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捉影(1 / 1)林透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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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落感到有些头痛,她或许从那个时候便变得这样多疑,像个刺猬一样将自己包裹起来,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特别是那个人还是萧氏的人。

这样想着温落便不去犹豫外面的风雪天与未归人。

准备继续安静地坐在原地喝着暖身的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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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人给你说,你生得一副人畜无害、无辜的模样?。”

“……”

“对我而言,洛夫人的事我五年来一直意难平,如今我萧衍既认你这个朋友,我便会尽力助你。”

“……”

可萧忘川过去种种的反应,都让温落难以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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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被狂风刮得嘎吱作响,就像弥留的生命苦苦哀鸣。

雪势愈来愈猛,让行走的人举步维艰,刺骨的寒风带来的大片大片的雪花,风雪中,行走的人找不到明确的方向。

温落此刻正是豆蔻年华,这样阵势的风雪,温落又是逆风走在雪上,更是难上加难。

她仅凭着直觉往前走,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只是走过了一片没有人烟的土地,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灯火人烟。

本来平时只需要几十步便能走到的路程,现在温落却足足走了几百步。

终于走到了门前,温落哆嗦着冰凉的手叩响了这户人家的门。

很快,一个老伯开了门,他看见被吹成雪人的温落,连忙将她带进了暖和的屋子。

“这风雪天姑娘在外面走,可是遇到什么困难?”

老伯带着温落坐下后,又去准备热水。

“我是来寻人的。”

温落接过热水,道了谢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老伯听了,摇了摇头:“不瞒公子说,我们老两口住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陌生的人了。”

听老伯这么说,温落下意识看向里屋,果真传来了一个老人咳嗽的声音。

“前几年李家小公子施舍了这样一处住处给我这个老头子,老两口也没少得李公子的帮助。”

“老伯所说的李姓公子,可是桃李园李氏的公子?”温落故作不经意问道。

“是呀,不过七年前一别,就再未见过那位公子,可怜李公子庶出无地位。”老伯感叹道,“不过昨日听闻过路人说李氏被灭了门,李公子倒是逃了一劫。”

温落心中隐约忐忑,她觉得此事不简单,她先前看了仵作的文书,并未记录一位庶出的李公子,恐怕真如老伯所言,那位李公子逃过了一劫。

温落问道:“敢问那位李公子名甚?”

老伯轻声道,神情皆透着感恩:“单字一个文。”

李文。

温落惊愕,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的李文,是那个在洛桑府最爱与自己玩闹的马童,不过转念想,指不定只是单纯的重名。

可李文正是七年前只身一人投奔洛桑府,当时他身无分文,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温落见了心疼不已,当时求了洛士诚好久,才允了李文作为马童留在洛桑府。

李文年纪比温落还轻了一岁有余,温落也将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一样对待。

至此,温落断然认为是重名,却又怎么也不敢深究。

里屋的老人又传来了急促的咳嗽,老伯担忧地起身,对温落道:“老伴身体不好,对姑娘招呼欠周,待雪势小了,姑娘便拿个红薯离开吧。”

温落起身鞠躬道谢,看着老伯急忙地大步进了里屋,视线便移向了火炉上烤着的红薯。

环绕四周,房檐已经有了裂缝,看来有些年头没有人修缮了。简陋的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有生活必需的设施。所以,那幅挂在一面墙上的一幅画便格外的显眼。

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那副画上,是小桥流水、鱼米水乡,很多妇人在小溪边浣洗衣物,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温落无法移开目光,她死死地盯着这幅画,思绪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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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

“今日张大婶的鱼倒是比昨日的肥了不少。”

温落正提着一大篮新鲜的鱼到余安羊面前炫耀。

“是呀,小姐还当面夸了张婶,张婶一乐,便又送了条鱼。”

温落听了,喜笑颜开的看着向跟在自己身后应和自己的李文。

李文生的清秀,不过才来了二月有余便与洛桑府一众人打成一片,李文古灵精怪,伶俐得很,也招的洛桑府上上下下的喜欢。

余安羊摸了摸李文的脑袋,笑着说:“我看是阿文嘴甜引得张婶乐吧?”

