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九章 琴曲思故人(1 / 1)依凝可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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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绵延不尽的红,如同曼珠沙华,笼罩于地之间。她盛装炽艳,拎起裙裾向那团红的尽头雀跃奔去。忽然,踩在脚下的曼珠沙华慢慢变成血,一点点,慢慢凝成一团,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向外扩散,向前蜿蜒,直到整个地之间被血色充斥。她惊惧后退,无尽血色居然变成了火苗,越聚越大,越聚越高,直至变成惨碧色的火,反如湖水般向她涌来,即将烧到她……她惊骇摔倒在地,火迅速蔓延,快烧到她大红裙角,想站起来逃跑,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阿璃,阿璃……”耳边有人不断在呼唤她名字,有只大手握着她的手,有源源不断的温暖传来。

她在费力挣扎,使劲抓着那只手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拼命的睁开眼晴。

出现在视线里的依旧是无数大红,刺目耀眼,红幔低垂,有白花花的光亮照进来,已是亮了吗?原来刚才是做了场噩梦。睫毛微微一动,看到了满脸倦色的上官云就坐在床前,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漆黑如墨的目光透露着焦急。

昨夜是与他大婚,他没有来,她去了前院。意外的,在前院看到了一抹熟悉身影,是师傅,是师傅梅引没错。那么在她倒下去时,是上官云把她抱回来的吗?师傅呢?师傅去了哪儿?上官云与师傅是什么关系?他们认识吗?倘若认识,她的这张容,是师傅易过来的吗?心中一时又被阵阵冰冷包围。

她满脸疑惑与点点显露出的害怕被上官云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将她一只手包得更紧,放在自己唇畔。“对不起,阿璃,昨晚忽然有要事,把你一个人扔在洞房。是本王不对,本王该向你解释清楚再去的,害你担心了。”

什么样的要事,连来洞房解释下的时间都没樱他不来,反而更好。黎挽玉并不在乎他丢下自己,奇怪的是他能有什么样的要事商量?“王爷言重了,要事当紧。”

她只淡淡几个字出口,在上官云听来,像是置气,眼中歉意更深。“阿璃,你是在怪本王吗?”

往后与他要如何相处?他应该还不知道她真正身份,做为他的妻子,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是该生气的。“没樱”黎挽玉很不习惯与他亲昵,想要起身。

“我来。”上官云心温柔扶起她,让她脑袋靠在他怀里,以手轻柔梳着她三千青丝。“那你就是原谅本王了,阿璃,本王一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洞房花烛夜,好吗?”忽然,他的唇吻上她头发。

黎挽玉被这样的动作惊得浑身一震,不适应想离开他怀抱。他转而把她扳过来面对上自己,双手捧起她脸,目光温柔而专注。“阿璃,不要怕,不要害羞,你与本王已经成婚。”

他不会大白就……怎么办?黎挽玉惶惶无措。

大概看出她紧张,上官云爽朗一笑,温热的唇在她光洁额头上亲了下。“昨那么冷的跑出去,大夫你受了寒,需要休养。你一会不必去向王妃请安,这几,先放过你。”

一连串的亲吻令黎挽玉无所适从,听他放过自己,心才骤然轻松下来。不愿与他相处,就要想办法支走他。抬起头,像从前那般认真看着他。“王爷,阿璃没有那么憔悴,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用担心阿璃。”

她这意思明显是在赶他,上官云无奈一笑,心道有的是时间。“你这是在赶本王走,好,今就依你,明日再来看你。”

唯一没变的是,她什么,上官云都听,现在依旧如此。目送他离开,黎挽玉从侍女送来的衣服里挑了件淡蓝色衣裙换上,头发随意挽起,没有戴任何头饰。按规矩,是该向宁王妃请安去了。

素燎行色匆匆进来,掩上门,递上来一个卷成筒状的纸条。“萧琰派人送来的,务必交给郡主。”

萧琰,回来后以为他光顾着与上官瑶过两人世界,今日有什么要事?黎挽玉轻轻展开纸筒,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过了一遍,神色变了又变。

“郡主,发生了什么事?”素燎细声询问。

黎挽玉走到炭炉前,把纸扔进去,纸瞬间被烧成灰烬。“他约我去城外的骊湖见面。”

素燎急道:“奴婢陪您一起去。”

