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想到这赏花是虚,入宫后,黎挽玉在御花园里陪毓妃赏了不到一刻钟的花,有内官过来传唤帝上召见。
毓妃浅笑盈盈的让她赶紧过去,告别毓妃,她随内官行至一处幽静雅致的四角凉厅处。四周很静,居然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她跟在内官身后疑惑入了凉厅。
上官宇戟一袭明黄身影负手迎风站立,一派的帝王凝肃之姿。犹记得还是在她刚入宫时见过几次,再见竟时隔了这么久。她不过是当了几天上官瑶的乐师,他突然召见她,究竟有什么事?一时猜测不出,黎挽玉进去后俯身行叩拜之礼。“民女璃玉见过帝上,帝上万福金安。”
上官宇戟没有立刻叫她起身,锐利的眼神里顿时对她多了种静静的审视。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由内官将一封密函递到了她面前。
黎挽玉十分诧异,在没有弄明白帝上要她做什么,她是万万不敢接下这帝命。赶紧将头深深的埋在冰凉的地面上,诚惶诚恐的道:“帝上要民女做什么,还请明示。”
“是毓妃向朕引荐,说你与紫桑国国帝是旧相识。”上官宇戟的话听似倍感亲切,却引得黎挽玉心猛的咯噔一下,镇定了片刻后,淡定回了个。“是”字。毓妃竟连她与楚羽凌认识同上官宇戟说了,难不成帝上这是要降罪于她?她隐生些许不安。
上官宇戟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十分意外。“朕要册封你为和平大使,出使紫桑国,促使两国和平商谈,免于战乱。”
悬着的心突然落回肚子里,这个意外的使命来的突然。黎挽玉暗暗舒了口气的同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与楚羽凌认识一事,若是让上官云知道岂不是危险。犹豫了会,果断拒绝。“民女只是一介女流,恐难胜任,辜负了圣命。”
当然,上官宇戟不知道她就是真正的璇玳。更不知道楚羽凌是断魂楼楼主,他只是想找个能替他解除忧心的人,而毓妃恰恰推荐了她,仅此而已。“朕不会问你与紫桑国帝是如何认识的,毕竟他是毓妃的儿子,朕想为她做些什么,补偿她。”
听他这么一说,黎挽玉这才放宽了心,知道皇命难违,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帝上既然如此信得过民女,民女自当竭尽全力,但不能保证他会撤兵。”她不是朝中官员,更不想淌这趟浑水。万一不成,唯有保全自己性命。
“好,和谈不成,朕也不会降罪于你,你尽管放心。”
有了这上官宇戟这句话,黎挽玉感觉肩上的担子没有原先那么重了。接下圣命的时候,才知道两国交战的地方,就在北疆天门山附近。这样一来,除了去劝和,她还可以借此次机会去找师傅梅引。
做为秘密和平使者,固然没有浩浩荡荡的护卫队。上官宇戟只为她精心挑选了一支精兵卫队,大概一百人左右。出发这天,上官瑾前来相送,并派了琉璃一路保护她。为出行方便,黎挽玉今日换了身素净利落的男儿装,三千青丝全部扎起,外披墨蓝色披肩,随风轻舞。有堂堂男儿的风流倜傥,也有女儿家的温软如玉。在百余精兵的护送下出了帝都,向北疆天门山行去。
两地的距离不是很远,大概要走一天一夜。他们行至将近傍晚时分,此时人困马乏,准备在附近休息片刻,谁知人马刚停下来。忽然,后方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带动树枝左右摇晃。
黎挽玉耳朵微微一动,琉璃反应也快,惊问一句:“什么人?”。人已经飞离马背,挥剑如只豹子直直朝晃动树林间掠去。
眨眼瞬间,视线里竟多出了一个人影,与琉璃缠斗起来。显然对方并不是琉璃对手,不过须臾,败下阵来,在林间如只小松鼠上蹿下跳,拼命躲闭着琉璃手中一次次落下的软剑。
对方功夫虽不及琉璃,躲跑的动作却极是敏捷。眼见对方向着黎挽玉方向跑来,琉璃挥起软剑抽来,对方躲得巧妙,一剑没抽中,飞起一脚向对方后背踢去。
就在这时,黎挽玉看清了对方。在琉璃脚落下时,她飞身而起抱起对方躲过了那夺命一脚,稳当当落在了地上。
琉璃脚踢了个空,措不及下猛的收回脚力,以一个左腿跪地的姿势愤愤然落在了地上。
只听得耳边响起一个脆生生,气呼呼的声音。“玉姐姐,幸亏你及时出手,不然瑶儿现在成肉饼了。”
“瑶儿,你怎么来了?”黎挽玉不悦蹙眉,也幸得自己发现的早,不然真如她所言了。
此刻,一身束腰鹅黄色短裙的上官瑶,褪去了公主华贵衣裙,简单利落,看起来十分俏皮,嘴撅了老高。“你去北疆都不带上我,我只好偷偷跟来了。”
黎挽玉一本正经的回她。“我们是去战地,带着你不安全。”
她去北疆的消息,上官瑶是从上官瑾那里得知的,但并不知道她去干吗?只迫切的想要再见胥影一面,才悄悄跟上的。无论如何,她必须要说服玉姐姐,嘴一撇,哭道:“玉姐姐,现在这个时候瑶儿若回去,你放心吗?再说,瑶儿大婚之夜萧琰就上了战场,瑶儿哪里能安心再呆在府里。倘若现在回去,父皇也不会轻饶瑶儿,求求玉姐姐,就带着瑶儿一起走吧!”
