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行馆(1 / 1)海中星99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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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正瑄并不愿意自己多次使用“北影”这个身份。在他看来,一个人需要用别的身份时,尤其是不便示人的身份,往往意味着瞒与私。这与他从小受到的陆承宪陆太傅的教诲,实在不符。虽然自己出身将门,所受束缚少些,但除非是必要的时刻,他也不愿轻易用这个身份。哪怕这个身份曾意味着高深的功夫,莫大的功名,哪怕是利用这个身份做的事全无私心,只是迫于当时的情势,景正瑄也不愿多用。

天色已经渐晚,景正瑄并没有回府,先去了茗心阁茶楼,将清风别院等连通的四处暗道的消息,放入一个暗格内。景正瑄本不希望她卷入其中,但是恐怕她们早已深入调查,早已身在其中了。还不如直接帮她。

接着,景正瑄就去了金陵的外使行馆,查看了布防。因为一切果然如他所料,北代国贵族内部与大梁朝廷确有勾结,竟真的是张深。而这十年间的调查,先太子一案的线索和矛头也都指向了张深。哼,这背后是多大一张网啊!内结帮派,外勾结北代!虽然景正瑄知道,这对兄妹文功武略是被有心人刻意地隐瞒了,但是心中也忍不住为那对年幼的兄妹担心。

景正瑄仔细观察了这金陵专门的外使行馆的内外的防卫,之前布置在使馆四周的大梁的卫士,已经全部被撤走了,换上了北代国自己的士兵,但是防卫却比原来更加严密,而拓跋邪的居所则更是防卫中的重中之重。

尤其是北代皇室亲卫队,有二十余人,专门负责四皇子拓跋邪的安全,个个都是高手。

邢山已经回行馆,拓跋邪则还未回。

天色已黑,景正瑄在拓跋邪居住的阁楼的屋顶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着,闭目养神,心想也不知道这个拓跋邪什么时候回。明明这几天,大梁的珞王殿下萧正珞亲自设宴款待北代一行,按设宴流程来算时辰,这拓跋邪早该回来了。

只是感觉一阵不同的气息中似有一阵微风轻拂过,景正瑄警惕地睁开了眼睛,立马一跃而起,立于屋顶。

只见她就已经立于眼前!

景正瑄在不同的气息感受到,她的身边不远处,竟有两路高手在保护她。一路是与她同来的,她在明,他们在暗;另一路明明就是完全来自不同的方向,隐藏得很好,似乎有意不让她知道。白天在清风别院,自己只是感受到周围不远处有人在暗中保护她,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两路不同的人马。景正瑄想不通的是,明明这么多人保护她,为什么不干脆另安排他人出来探听消息,一定要自己出来吗?难道不知道每次有多危险吗?

景正瑄知道她在调查张深,尤其是张深在朝中的关系网,但是没有想过她今晚还会查来这里!她一旦调查张深与北代拓跋邪的关系,只怕会在朝局中陷得更深!这实在是景正瑄不想看到的。但是今日她既然发现,张深与邢山暗中相见,又怎会不去查清楚呢?

“你——”景正瑄看着她,说她也不是,问她也不是,反而不由得愣在那里了。

“干什么?就算你认出我的身份,我就不能来这里了吗?”永宁公主白了他一眼,还是冷声说道。语气虽然有一点小傲娇,但是至少没那么排斥地防备着他了。

“嘘。有人来了!”景正瑄刚要回应她,只听隐约有脚步声,便小声提醒了下。

接着只听见拓跋邪及身边的几名亲卫回行馆的声音,和守卫的士兵称呼“四皇子”的声音。

拓跋邪朝着自己的居所走来,位置正好在景正瑄和永宁公主的脚下,一进居所就把身上的外套扔在一边。狠狠的一扔,好像带着气。守在门外的卫士,似乎也能感受拓跋邪身上的一股火气。