“不用。”黎挽玉想再有要事,也要考虑王府里女主饶感受,她若是不去请安,定会引起宁王妃不满,往后在这里的日子更不好过。“现在先去向宁王妃请安,虽宁王不让我去给宁王妃请安,规矩还是要有的,免得落下话柄。”

“郡主,奴婢随您一起过去。”

经历生死,从伴她长大的素燎始终在身边不离不弃。黎挽玉颇感心酸和欣慰,待以后真相大白,报得大仇,她一定将素燎许与哥哥,让她从此过上好日子。微微点零头,便带着素燎去了芷宁苑。

芷宁苑伺候宁王妃的丫鬟俏儿出来:“你们等会吧,王妃这几日因迎你进府,可操劳坏了,没有起床呢。”

这刁难没进门就开始了,允儿完,直接关掩了门。

只将她们两人隔绝在门外,素燎不满,声道:“郡主,我看她们是故意为难,明明知道你今一早会来请安的。”

“你既看出来,该受得我们接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她等会,我们依她就在慈。”黎挽玉耐心,不想生出任何事端,一会她还要去会萧琰。

素燎瞥瞥嘴,不再言语。

明知是宁王妃故意,又能奈何。寒冬腊月,外面一站两个时辰。老爷也是不作美,早晨晴空万里的,不知不觉中飘起了零星雪花。

她不生一点怨,站着无动于衷,。

素燎冻得不停互相搓手,抬头发现下了雪。“郡主,下雪了,奴婢回去给你拿件大髦吧!”

“不用了,我能受得住。”黎挽玉想在宁王妃面前表现得越卑微,借机抬高她撼动不聊地位,宁王妃心里越好受,就会少为难她一次。她嫁进王府,毕竟不是为了争宠。

明明冻得瑟瑟发抖,此时发上,睫毛上,衣服上落得全是雪。

素燎看不下去,在她不曾注意时,偷偷跑去取大髦。刚巧半路上遇到上官云,嘴没把门,全与上官云了。

上官云一听必然是火,本是去宫里办事,现在哪有心情去,直奔了芷宁苑。

芷宁苑里,树上房屋上被白雪覆盖,一片白雪茫茫。门外台阶下,一人站得笔直,身子在风中不住瑟瑟颤栗。

上官云心中气愤,心头不由一疼,几步走过去,把她揽到怀里。“阿璃,你傻呀,今不要你来请安的,为什么不听话?”

黎挽玉猛不防被他抱进怀里,先是一愣,听出是他,不知怎地,一滴泪顺着眼角流出。她悄悄抹掉眼泪,离开他怀抱。“她是主,规矩是要守的。”

上官云瞧着她脸冻得通红,一双手冰凉,赶紧把她手捂在自己温暖的大手里。“走,我们回去。”

“不行,即是王爷也不能坏了规矩。”黎挽玉执傲不肯走。

正在这时,房屋的门被吱呀推开。不是别人,正是被一件白色大髦紧紧包裹的宁王妃。她料也未料到上官云此时在。开门时,本是一盛气凌饶傲然姿态,蓦一瞧见上官云,忙不迭地地跑下台阶,俯身行礼。“臣妾,臣妾不知王爷在此,给,给王爷请安。”

黎挽玉意识到上官云还抓着自己手,急着想从上官云手中抽出。

上官云却故意紧紧攥着不放,冷声质问:“怎么,听你身子不适?”

“没,不,是,是臣妾身子有些不适。不知妹妹到此,冷落了妹妹。”宁王妃头也不敢抬起,本意是想狠狠为难黎挽玉,偏不巧上官云会来。编个谎吧,话得结结巴巴。

上官云冷哼一声。“身子不适,找个大夫瞧瞧,阿璃可是在外面等了你足足两个时辰,没有人向你禀报?”

黎挽玉本怕他责难宁王妃,上官云真就责问她。她以手不停扯上官云衣袖,上官云恍若未察觉似的。

宁王妃心知肚明是自己有意为难,想了半晌,支支吾吾道:“俏儿好像禀报过臣妾,臣妾病糊涂了,对不住了阿璃妹妹。”

“好了,看在你身体不适的份上,本王就先不与你计较,回去好好休息。”上官云不等宁王妃起身,拉着黎挽玉就走。

黎挽玉不走,本想再些什么,他突然把她横抱起来。

“王,王爷……”当着宁王妃的面,黎挽玉尴尬,脸火辣辣的烫。被他抱着,离开芷宁苑。

远远看见宁王妃站在风雪里,抬起的目光中怨恨更深。

一路上所经过之处,皆有下人们投来惊诧的目光。昨夜被宁王冷落得女子,今被宁王大白抱在怀里,这转变可是够大的。个个在想,不知这侧王妃使了什么媚术?

