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田和松年面面相觑了片刻,都没弄明白他话里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他俩却一致认为老大今晚的心情不是很好,甚至说有点糟糕也不为过!这俩人也不敢再扯闲淡了,趁着老大还在,赶紧补觉去!
这边,值班的值班,睡觉的睡觉,长陵渊倒是“秉烛”到深夜,他忙完相册,又学起怎么校对稿件来,他这个侍卫长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丰绅丰恒确有其人,也确实是他外祖家的旁系,也是从事出版行业,不过在前段时间出国了,也不知道兰连赫玉是怎么沟通的,就让长陵渊借了他的身份,去了晨露出版社坐了一天班,让社里的工作人员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避免以后有不必要的麻烦,皇叔说得没错,兰连赫玉的确是个人才。
望月静熹刚把车停在家门口,她那俩妹妹就争先恐后地抢着要坐副驾驶,平常无人问津的副驾驶一下子成了香饽饽,原因无他,就只是外相大人今早突然要求望月静熹送他去看牙,望月静熹自然没意见,她也不是第一次做外相大人的司机了,可对于蹭车去上学的双胞胎来说,就无疑是晴天霹雳了,平常见了外相大人腿肚子就不自觉地抽筋的人,现在居然要和外相大人一起在一辆车里要坐上二十来分钟,她们可没有自家大姐那样的气定神闲,这不是要了亲命了嘛!所以争取坐副驾驶,就成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望月静熹津津有味地围观俩人的你推我搡,她嘴上也不停,“哎哎,你俩注意点姿势,别刮花了我的车,刚买没俩月呢!”最后望月静姝成功地把望月静好挤到旁边,眼疾手快地拉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了副驾驶。
望月静好失了先机,只得沮丧地坐到了后面,屁股都还没坐稳,就被看她们笑话的人赶下了车去,说是让她等着给外相大人开门,她气忿忿地摔门而下,准备不坐这个“嗟来之车”,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外相大人走了过来,一瞬间,望月静好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了,她站成了一根笔直条顺的人棍,大脑还没下达指令,手已经率先做出反应――拉开车门,等着外相大人了!
车子平稳地驶到了马路上,望月照城用手机审阅完邮件,又拿了一份文件在看,车子里静悄悄的,唯有他翻动纸张的声音,偶尔响在静默的车子里,显得相当怪异,而坐在他旁边的望月静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十几分钟都没换一个姿势,可见望月照城在亲子关系上是多么令人堪忧。
快到双胞胎学校时,望月照城才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开了尊口,“听说,你们学校有个慈善捐助活动,有什么想法没?”
车里诡异地安静了三四秒,前座的望月静姝连个头都没回,望月静好只得硬着头皮问答他,“哦,我们准备学着做寿司,到时候应该可以赚到一些的。”
望月照城沉思了片刻,对前面的望月静熹说道:“你打个电话给弇山斋的老板,让她安排一个厨师到家里来教教静好和Baylee。”
仨姐妹俱是一愣,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重视,其实,在网上下载个视频,照着学也就是了,双胞胎都已经下载好了,但外相大人已经开尊口请人来教她们了,她俩自然不敢说什么反对的话出来。
望月静熹答应了一声,车里又是一阵静默,好在,这时已经到了双胞胎的学校,俩人乖乖跟父亲和姐姐道别,就一溜烟地跑了,活像后面有条狗追着她们一样。
望月照城皱着眉头,看着俩小女儿身影飞快地消失在皇家学习院气派的大门后面,才转过头来,口气相当不善地冲望月静熹喷了一句,“你怎么回事?”
望月静熹正在往右边打方向盘,准备让过一辆宾利,被他问得有点莫名其妙,“我怎么回事?没事啊!这不让人家车过去嘛!”
“我是说你又跟你妈妈瞎扯什么!”
望月静熹听明白了,这句不是疑问句,是来兴师问罪的,想明白了这点,她不动声色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望月照城一眼,“哦,她又去跟您闹了?”
望月照城闻言,眉峰微动,随后,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他往后靠了靠,“以后别再跟你妈妈说着不着调的话,让她瞎担心!”
