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求歌在房里细细地擦剑。萍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小姐,老爷知道了昨天的事,现在正发着脾气朝这里赶过来,你快点躲躲”。
求歌淡定地置若罔闻,她心里何尝不清楚,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总该面对的。
她平静地开口说道,“萍儿,你现在速去将我娘请过来,其余的我自有对付”。
萍儿诺诺点头连忙退出去。
求歌将剑挂回墙上,整了整衣服,深吸一口气。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求歌抿了一口茶,坐在桌旁。
黎老爷气吁吁地进门来,看到求歌一副神闲若定的样子,他强忍心中的怒火道,“歌儿,你自己坦白吧”。
求歌走上前,亲昵地挽住黎老爷的手臂,“爹爹,请恕女儿淘气。唉,不过说到底,这事只能怪爹爹。”
黎老爷一听,火冒三丈,甩开求歌的手道,“满口胡言,你说说为何该怪我。”
求歌不惊不乍,轻言细语道,“爹爹说张公子才貌双全,一听到这话,我第一个不服气。因为在女儿看来,文貌双全只有求文大哥。女儿不过想试试这个爹爹口中极力夸赞的人。哪知......”求歌在这关键时刻闭上嘴,脸上失望之色凝聚在眉间。随后,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此话一出,激起了黎老爷的好奇心,“哪知什么?”
“哪知他竟是个以貌取人的粗鄙之人。那日,我在脸上假装划了几道口子,告诉他这是幼时遭遇了歹人,他非但不同情,反而当即写下休书。”
“哪个男人不爱美,我不觉得张公子有什么错?”
求歌翘起眉问道,“爹爹,你这话可不对,想想诸葛孔明尚且对他的丑老婆爱之惜之,后人并不觉得他窝囊懦弱,反而更显得他是一个伟丈夫。他张纯是才还是貌比得上诸葛先生?话说回来,韶华易逝,女儿终有一天会人老珠黄,那依爹爹之意,等到那时女儿被他赶出家门,孤独终老也是女儿该得的吗?
黎老爷喝道:“强词夺理,你演戏说谎话骗人家张公子,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不管怎样,明天你和我一同上张府登门道歉”。
“爹爹,你这是要逼死女儿吗?”说完,求歌转身拿剑拔出,道:“爹爹,若女儿宁死不从呢?”
黎夫人慌慌张张着急赶到,看到求歌手执剑抵住脖子,心提到嗓子眼,大哭道:“老爷,你就随了歌儿吧,老爷,我求你了。”
黎老爷生怕求歌拿刀抹了脖子,语气软下来,“好,好,我不逼你,你把剑放下。”
他垂头丧气坐到桌前,老泪纵横,“歌儿,这件事情确实是爹爹自作主张,只是我没办法啊,没办法。”
求歌看到黎老爷无力颓废的样子,心软了,她放下剑。
“为了这个家,我只能这么做。你说你大哥无论是才学还是容貌都是佼佼者,为什么会被派到南京做七品侍郎。我二十年来兢兢业业,到现在却还是个太子少保。再看看你二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以后咱们这个家该怎么办?歌儿,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吗?只有牺牲你,才能保全黎家。”
黎老爷边说边抹着泪道,“不得不委屈你啊,歌儿,你要怪就怪你爹爹吧”。
黎夫人擦着泪,安慰道,“老爷,富贵在天,有些事情你应该看淡一些”。
求歌立在一旁,她终究不是个心肠硬的人,叹了口气道:“爹爹,我不怪你。明天我和你去张府。”
晚上,求歌斜倚在亭子的阑干上,望着那一池的水发呆。
“小姐,夜深露重,回房罢。”萍儿在一旁劝道。
求歌回过神,起身准备要走。只见求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脸焦急:“求歌,听说你同意和那张公子的婚事了?”求歌垂着眼点了点头。
求知急得直跺脚,“你怎么这么糊涂?哎呀,是不是爹逼你?”
求歌摇摇头,笑着道:“天下女子都想攀这一门亲,我有什么拒绝之理?还有等我成亲后,以后你见着我,可得行大礼,我巴不得呢。”
求知一听,更加焦急了,“你是不是中邪了?怎么这么轻易妥协,我去给爹说。”
求歌赶紧抓住求知,正色道:“二哥,是我自己要嫁给张公子的,你别来掺和了,破坏我的终身大事我和你急。”
求知一惊,“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求歌松开手,避开求知的眼神,道:“那是当然,我黎求歌不想嫁的人,就算拿刀子架着我,我也不会嫁,我想嫁的人,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义无反顾。”
求知无奈地摇头道,“好吧,既然你都决定了,你的事我不会管了。”说完甩手就走。
求歌立在原地,过了好久,擦了擦泪走进绣阁。她熄了灯,躺在床上不能眠。远处传来了一阵低沉悲伤的萧声,似乎在呜咽,愁绪万千。
求歌突然记起了某个人,她起床点亮了灯,走出去四处张望却不见人。
她有些失望,准备回房时,“你在找我吗?”身后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
容若站在了身后,手里拿着萧,温柔地笑着,整齐的白牙给人一种清爽温暖的感觉。
求歌转过身,看着容若那双含笑的眼睛,调皮道:“半夜三更在这里打扰人睡觉,不知道是何居心?”
容若接过话,“居心没有,好心倒是真的。”
求歌眼波流转,“阿猫阿狗会有好心?除非太阳东方不出西方出。”
容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走近求歌:“听说你决定嫁给张纯了?”
“我嫁谁与你何干?”
“当然有干系。因为我不容许。”容若盯着求歌的双眼。
“我的婚姻大事还需要你容许吗?”她迎上容若的眼睛。
话音刚落,容若上前一步,他右手抱住求歌的腰,左手托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热吻,求歌懵住了,她一动不动,身子僵硬挺直。
她意识到不对,用力挣扎反抗,容若似乎早已料到,越挣扎他越用力,吻的更深。求歌没有办法,情急之下,用力咬住容若的嘴唇,容若一受痛,哎呀一声松开了,嘴唇上渗出了血迹。
求歌羞愤不已,一掌打了过去,容若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道:“我不会上第二次当的。”
求歌更加气恼,她想抽回手,容若痴痴地看着她,抓住她的手不松开。“我不会让你嫁给张纯的。”
求歌用力抽回手,转身回房,气恼地用力关上门窗。容若看着求歌倒影在窗上的影子,像是在回味一般痴痴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