只见邢山也正打算去找拓跋邪,一进房屋,拓跋邪劈头盖脸就朝邢山吼了起来;“这个萧正珞是个什么意思?我暗示他多次,居然左右就是给我装不懂!装不懂也就算了,还敢给我冷脸色?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如今在朝中的权势,是谁在背后支持的?拓跋海,这个死老头子!不是说,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吗?啊?!”拓跋邪一口气说完,气似乎还很难平,抓了个茶杯狠狠地又砸了下去。

“四皇子,请息怒!我们平时毕竟是与张深联系,萧正珞与张深虽是舅侄关系,总有一些事情,张深未必全部透露给他。我们还是与张深联系就好。”邢山还是秉持一贯的风格,纵你怒气冲天我自岿然不动。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次拓跋海提议,让我迎娶南梁的嫡公主。表面上是提升我母族的地位,结两国盟好,其实不过是帮萧正珞试探他们那个被禁闭的嫡皇子的!这个萧正珞不要不识好歹!还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拓跋海的关系,那真是比我们的关系还要亲厚啊!”拓跋邪越讲越气,也越讲越离谱,好像是要把一件事连着另一件事都要掀起来,最后手指都要指到邢山的鼻子上去了。

屋顶的永宁公主,手中的拳头已经紧紧握住,脸上的怒气已经涨满了小脸,连遮面的丝巾都遮不住了。

“四皇子,您先坐下消消气。您想,海亲王,不是一向直都向着你的吗?凡事也都在为您考虑。如果我们这次,能顺利迎娶南梁公主,回朝后,您册立太子一事,就顺理成章了。至于微臣与海亲王有些来往,实则也受四皇子您所托,为您联络个中事务。”邢山讲话倒是圆滑,几句话下来,拓跋邪怒气倒是消了大半。但是邢山也仅仅只是用词圆滑,态度神色却未见得半点卑微之色。

拓跋邪慢慢坐了下来,吐了一大口气。

“南梁内部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想必张大人不告诉珞亲王,也有他的用意。今日微臣已经与他碰过面了,他对您可并无半点不敬,绝不可能食言。”邢山接着又缓缓道。

“哼!谅他也不敢,否则随便掀出几件事,都够他被砍头的!”拓跋邪冷笑道。

“还有一事,张大人让我提醒殿下,有几例已经案发,但这里毕竟是金陵,天子脚下,万不可再——”邢山道。

“好了!无凭无据,难道有人敢推在我们头上?”拓跋邪不悦地打断邢山的话。

“还有南梁此时撤走外使行馆的卫士,事有可疑。”邢山道。

“不是说,金陵的巡防营改编,所以撤回吗?况且,我们北代国自己的将士守卫,不是更好?这种情况,在南梁不是早有先例吗?”拓跋邪道。

“凡事都小心的好。”邢山道。

“好了好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拓跋邪难得用了“你也累了”几个字,平时他肯定会用“我累了”这几个字。但都很明显,是要赶他走的意思的。

“四皇子,在下告退。”邢山盯了一眼屋内的某处道。

屋顶的景正瑄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屋外的邢山,心中略一沉吟。多年与皇室、朝廷打交道,邢山倒是事事敏锐。如果拓跋海与拓跋邪翻脸,只是不知道此人将站队哪边?这么多年,难道他会不知道拓跋邪的残暴?会看不出拓跋海的野心?又或者,他早已站队清楚,有的只是做出来的表象?

