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灿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容若脸上表情的变化,“再睡一睡?”
容若点点头,重新躺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他还好吗?”
隋灿挑起眉,思索了片刻,“好”,他对言语总是那么吝啬。
“那就好。”容若声音有些低沉,眼角有些湿润,呢喃着。
夜里起风了,窗户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树上的叶子发出簌簌的声响。
求歌翻了个身,扯了扯被子,露在外边的胳膊冻得有些僵硬。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她看了看熟睡中的兰馨。
她转过脸来,双手紧握在胸口,她微微叹息一声,“容若是否一切还好?”,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她心里情愫万千,或许与他初见之时,是厌恶与不喜,不知何时,对他的那一丝牵挂慢慢爬上心头。这究竟是何时开始起的变化,她也有些惘然了。
清晨的亭州城,人迹寥落,十分冷清。
容若用过早饭,领着隋灿去军营巡视一番后,来到昨晚激战后伤者聚集的大房子里。有坐有卧,有呻吟不止的,也有在痛骂的。众人一见到容若,不再言语,试图站起打招呼。
容若忙制止,“众位兄弟,大家都辛苦了。通过这两次与西蜀兵的交手,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先锋营的兄弟个个都是好样的,以一敌十,杀得他们落荒而逃,文某感谢大家。”言罢弯身面向众人行了一个大礼。
“文将军说的对,虽说身上挂了点彩,心中倒是痛快。”靠近容若身旁的一位小年青,他的右腿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咧着嘴朝着身后的大伙说道。众人顿时附和起来。
这时,文凡匆匆跑进来,在容若耳边小声说道,“少爷,原来你在这呢,刚才聂将军和老爷派人来信说,大部队中午能到亭州城附近,这小小的亭州城只怕是负荷不了那么多人,您看怎么回复才好?”
“聂长青怎么说?”
“他说不必担心,大不了将亭州城内的一部分百姓赶往别地。”
“胡说八道”,容若脸上露出怒色。他深呼吸几口,将怒气压下,语气平和,“我们去见见聂长青。”
三人来到大厅前,聂长青身穿胄甲,坐在主位,传信的人远远地站在下面。容若言笑晏晏,拍了拍传信人的肩膀,“一路奔波,辛苦了。”
传信的人有些受宠若惊,忙行礼,“属下不辛苦,还请文三公子和聂小将军尽快定夺。”
容若走至一旁的书桌上,拿来地图在聂长青面前展开。缓缓说道,“亭州城虽是距离蜀都最近,而且两城之间有湟水相隔,地理位置再好,这亭州城不过是人口不足一万的小城。如今,大军一到,只怕这座庙太小。聂兄,您看这乾州城如何?与亭州相隔二十里,城中百姓多富庶,无论是粮草还是两军相应,我认为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聂长青瞥了一眼地图,手指在地图上重重地敲了一下,“文公子,打战不比游山玩水,讲究是的策略和布局。试问你,亭州城在北,乾州城在东,两军分据两城,分散了兵力。若西蜀兵只攻一城,中间切断两城之间的联系,这该如何是好?”
“聂兄说的有道理。”容若微微一笑,“以聂兄之见,该如何处理呢?”
聂长青站起身来,昂起头信心十足道,“将亭州城内的百姓前往别处,将此处作为据点,全力攻打西蜀。”
“俗话常说,军不扰民,此举得让多少百姓离别故土家园,这样做只怕会引起民怨。而且城内无百姓生产,军中物资何来?这场平乱之战可不是一日两日能够结束的。”
“难道泱泱大国养不起这几万大军?”聂长青甩手生气道。
容若只点头微笑,“聂兄,请勿生气,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此事不得不考虑。刚才聂兄说到这两城之间的联系是关键点。我文容若愿意自领先锋营五千人作为两城之间的联络人。若有失误,愿领军令状。”
聂长青瞪大双眼看着文容若,两人对视了几秒后,他一口应允,“好。”
容若双手作揖,对着传信人道,“我将率领先锋营的战士即刻出发前往乾州城,迎接聂大将军等各位将士。”
传信人领令后速速退去。容若大步走出,文凡跟在身后着急地说道,“少爷,你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这军令状可不是闹着玩的。”隋灿赞同地点点头。
“战争真是可怕,它总让人容易表现出恶的一面。”文容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文凡和隋灿疑惑不解地看着容若严肃的脸。
容若顿了顿,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笑容,“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我们快点出发,时间要来不及了。”三人迅速走出门,点了五百精兵,朝乾州城出发。
朱玉梓面前摆了一个棋盘,他手执一枚白子,思索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朱云帆和苏如海噤声立在一旁。过了许久,一个小童跑进来,慌慌张张,看到房内这景象,立马收住脚,低着头不敢吱声。
朱云帆右手缓缓地将白子落在棋盘上较空的一角处,问道,“可有什么消息?快说”。
“禀告王爷,大军已经进入临平境内。”小童低头回答。
“好,传令继续跟踪,有任何消息及时通报。”朱玉梓缓缓站起身,“帆儿,马上给你大哥传信,今晚行事攻打贵州,如海,你给苏御传令今晚攻打常德府,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那我们是否要采取一些行动?”朱云帆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急,我自有打算。你们赶紧下去,此事事关重大,十万火急。”
朱云帆和苏如海着急退下。朱玉梓背着手在房内踱着方步,走到一幅地图面前,陷入沉思中。
半盏茶后,朱云帆急匆匆地走进来,“爹爹,您果然料事如神,聂如霸果然率领大军进入了乾州城。”
朱玉梓捋了捋下颚的胡须,冷笑道,“聂如霸是什么东西,我何尝不知道。”
“爹爹,那监军副将军文清是什么来头?我前两次与他儿子对阵,都吃了大亏,这口气不出难泄心中之恨。”朱云帆气得握紧拳头,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文清不过一介草莽匹夫,他是林白水的弟子,依靠他师父的关系,平步青云,先是吏部尚书。呵,也只怪是朝中无人,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文清如今竟然能做到大学士之位,实在是可笑,可笑。”
“爹爹,林白水莫非是当年扫平突厥,让北寇闻风丧胆的白蛇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