被识破了的李文,害羞地垂下了脑袋,傻乎乎地笑。

“是吧,小落内向,一直不怎么得张婶的中意,好在阿文如今带着小落,小落也越发开朗了。”

“哼!”

温落故意哼声,李文听了倒是笑得更开心了。

三人一起笑起来,笑了好久好久。

“对了,阿姐,你可是又准备去四象堂了?”温落见着余安羊穿着外出的常服,略施粉黛,清新自然,手里拿着一把团扇,便知道是准备去四象堂了。

余安羊点了点头,她让身后的侍从拿来了一盒甜糕,递给了温落,道:“这盒甜糕是我放才去伙房做的,本来以为遇不见你们,既然遇见了就先给你们吃。”

“最近阿姐的甜糕都不是给我准备的了。”温落笑着接过甜糕,便立刻打开,甜香味扑鼻,她便拿了一块递给李文,又拿了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嘟囔道。

余安羊听了,轻轻敲了敲温落的脑袋,道:“甜糕还填不满你的嘴。”

温落道:“洛忧泉最近被家主整**着单独功课,我倒是得了清闲。”

“就你自在,你快去跟阿文吃甜糕吧,我这就要走了。”

余安羊温柔笑着说。

望着余安羊离开的背影,还是依旧的端庄大方,优雅自持。

“对了,落小姐,我今日上街,便思如泉涌,来,我给你看样东西。”李文一脸神秘地领着温落去了温落的卧房,又径直来到书案前,熟练地拿起毛笔和墨汁,展开了一张画纸,起笔作画。

温落在一旁感到意外,她意外于李文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和行云流水的笔法,很快一副水墨画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幅画,不难看出画的是永嘉市集的景象,水乡市井,车水马龙。有小溪,有赶集,有垂柳,有渔船……

温落嘴里的那半甜糕还问咽下,便已目瞪口呆,她赞叹:“阿文你竟然还会书画,深藏不露。”

李文听了温落的赞赏,笑着看着自己的画作,回忆道:“从前我母亲就喜欢在房间里画一整日,我见她画得最多的,便是水乡景色,她说永嘉很美,是她最向往的地方……”

气氛逐渐压抑,温落猜到后文,她咽下嘴里的甜糕,轻声说:“令母……”

“她到死都没有亲自来过永嘉,所以我来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替她见见永嘉,见见这个她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的景色。”李文是笑着说的,他见墨痕已干,便抬手轻轻拂过画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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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毕,温落抬头看着那张一泛黄却被老伯保存的很好的水墨画,熟悉的笔法,熟悉的构图,她都不敢相信这幅画的作者,直到看见了右下角那一处并不算起眼的落款:李文赠母。

温落记得格外清楚,李文的画只有千篇一律的江南水乡景色,而落款,永远都是这四个字,她曾经问过李文,李文说,他是替母亲看这世间万物,而这些画,就是画给她的。

但温落从不见李文在某一日为他的母亲祭祀,他也从未提过。

这幅画就是出自李文之手,温落不会认错,她听见里屋的老人咳嗽得格外厉害,便收起了思绪,想要去关心一下,却还没看清里屋的半分景象,就被敏感的老伯拦住了去路。

“老伴重病,姑娘不宜探望,如今雪势已小,公子请便吧。”

老伯下了逐客令,脚步丝毫不退让。

温落只能妥协,退出了老伯的视线范围。

雪势果然小了很多,只不过天已全黑,寒风吹过依旧刺骨。

温落叹了口气,虽然没有找到萧忘川,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先赶回县令府为妙。

刚出了几步,老伯就追了过来,他递给了温落两个红薯和一盏烛灯,没有多说,便回了屋子,阖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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