见她一双黑乎乎水灵灵的眼睛涨满了伤心与渴望,黎挽玉想到此时正值战乱,她回去确实不放心,带她走,帝上若怪罪下来,谁吃罪得起。犹豫间,琉璃上前提醒。“姑娘,我们此次是去战地,带着瑶公主恐怕不便。”
正哭的梨花带雨的上官瑶立刻白了眼多嘴的琉璃,愤愤挑眉。“方才不是玉姐姐出手,本公主早命丧你手了,你该当何罪?”
琉璃显然并不怕她,低头赔罪不似赔罪,更像是责怪她似的。“公主鬼鬼祟祟跟着,琉璃没发现是公主殿下,多有得罪,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你……”上官瑶气结,狠狠瞪了她一眼,暂时不予她计较。“本公主且饶你。”
“我们已经行了一半路程,快近北疆地界,两国锋火交战,恐怕随时都回遇到敌军,公主回去的确不安全,带着她吧!”黎挽玉考虑了会,才下的这个决定。
琉璃却不想带着个拖油瓶,急道:“姑娘……”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被黎挽玉立时打断。“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出了事我担着。”
琉璃的脸腾地阴了下来,若不是上官瑾的命令,她打死不会听命于她。
上官瑶高兴坏了,从她身边经过时,故意在她面前做了个鬼脸,然后大摇大摆的跨上了自己来时骑的坐骑。
天色渐晚,夕阳西沉,一轮弯月悄然爬上墨蓝色的夜空。深秋的夜风飒飒吹着路两边的树叶,透着丝丝冷意。空旷的山道上,唯有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在赶路,马蹄的杂蹄声敲碎了夜的宁静。他们行了将近三个时辰的路程,快近北疆天门山时,策马中的黎挽玉心底里忽然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猛然勒马停下,随行的人马随之停下。
“姑娘。”琉璃也察觉不对,急忙抽剑出鞘。身后人随之抽剑,剑声铿锵,寒光闪耀天地之间。
危险来的猛烈,随着一阵劲风的袭卷,无数短箭如飞惶嗖嗖嗖向着她们攻来。
他们人惊马嘶,所有人齐齐挥剑抵挡。剑与箭相碰,火星四溅。
唯独黎挽玉手中没有剑,她趁机悄然夺过敌方一只短箭握在手里,瞧其觉着甚是熟悉。眼中精光一闪,敌方所使之箭竟是与一年前断魂楼里的人所使之箭一模一样。她凝眉,凌厉出声:“还不快快现身。”
果然,在她一声厉喝后,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窜出许多穿着战甲的黑影,将他们团团围住。当先一人阔步走来,目光凶狠而阴冷地从琉璃打量到黎挽玉后,扬声问:“你们当中谁是赤忧公主?”
三人齐齐一愣,没弄清楚对方身份时,有了片刻的犹豫。
在这个时间里,黎挽玉细细琢磨了他们的身份。这褐色细头羽箭恐怕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她这个和平使者上官宇戟显然是没有透露给外界任何消息的,派她秘密出使紫桑国,暗中与紫桑国交涉,听起来更像是家事,而不是国事。这些人第一句话问的竟谁是赤忧公主,也就是说上官瑶出宫的消息有人泄密了。他们要公主干什么?无非是用来威胁上官宇戟。她几乎与上官瑶是同一时间脱口而出。“我是,我是。”
话落,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黎挽玉朝上官瑶使了个眼色,上官瑶眨着眼睛不知道她何意。
那大黑胡子将军朗声一笑,一挥手。“把她们全部带回去。”
琉璃大惊,厉声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在她扬起软剑时,黎挽玉出手及时制止。
“少废话,全部带走。”大胡子将军铁令如山。
琉璃不明白,所有人更不明白,分明她们可以与敌方背水一战,甚至可能胜算在握的。为何黎挽玉选择了乖乖束手就擒,成为他们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