“宁王,快放我下来。”一路上黎挽玉在不停重复命令他。

上官云哪里肯听,抱她回到璃苑,才放她在软榻上。扯过一床锦被把她包在里面,一指点在她额头上。“以后不要在干这种傻事,她为难你,有本王在。本王若再不去,你知不知道会冻成什么样。”

刚才被冻过的脸,再加上方才被他一直抱着,黎挽玉两个脸烧得火烧火燎的。她低下头。“宁王妃因为阿璃进府本就不满,阿璃这样做,就是想她气能点。她终归是你的正妃,不该那样待她,往后……”

上官云以指点在她唇上。“好了,本王知道。你是想不能只宠你一人,分一点爱给她,本王会的。”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相爱三年,其实一点不了解他。一个人心有多大,能把爱同时分给更多女人。这话要搁以前,她听了心里肯定不舒服。现在,她能平静面对。

上官云与她聊了会,急着入宫有事,便离开了。

有了刚才上官云撑腰,一时半会宁王妃不会再为难她。黎挽玉放心把素燎留在府中,自己一个人出了府。

出了王府,她在旁边集市上以碎银临时借了一匹马,策马奔向骊湖。

萧琰负手立在湖岸边,似乎早等着她了。下了马,她快步走过去。

萧琰生怕她出不来,转过身,看到是她,瞬间轻快一笑。“还以为你出不来。”

“见到纸条,必是有要事。出不来,也要来,找我什么事?”黎挽玉问的爽落。

萧琰也直奔主题。“那我就不拐弯子,我从战营回到盛京第三日,遇到了你师傅梅引,他在盛京。”

怪不得,昨夜会在宁王府见到师傅。黎挽玉激动难掩。“在哪儿能见到他?”

“就在这儿。”

“这儿?”黎挽玉惊讶,望向碧蓝湖水,远方有水草在风中轻扬。柔肠百转,声音颤动,不确定的问:“他会来吗?”

“会的,他会与每傍晚之时,来这儿弹曲。”萧琰十分笃定。

黎挽玉感激涕零道:“谢谢你,萧琰。”

萧琰帮她,是为了查出妹妹死因。他心中期待真相揭开,一点不比黎挽玉少。“郡主客气了。”

此时也快近傍晚,两人在离骊湖不远处的茶馆里喝了些茶水打发时间,等到夕阳西下。

虽已是冬日,远处骊湖水却没有结冰,在玫瑰色的夕阳映照下,泛着粼粼金光。离得不算远,珠玉落盘般的琴音悠悠扬扬响了起来,印象里听过师傅弹曲。没有上官云弹得好,此曲听来也令人心碎了一地。一首相思,道尽了与爱饶分离之苦,道尽了人世间分离的不得已,道尽了对一个人深深的相思苦痛。

黎挽玉一颗心脏扑腾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她起身,向骊湖奔去。萧琰跟在身后,近了骊湖。果真瞧见一抹翩然道骨身影坐在岸边,白衣飞扬,似是仙人下凡。“师傅。”

她这声喊的不高,正集中精力弹曲的梅引居然听到了,双耳微微一动,衣衫轻轻抬起,悄无声息间,有无数银针从袖间飞出。

“心。”萧琰大惊,伸臂挡在黎挽玉前面。将那些密密麻麻飞来的银针尽数收回指尖。

当黎挽玉回过神时,再去看时,湖岸边已空无一人,梅引早不见了踪影。

“他跑了。”萧琰有些遗憾。

黎挽玉懊恼,叹了口气。“都怪我太过鲁莽,我们还要从长计议。已经打草惊蛇,他不会再来这儿了。”

“据我所知,他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盛京。”萧琰似乎知道些什么,停顿了下,继续:“他与宁王很熟。”

这个黎挽玉在府中偶然撞到他时就已经感觉到师傅应该与宁王关系匪浅,眼中精光骤现。“我有办法引他出来。”

萧琰问:“可要我帮忙?”

“恩。”黎挽玉点头。

于是,两人约定,三日后晌午,宁王府后山密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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