此时,屋顶的永宁公主脸上的怒色已经变成冰封的寒意,已经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很明显,她也不愿与他有有交流。

这时只听见随拓跋邪一同回行馆的一名亲卫,神情猥琐,悄然进入拓跋邪屋中,悄声说了句“四皇子,子时一刻即到”,就退了出来。

准备离去的永宁公主,眉头微蹙,看到这情景,便又在屋顶上留了下来。心中已经忍不住骂拓跋邪好多遍了,这个该死的拓跋邪,大晚上的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害得自己大晚上留在这屋檐上冷得直哆嗦。

景正瑄也看出,永宁公主不愿让人看出实在有点冷,才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哎,这小丫头。如果是十年前的她,有什么一小点的事情,估计都要找她的父皇母后闹翻天吧。虽然现在她的武艺确实不错,身手奇绝,只是内力确实弱了太多,不足以提真气御寒。

景正瑄打算将身上的外套,给她披着,正要解开腰间一颗纽扣。

“你要干什么?!”一旁的永宁公主又急又气,惊呼道。如果不是守卫的士兵离这里够远,如果不是屋顶够高还有那么点隔音功能,估计都要听到这声音了。

“小声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景正瑄的手并没有停下来,身上的外套已经很快取下来了。

永宁公主已经后退一步,劈出一掌来,一阵冷风立马刮过去。她也不想引起周围卫士的注意,掌风虽然凌厉,其实只用了三分力。

景正瑄见对方只用了三分力道,明显是警告的意思,于是没有避开这一掌,只是顺势接了下这一掌,将这股掌力蓄于外套之内,旋风般的已经将外套披在对方肩上,而没有触碰到对方分毫。

永宁公主也被这操作震住了,竟完全没有看清对方是怎样将外套披在自己肩上,又是什么时候回到原地的。要将这外套扔回也不是,完全穿上更不可能,只能让这外套继续披在肩上。

好在景正瑄外套里面穿得还算得体,即使脱下外套,里面的衣服依裹得严严实实。即使就这样的穿着现于人前,也无伤大雅。

永宁怔了一会,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夜色更深,露更重,冷风吹过,永宁拢了拢披在肩上的长服,希望挡住夜里的寒风,然后双手抱胸,自己给自己暖和。

只是真要等到子时一刻,还有大半个时辰,这个时间内去哪都不合适。但是两人似乎都默契地选择了,留在屋顶上等待。

只是相当的尴尬。

如果两人都是从不相识的陌生人,两人都不说话倒没什么。

如果两人是熟识得亲人友人或者恋人,两人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没什么。

可偏偏,永宁心中一阵不悦,对方清楚自己的身份,而自己根本不清楚对方的一切。可偏偏对方武功还在自己之上,还莫名其妙地帮了自己。不能气对方,不能骂对方,当然这时更不可能谢对方。

景正瑄本是不善言辞之人,他在朝廷也好,军中也罢,沟通交流是技能,后天练出的技能,而非先天善言辞和交谈。尤其是面对一个女孩子,还是这么一个特殊身份的女孩子,或者说还是这么一个与他极有可能在未来有交集的女孩子,他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两个人就这么在屋顶上僵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可偏偏谁都觉得漫长和煎熬。

夜色似乎更深,冷风吹过,景正瑄也感到了一丝寒意。于是,景正瑄也坐了下来,运气贯通全身,让全身暖了起来。

只是永宁公主虽然多披了件外套,但是也抵不过寒意刺骨。

景正瑄将内力运作一股真气,输向不远处的这个丫头。

永宁慢慢地感受身体里似乎一股暖流慢慢地流淌,渐渐地,不冷了,甚至全身都慢慢暖和起来了;接着,甚至自己的一些身体伤痛都似乎好了不少;而自己的内力,都能感觉到似乎提高升了不少。自己的额头上也已经冒起了细密的汗滴,白净的小脸因为贯通的真气而一片绯红。她也意识到,是对方在输送真气。

永宁看了他一眼,只见对方盘坐着,双目微闭,双手于丹田,在全身贯注地运气。真气贯通他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将相当一部分的真气输送给了她。

时间慢慢流淌,也不知到了何时,只听得有几人脚步声,往拓跋邪的居所走来。

又听到拓跋邪居所四周卫士,都撤退回自己居所的声音。

接着,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四皇子,人已经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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