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钦挑衅地看着她，“是么？那今日我便让你看看这两个软骨头是如何跪在我的面前的。”

说完，对着阿之和青棠高声喊道，“我的坐骑，还不跪下？”

阿之甚至不敢抬头看必钦，鼻尖通红，带着几分哭腔，腿又软下去。

舒泯赶紧一把又拉起他，“你若现在跪下，你在他面前便永远抬不起头，我们若是今日将他打赢，将这小头目打趴下，日后无论哪个帮、哪个派便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生而为人，骨头多少还是要硬些。”

必钦转了转手中的球杖，看着脚下的地面，依旧笃、笃、笃地点点地面。

阿之退缩了，甩开舒泯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下，低着头看着地面，嘴唇苍白。

必钦看了青棠一眼，青棠闭上眼，跪在阿之旁边。

必钦哈哈大笑，极其厌恶地瞥了地上的二人一眼。

抬起头来对舒泯说，“看吧，我赢了。有些人，是扶不起来的。”

舒泯轻轻叹气，看着阿之二人，“我们分明有机会的。可自己先软了腿脚，纵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

“软骨头就只有受人役使的份儿，我平生最恨软弱之人。”必钦对舒泯说道，“看你还不错，有几分骨气，不如入我逍遥堂，日后我不会再为难你。”

“然后呢？”舒泯问道。

不等他回答，舒泯继续说道，“然后同你一样，欺辱他们么？我也最恨自轻自贱之人，可更厌恶仗势欺人之辈。这二者，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说完舒泯转身离开，不愿再为这些人浪费时间。

人若是自己放弃了自己，那旁人也没有办法。若非要将他拉起来，他还要埋怨你，我跪得舒舒服服的，你非让我费劲儿站着做什么？

舒泯不愿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要花在有用的人、有用的事儿上头。

小玉说的东西并不难找，舒泯的背篓里很快就装满了，还意外地抓到了一只兔子。

毛茸茸的一团，白嫩嫩的，十分可爱。

舒泯揪着兔子耳朵提起来，兔子使劲蹬蹬腿，舒泯伸手捏了捏，满意地笑了，“还挺肥。”

看来晚上可以加餐了，回去就把小玉找来，她手艺不错，这兔子肥嫩，红烧最好。

兔子也被她一齐塞进篓子里，舒泯拍拍满满当当的背篓，没想到后苑之上有这么多宝贝，看来自己得常来。

刚下了山，就见容姑姑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后头跟着满脸通红、蓬头垢面的老孙，摇摇晃晃地走在后头，东一脚、西一脚，眼看就要摔倒，但最终又都稳稳当当地站稳。

容姑姑脸色愈发难看，老孙还在后头嘿嘿直笑，舒泯赶忙上前去问，“容姑姑，这是怎么了？”

刚凑上前，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舒泯直反胃。

容姑姑瞥了一眼身后的老孙，欲发火，但眼见老孙早已经酩酊大醉，吐着舌头嘿嘿直笑，听不进半句人话。

眼下发火也不过是气着自己，于是叹了口气，朝身后的老孙努努嘴，“诺，这位祖宗。怪不得这么大年纪还被人发到寒苑来。

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本念着他年纪大了，我难得发一回善心，就让他去喂养那几头猪。

这老头儿可倒好，不知怎么找到了酒窖去，将锁砸烂了，进去喝了个大醉。”

容姑姑越说越来气，抽出身后的木板子就要打，舒泯赶紧上前去拦住，“姑姑，消消气，这老儿眼下人事不省，您要训他也需得等到他醒了之后才有用。否则也只不过是白费姑姑的气力。”

容姑姑扭过脸不去看老孙，免得自己更加生气，但心中气愤难平，继续对舒泯说道，“这老儿若是只是将酒吃了也就罢了，不知道他脑子抽了哪根筋，竟然将酒拌在猪食中喂猪，现下不止是他人事不省，酒连那几头猪也是烂醉如泥。”

舒泯听此事实在荒唐，不由笑出声音来。

容姑姑也气极反笑，“你说说，寒苑哪里出过这等荒唐的事情。”

想来想去，舒泯也只能是指了指脑袋，对容姑姑说，“许是这里不太好使。”

容姑姑十分赞同，自打这老孙进了寒苑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没有一件像是正常人做的。

容姑姑摸摸下巴，细细思索着，“想来你说的不错，兴许这老儿真是个痴子。”

想到二人是朝着后苑的方向来的，后苑并没有什么活计做。

舒泯有些疑惑，“姑姑这是准备带他上哪里去？”

容姑姑答道，“这老儿留着是个祸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给我捅出大篓子来。左右寒苑里头不缺做事儿的人，这老头还是别插手还安全些。”

容姑姑扬起下巴指了指后苑的山脚，“诺，那里有一处茅屋，是从前照看圣上那头受伤的梅花鹿时留下来的。将这老儿安置在这里，刚好。”

想了想容姑姑又觉得麻烦，啐了一口，“呸，真是麻烦，我还得安排个人给他送饭。进了寒苑，反倒是成了大爷了，真是好大的脸。”

看着容姑姑气成这个样子，舒泯上前，“姑姑，我替您将这老儿安置在茅屋里吧。您看他这幅模样，万一一会儿再吐您身上。”

眼下，寒苑中的二位姑姑，自己都不能得罪。不仅不能得罪，还要伺候好。

尽管她们手中的权力不大，但已经是现下自己所能接触到的最大的权力了。

若不将这层关系处理好，往后会十分麻烦。但是若是通融好了，想要做什么也会方便得多。

一听舒泯这么说，容姑姑赶紧将老孙推给她，“那好，反正也没几步路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着急忙慌地一溜烟跑了。

看着站都站不稳的老孙，舒泯上前搀住他，忍不住好笑，“老头儿，你可真是好本事。我头一回见容姑姑这么无可奈何。你应当早些来，一早就将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老孙虽然东倒西歪，但是脑子还有几分清醒，一听有人夸他，骄傲地挣扎着站直身体，挺直胸膛，“老儿我自然是厉害，你可知老儿是谁？老儿可是大名鼎鼎的......”

没等说完，老头儿脑袋一晕，彻底瘫倒在地上。

舒泯撇撇嘴，吃力地将他扶起来，“你还能是谁？鼎鼎大名的——老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