望月静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面无表情地反问他,“您觉得我的那一番言论是不着调?那您呢?在您眼里,爱情只是政治的一种手段吗?”
“怎么,你觉得政治污染了爱情?”
好一会,望月静熹都没作声,望月照城当她是默认了,他嗤之以鼻地接着说道:“真是天真得可以,从你决定进外务省的那一刻起,你就不该相信还有什么所谓纯洁的爱情,爱情于一名合格的政客而言,它是一种资本和筹码,已经不是一种情感了!”他顿了一顿,“收起你的天真和所谓的浪漫主义,如若不然,别到外务省丢人现眼!”
望月静熹忍不住刺了他一句,“那我真替母亲不值!”说毕,她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果然和后面的男人看了个对眼,她挑衅地冲他扬了扬眉,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劲,这让望月照城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香榭丽大街上的凤羽岚,女孩冲他喊道:“喂,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做你的女朋友了吧?”
望月照城没理会望月静熹的挑衅,他也不屑于解释什么,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依旧英俊的面孔上陡然现出前所未有的狠厉,一句一顿地看着镜子里的望月静熹说,“想要摆脱沦为政治联姻的工具,那你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望月静熹一凛,长久以来的种种迹象表明,她的外相父亲是在培养她从政而不是别人口中跟新雪家联姻的工具,她自己也是朝着这个目标在前进,只是他们父女俩都不是那种喜欢开诚布公交谈之人,所以从没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来谈,这是她头一次听他这么说,说不意外肯定是假的,她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您是想要我做玥国的第一位女外相?”
望月照城冷冷一笑,“外相就是你的终极目标了吗?”
女首相?这三个字一过望月静熹的脑子,当即就像黑夜里,突然炸开的烟花,灿烂非凡也异常惊人心魄,以至于她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了,跟旁边拐过来的一辆电瓶车来了个亲密接触,电瓶车车主是个青年男子,当即跳下来冲着望月静熹的车屁股就破口大骂,“他妈的,你眼睛是长在屁股下面了吗?还是赶着去送死啊?”
望月静熹忙停下车,走了下来,陪着笑脸,“对不住哈,大哥,刚接了个电话,您没伤到吧?”
那男人一愣,没想到下来的是个漂亮大姑娘,还一上来就赔礼道歉,顿时,他那头顶一米八的气焰一下子就缩进五脏六腑里,脸上还露了个笑容出来,就跟刚才跳脚骂街的那货是狗一样,他忙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姑娘以后看着点路,你这四个轮子的,一不小心就容易开成个大凶器,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望月静熹挑了挑眉,听出他话里话外在暗示自己是个马路杀手,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微微一笑,又问了他一句,“您真没事吧?”
“没事,没事,”说完,就开着他的电瓶车绝尘而去,倒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
经过这么个小插曲,父女俩也就没再聊下去了,算是彼此心照不宣了!
九点半,望月照城和望月静熹总算准时到了鹿鸣口腔,门前早已站着一水的白大褂,当头的是一个跟望月照城年纪相仿的中年人,望月静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就被他那龇出来的一口大白牙,晃了一下眼,随即又被他爽朗的笑声略微分了下神,不凑巧没听清楚望月照城的介绍,不过,这不打紧,一点也没妨碍到望月小姐发挥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高超社交礼仪,只见她不露痕迹地收起脸上细微的茫然,矜持又礼貌地微微一笑,赶在男人伸出手之前,伸出手来,口气里带着三分的亲近,“您好,父亲常提起您,说您是杏林界翘楚,一直未曾有机会过来拜访您,正好,今天有空,就自荐送父亲过来了!”
言下之意:我今天送父亲来不过是顺便,来拜访您才是主要的!
果不其然,对面的男人听了她这么一顿瞎扯,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转了转身,恭敬地对望月照城说:“大人,令爱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还亲自送您过来,我那两个小子就没见他们说要送我去哪儿,果然,女儿是父亲贴心的小棉袄,这话一点儿没错儿!”望月静熹的那几句话可不能随便回答,答不好会弄巧成拙,所以这男人很聪明,选择避而不答,转而夸望月静熹孝顺,以期博取外相大人的“欢心”,然而外相大人的“欢心”并不是那么好博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