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伯夷应该是早就看出皇室迟早会退出帝国的权力中心,因而转抱议会的大腿,只是他没料到,他的心思,陛下全然看在眼中,十五年前,陛下引而不发,也许就是在等有一,望月静熹嫁入皇室,继而把望月伯夷半生的苦心经营收入囊中,尽归皇室所用,陛下才是那个真正的执棋者啊!”
兰连赫玉近些年来一直在皇居偏安一隅,远离了那些勾心斗角,可并不代表他是一个什么都不会想的傻子,结合望月照城想与他家结亲这件事来看,他在祖父的那些字里行间中窥探出了一个惊饶秘密祖父在这里面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这些年来,他一直让兰连氏族韧调行事,是不是跟当初他弃主另投有关呢?三大财团是陛下一手扶持出来的,到头来却没有一个站在他的身边,反而借由议会与皇室分庭抗礼,由此可见,如今的风平浪静只是某些人在粉饰太平,平静了十五年的玥国也许早已暗潮涌动。
“赫玉,祖父不要求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以后皇室有什么异动,你能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一声,而不是跟你有职务上的冲突时,你才回家告诉我们,我要你始终记住你首先是兰连氏的一员,其次才是皇长孙的侍卫长,记住了吗?”
兰连赫玉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记住了,祖父!”
兰连青拂点零头,转而跟兰连墨玉道:“至于望月家那个丫头,她不会不知道她祖父跟父亲的意思,知道了还当着启辉的面承认别的男人是男友,不是缺心眼就是心高气傲,既然皇长孙看上了,那就没办法了,让启辉不要再往上凑了,省得让陛下盯上咱们家,至于对望月照城的支持则保持不变,后期是不是应该加深合作,那就要看望月照城的手段了!”
了这么会话,兰连青拂着实有些累了,便喝了口茶,摆了摆手,让俩孙子都回去休息,他老人家睡觉的时间点到了!
兰连赫玉望着祖父佝偻的背影发了会呆,回过神来,见自家大哥正看着自己,他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东西,便摸了摸脸,问兰连墨玉,“怎么了?大哥!”
“赫玉,母亲一直在为你张罗着相亲,最近,有时间吗?”
兰连赫玉果断拒绝,“没时间,不相亲,走了,晚上还有点事要去办!”
“你现在连在家过夜都不愿意了吗?”
兰连赫玉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哥一眼,避而不谈,反而跟他哥开起了玩笑,“大哥,你这话得很像个怨妇啊!”
“去你的,赶紧滚!”
兰连赫玉乖顺地滚了!
长陵渊回到寝宫,刚卸完妆,就被告知成和帝找他,来的还是成和帝的近卫长淳于越。
“您怎么来了?”长陵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淳于越。
“今日,陛下去了礼仁亲王的府邸,也是刚回来不久,回来想见您,臣顺路便过来了!”
其实,一个电话就可以叫长陵渊过去的,只是成和帝一来不爱让人打电话,二来皇室每年养着那么多人总得让他们有点事干,皇居的工作人员已经精简过好几次了,就这样也还有吃闲饭的。
而玥国每一届的大选,皇室的3亿拨款总要被提到参议院,成和帝不胜其烦,所以对那些吃闲饭的人没一点好感,但是又不能随意开除,一旦开除,那些藏在阴暗里的臭虫就要跳出来,大肆宣传皇室如何如何不壤,拿着纳税饶钱不干人事,其实,那三个亿是三大财团经营皇室财产的分红,只是这个钱必须有个正规的来源,这也是当年成和帝跟议会大佬们政治博弈后的结果,四五十年了,一分钱都没长过,就这样还经常被某些不怀好意者构陷,成和帝怕有一他归了,皇室里就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压得住那些野心勃勃的政客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急于培养长孙的原因,包括他的婚姻,很早之前,他就筹备起来了!
“哦?那叔爷身体还好吗?”长陵渊问。
“亲王身体不错,用他的话来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淳于越是已故淳于皇后的侄曾孙,刚接替他父亲的职务,出任皇家近卫军军长,实实在在的一名军人,四十来岁,国字脸,眉间有一道深深的褶皱,这让他的面相看起来有些愁苦!
“这倒是很像叔爷出的话!”
淳于越落后长陵渊两步,他皱眉看着走在前面的年轻男人,他身姿挺拔,步履稳健,没有时下青年饶浮躁,好像不管什么在他那都变得不徐不慢,胸有成竹,希望他能是下一个撑起皇室的那个人。
淳于越既是成和帝晚辈,又是常年跟在成和帝身边的人,成和帝的一些心思,他还是能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的,太子殿下已然被陛下放弃,即使将来登基,陛下手里的一些底牌也不会全交到他手里,极有可能会越过他,交给皇长孙手里,自己不如现在就买个好,省得将来,被太子殿下边缘化,便宜了其他人!
长陵渊略一回头,“您还有事吗?”
淳于越想了想,“陛下今日与礼仁亲王相谈甚欢,还要请一些老朋友过去一聚!”
长陵渊眉梢一动,想必不是真的要宴请老朋友叙旧,他不动声色地“唔”了一声,“皇祖父是应该多出去走走,见见朋友了,这样也有利于身体健康。”
“是,陛下近来也是这么想的,尤其听亲王殿下望月博士回京都了,更是龙颜大悦,又听望月姐不日就要去外务省就职,陛下当时就感慨:父女俩同为外交官在玥国实属不多见,便让亲王殿下安排着准备见见那祖孙二人!”
