打死的！”

“还有许多火把手，被明军一个一个的击杀。虽然是被火器打死的，但火器不可能那么准，不可能打得那么远，一定是妖法！”

甲喇章京心有余悸，寒着脸道：“我们上不去，再冲就是送死！”

“尸体堆积起来，连人马都过不去？”鳌拜不敢相信蒙古骑兵死到这般地步了。

“最厚的那一块地方，堆了有半人高，战马难以行进。而且许多丢了主人的战马乱跑乱冲，把很多人冲挤到海里去了，这会冻死人的。”甲喇章京偷看一下鳌拜的神色，胆战心惊道：“也许，晚上作战对我们很不利。”

他不敢说夜战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明军看样子要乘船逃跑，若不抓住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逃掉。

这是多尔衮，乃至黄台吉无法容忍的。

杀了豪格，擒了多铎，四千八旗骑兵覆没，若不能将这些闯到锦州后方的明军清除，满清军心士气必将受挫，明军则气焰嚣张。

鳌拜也知道夜战进展到现在，对清军和蒙古骑兵有量很大的妨碍，但是必须硬着头皮打下去。

而且他明白，之前阿济格不惜夜战的决定谈不上错误。明军窜到海边，几十艘船靠向旧码头，摆明了要逃，如果不敢追上去围剿，白白错失大好机会，阿济格在多尔衮那边交不了差。

只是，没人能想到，狡猾的明军哪儿不去，非往北面这块狭窄的走廊逃窜，使得蒙古和清军骑兵无法展开，挤成一条长长的队伍。

冲到前面的挨着明军的子弹，一**送死，后面的只能干瞪眼，眼看着前面的变成死尸，再窜上去挨子弹。

这简直就是自杀，傻帽也没这么蠢，毕竟傻帽看到凶险跑得也很快。

怎么解决眼前前进不了的困境，鳌拜感觉脑袋胀痛，仍然不得要领，打马回到阿济格身前，苦着脸道：“王爷，蒙古骑兵死了很多，火把全丢了，看也看不清，太乱了。”

“我不管死多少人，只管杀向明军。”阿济格抬起头望着北面，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到状态，只听到乱哄哄的嚎叫声，最前面隐约传来一声声濒死般的惨叫。

“问题是蒙古人死得太多，挡了路。”鳌拜头皮发麻。

“把死尸抛到海里，令蒙古骑兵继续死冲，后退者格杀勿论。”阿济格皱紧了眉头，杀气腾腾道：“今夜不杀光明军，本王前程不妙。”

鳌拜点了点头，纳闷的咬牙道：“明军跑到这鬼地方夜战，会不会是个阴谋？故意引诱我军过来，利用地形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