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十一月的五更天,浓雾笼罩了整片大地,仿佛如混沌世界一般。塞北城外遥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慢慢地越走越近,一位身穿朱色夹棉大褂的汉子快马驰骋,清秀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双眉紧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又带着一些焦急。他腰间缠着一把蛇纹宝剑,剑柄处镶嵌的一颗朱色宝石,此刻在这浓雾下,显得黯然失色。
从接到管家的来信,他已经日夜兼程了三个日夜,途中换了五匹健马,再行一日一夜,便能到达顺天府,他心中焦急无比,一定要赶在素素临盆前到达。一想到自己能看到他们的孩子降生于这个世界的第一刻,他的嘴角稍稍地抽动了一下,泛起了一丝笑容。
两个月前离家时,素素不舍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娇嗔地说道:“枫哥,你能不去吗?此次去塞北玉关,路途遥远,待你办完事回来,不知会到何时?”
林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爱抚着他怀中可人的妻子,感伤地说道:“此次好不容易等到那奸臣刘芳出了京城,爹的仇不能不报,以后难得会有这样的机会。”
一想到爹爹惨死的情景,素素不再劝说,她用力抱着林枫,脸上流露出悲伤,“当初爹爹被人冤枉致死,心中的悲愤,委屈与无奈,我们自然不能忘记。只是枫哥,此行务必多加小心,那奸臣刘芳爪牙众多,切记要以自身安全第一。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只要有我白素素在,你心里不必太多挂念。”她顿了顿,摸了摸隆起的肚子,脸上带着笑容,继续说道:“只是这个小家伙,看来是个不安分的主,一天天地在肚子里动来动去,真是遭了她不少的罪,此刻倒是难得安静,想必也是知道爹爹要出远门了。”
林枫扑哧地笑出了声,“孩儿还那么小,怎么可能知道,除非是随了素素你,鬼灵精怪,净让人不省心。”素素一听,嗔怒道:“随我不好吗?难道你现在后悔了不成。”林枫苦笑着忙应承道:“怎敢,怎敢。”
此时,突然一阵寒风迎面吹来,林枫不禁全身哆嗦。天已逐渐泛白,前面的城池隐约可见,林枫用力甩了一马鞭,马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四蹄加快了速度,往前方的保定府飞奔而去。
林枫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马绳交给店小二,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走进店内,在靠角落的桌子前落了座。他要了一壶茶,几个馒头,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还有几个凉菜。他端起白粥,吹散热气,喝了一口,一股热流霎时流遍全身。他拿起馒头,大咬了几口,夹起小菜往嘴巴里送。像他这样斯文风流的人,平时决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几日的风雨兼程,心中的焦急已经让他顾不上形象。
他纤长的手指往茶杯里沾了些水,开始在桌上比划起来,如果生个女儿话,取名为林语嫣,随后他转念一想,如果生的是儿子呢?林毅之,“意之所向,心之所往,力之所及,神之所聚,毅之所达,利之所在”,他嘴里念念有词,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他抿了一口茶,会心一笑,显然他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吃饱喝足后,他整了整仪容,结完账,走出小店,牵过马,准备出城。早晨的保定府,街上热闹不已,小商小贩不住地吆喝,好不人声鼎沸。突然,几个官差大爷挤过人群,拿着一张告示往人多的墙上一贴,这时,一位官差小头儿扯着大嗓子说道:“逃犯林枫,刺杀大臣刘芳刘大人,知情者,请到衙门通信,赏银五两,若有窝藏罪犯者,格杀勿论。”
林枫一听,不禁全身一颤,自己好端端地怎么成了逃犯。当他寻到刘芳时,虽然和守卫军激战了几个回合,但并未得手。他见下手不成,又想着素素临盆在即,不得已打道回顺天府,如今,刘芳怎么会死?而自己又成了通缉罪犯?
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他顺手从小摊上拿过一顶破斗笠,戴在头上遮住面部。见官差走远之后,他越过人群,远远地看着告示。只见告示上画着自己的样子,头像旁边赫然写着十一月十五日子时杀死刘芳。林枫此时越想越奇怪,他的确是那时闯进了刘芳所在的驿馆,难道刘芳诈死来追捕自己?还是刘芳死于他人之手,栽赃于我?既然官府都出动了,势必会派人去白水山庄,眼下只有迅速赶回白水山庄,保住素素要紧。
他来不及想那么多,牵着马走到城门。此时官差们正拿着告示在一个个地检查出城的人。林枫一手牵着马,一手稍稍握着别在腰间的剑。前面的刚检查完,他一个燕子点地,轻轻跃到了马背上,右手拔出蛇纹宝剑,出其不意两三下将两旁的官差砍到在地。那些官差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成了剑下之魂,林枫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右手将剑片重重地拍打到马臀上,马一受惊,如上了弦的箭飞一般地冲出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