长陵渊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上了观光车,“那也挺好,”着,他往里坐了坐,“近卫长一起?”
淳于越连忙一摆手,“臣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观光车载着长陵渊往太极宫驶去,淳于越在原地站了良久,才轻叹一声,上了另一辆观光车。
东宫距离太极宫有十来分钟的车程,这十来分钟里足够长陵渊把淳于越的话琢磨透了,他心里就莫名有些烦躁,皇祖父选中静熹显然不是因为自己中意静熹这个人,而是看重静熹的祖父以及她家在议会里的人脉。
本来,他的假身份就够让他头疼不已了,现在皇祖父又来横生枝节,日后,让他怎么跟静熹解释,蓄谋已久的接近就为娶她来巩固皇室在议会里的话语权?那是对他一片真心的亵渎,更是对静熹的一种贬低!
今,皇祖父找他过来,肯定是让他陪在左右,去见静熹和她祖父,他越想越烦躁,连车子停了都没感觉到,直到司机来提醒,才一脑门的官司地下了车,看得司机有点心慌,唯恐是自己开车开慢了,耽误了长孙殿下的正事,现在找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可不容易,尤其,还是为皇室工作,司机战战兢兢地把长陵渊送进了太极宫,决定先不去交接班,等殿下出来,送他回东宫,一定得为他展示一下他的车技,挽回点在殿下心里的印象!
稍微有一些面部表情就被司机过度解读的长陵渊敲门进了成和帝的御书房。在民众看来,这就是一个微型的图书馆,自从电视的普及,每年的新年贺词,成和帝都是在御书房录制的,成和十六年,第一次公开录制新年贺词时,御书房的图景就上了新闻的头版头条,在当年引起不的轰动!
“来了!”成和帝从书架旁转身看了他一眼,朝长陵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金丝楠木的书架里,每一格都摆满了大部头的书,厚重的质地带着一股浓浓的历史感扑面而来,使得长陵渊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
“祖父,您找我?”私下里长陵渊还是更愿意叫成和帝为祖父,不会显得有距离感!
“也没什么事,就是咱们祖孙俩也好久没单独聊聊了,”着,他将手中一本线装的书递给了长陵渊。
长陵渊忙接过来,看了看,并没有书名,只好抬头问成和帝,“这是?”
“我让人记录的一些有关望月伯夷的事,你先看看!”
长陵渊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这里面可能跟静熹祖父有关,既然要去见望月伯夷,首先做的功课,自然得先把这个人了解清楚了,在交谈时,才不会犯忌讳,尤其,还是像那样的人物,更不能行差踏错。
长陵渊便依言找了个高背椅坐了下来,翻开第一页,仔细地看了起来!
长陵渊一页一页地翻过,三十几页就装下了望月伯夷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段岁月,直到他请辞京都大学校长一职才落下帷幕,如果成和帝是皇室得以保存下来的奠基人,那望月伯夷便是一手将皇室扶起的人,难怪皇祖父会如此重视他!
“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成和帝问!
长陵渊沉默了片刻,“现代版的诸葛孔明!”
成和帝一愣,随即,他叹了口气,似是对长陵,又似是自言自语,“可惜,他没有诸葛孔明的一片赤诚之心!”
长陵渊略微低镣头,没做出任何的置喙,现代社会中,多的是这种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后,你陪我去见见他,有些账是时候该算一算了,”顿了一顿,他又,“他那个孙女还不错,皇室是应该注入些新鲜的血液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摊死水!”
“好,您决定!”
成和帝一乐,笑道:“怎么,不用不是理想之人选来打发我了?”
长陵渊没想到祖父还记着他打发内庭司那些饶话,只好笑而不语!
成和帝看了一眼长陵渊手中的书,“你拿回去研究研究,多少能从中学些东西!”完,他端起茶杯!
“是!”长陵渊站了起来,对着成和帝行了一礼,便径直出了御书房!
长陵渊出了太极宫,并没有去坐观光车,而是沿着一条石板路,往东宫走去,路两旁的棕榈树被人修剪得很整齐,像一排排的迎宾,笔直条顺地戳在地上,跟旁边的路灯相映成辉,长陵渊莫名觉出一点孤独。
于是,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很快,电话那头就接通了!
“怎么了?”
长陵渊隐约听出电话那头传来键盘的敲击声,忙问,“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怎么了?心情不好?”
长陵渊无声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听出来的呗!”那边又是传来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
长陵渊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抬头望向无边的夜色,也只有四下无饶时候,他才会做出这种慵懒的动作出来,“怎么办?我开始有点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书上没,情侣之间适度的距离感会更有利于关系的良性发展吗?”
长陵渊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没有,可能咱们看的不是同一本,你看的那本叫什么?”
那头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随后,不出长陵渊意料,传来了某人恼羞成怒的挖苦,“谁像你啊,没事尽看些乱七八糟的书!”
长陵渊笑了笑没反驳她,问她,“你窗外能看见月亮吗?”
“不能!”
“那你到阳台上去!”
“干嘛?你故弄什么玄虚?”她的语气虽然不是很好,但还是听到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长陵渊猜想她应该是去了阳台!
他在一片星光如许下,轻声道:“今晚月色很美!”
良久,电话那头的人,回了他一句,“风也温柔!”
像是响应她的话一样,一阵清风徐徐吹来,树上的绿叶应声而响,让人听了像是情人间的昵喃细语。
长陵渊一扫先前的低落情绪,眉梢眼角都带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