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子已经派人去叫她了!”长陵洄阴沉着脸,“这等粗鲁的女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长陵渊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平昭阳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平夫人,是静熹主动推的您吗?”
平昭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当雎红绫。
“平夫人,您看当雎夫人做什么?您是当事人不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吗?”
“当、当然是了!”
“哦,是吗?那等她来了,孤可要好好问清楚了!”
“太子殿下,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冤枉了太子妃不成?”当雎红绫站了起来,坦然说道:“老身所做的都是尊照皇室的传统来的,并无任何逾越之举!”
长陵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希望如此!”
这时,外边的内侍喊道:“太子妃到!”
望月静熹回身从乐云桐手里拿过文件夹,朝她露了个安抚性的笑容,“没事,你们回去等着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福康殿!
边枝瞧着望月静熹的背影,不无担心地问乐云桐,“乐云姐姐,太子妃会不会有什么事呀?那几位夫人走时的样子可真骇人!”
“应该没事!”乐云桐没什么底气地说,“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在嘛!他应该不会让太子妃吃亏的!”
望月静熹抱着文件夹走了进去,毫无意外地收获了数道目光的注视,她脚步一顿,随即,旁如无人地上前给夏侯太后、长陵洄、丰绅明珠行了一礼,便一声不吭地站到长陵渊身边。
长陵洄一拍桌子,咬着后槽牙说,“叫你起了吗?”
望月静熹闻言,立刻又躬身行礼,“抱歉,父皇,儿媳自以为是了,以为您宣布事呢!”
“行了,自家人讲究那些虚礼做什么,皇帝,你问吧!莫要冤枉了好人,也不要包庇说谎的人。”
“是,母后!”长陵洄也不再刻意找望月静熹的麻烦了,立即问,“你是不是推了平夫人和韩夫人?”
“父皇您不应该用推字来形容这场事故!”
“呵,你说这是事故?”说着,长陵洄转头问平昭阳,“平夫人,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给太子妃听听,朕倒要听听她要怎么解释!”
平夫人立即复述了一遍望月静熹是怎么反抗检查推她们的。
望月静熹笑了,“平夫人,您这是专挑对自己有利的说呀!”
“那敢问太子妃,是您推的我和韩夫人的吧!当时,现场可还有当雎夫人和古夫人,她们可都看见的!”
“我是推了你们一下,可为什么推你们,却没有推当雎夫人和古夫人呢?这事您好像没告诉陛下他们吧?”
“你……”
望月静熹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因为你们在没有我的同意下,就擅自要来脱我的衣服,”说着,她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当雎红绫一眼,“我没说错吧!”
“哼!你再狡辩也不是你罔顾皇室礼仪规矩的理由,”长陵洄冷冷一笑,“这检查本就是皇室的一个传统,你倒好,不让几位夫人检查,反倒推起人来,你们望月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朕今天算是领教到了!”
“那么,请问陛下,这四位夫人是医生吗?还是护士?”
长陵洄沉着脸,“你什么意思?”
“您说例行检查是皇室历来的规矩,那也应该找个医生或者护士来检查,四位夫人即没有医师证,也没有护士证,能看出我身上有什么毛病呢?”
望月静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这是我在医院做的婚检,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现代医学总比眼肉更有说服力吧!”
长陵渊低着头,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这丫头果然没让他失望。
望月静熹一开始就很奇怪,平常人结婚都有去做个婚检,怎么皇室却没有这个要求了?她也没见太子殿下提起这个问题,但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自己独自去做了婚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望月静熹斜睨了一眼长陵渊,突然说,“殿下,我劝您也去做个婚检,这是对我们彼此都好。”
长陵渊挑眉看她,这丫头是在暗示他有什么隐疾?
长陵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你放心,这种检查孤每年都有做,需要拿给你过目吗?”
望月静熹倏地扭过头去,不看他了,“不用了,殿下做过就行。”
“母后,我看皇室里的规矩是应该要与时俱进一些了,静熹的话也没错,”丰绅明珠见缝插针地对夏侯太后说,“人的肉眼哪能跟先进的医疗仪器比呢!您认为呢?”
夏侯太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说的倒也在理,皇帝,以后,就把这条规矩撤了吧”
“可是,母后……”
长陵洄还想再说什么,被夏侯太后抬手打断了,“要是这些陈规陋习传出去了,恐怕又会成了民众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废了吧!”
夏侯太后当年也是经历过的,依照今天的说法,当年那些教习嬷嬷的所做所为简直到了侮辱人格的地步了,她虽然厌恶,可当时,也没那个胆量反抗,过后,又出于自己经历过的耻辱也得让那些后辈们尝尝的扭曲心理,也就放任不管了,想不到今天望月家的这个丫头竟然做了当年自己不敢做的,倒是个有胆色的,先帝果然没看错人!
长陵洄不好违逆夏侯太后的话,只得同意,“是!”
夏侯太后又对望月静熹说,“当雎夫人一直对皇室尽心尽力,将一生都奉献给了皇室,你莫要为了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嫌隙。”
望月静熹心思一动,立刻恭恭敬敬地回答,“孙媳晓得,请皇祖母放心,孙媳一定好好跟着当雎夫人学规矩,只是担心刚刚在流云殿,孙媳的行为惹当雎夫人不快了。”笔下文学2020s9
夏侯太后嘴角微微一扬,这丫头听话听意的本事可不得了,倒要看看她怎么对付当雎红绫。
随即,夏侯太后转而对当雎红绫说,“当雎夫人,我这个孙媳妇年轻气盛了些,又是刚来,你可要多包涵些才是!”
当雎红绫暗自冷冷一笑,没规矩的野丫头也就你们当块宝而已,面上却恭敬有礼地回道:“太后娘娘言重了,老身既是皇室聘请来教导太子妃的,就一定会尽职尽责教导太子妃怎样成为一名合格的太子妃。”
望月静熹眉梢一动,这是变着法说她粗鄙无状咯?
望月静熹得到了夏侯太后的默许,等于就得了尚方宝剑了,人家都骑到她头上拉屎了,再不反击人家还当她是软柿子,随意拿捏呢!
望月静熹从容优雅地走到当雎红绫面前,语气很是亲昵,“那就好,我还以为当雎夫人不教我了呢!让我好生担心了一阵!”
当雎红绫盯着面前这张笑魇如花的脸,心里是比吞了只苍蝇还恶心,可面上却不得不假客气几句,“怎么会呢!老身能教太子妃也陛下信任老身,自然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还请太子妃放心,老身一定倾囊相授,帮助您尽快适应皇室的生活。”
哟!这是在提醒自己,她背后有人撑腰咯!呵,谁背后还没个大佬撑腰呢!
“那感情好,您如此不计前嫌教导地我,真是让我感激不尽,今后,我一定加倍努力跟着当雎夫人学习的,”
当雎红绫嘴角一抽,简单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望月静熹微微一欠身,恶心完当雎红绫,随即,移步来到平昭阳和韩丽君面前,“今日是我无状了,让二位夫人受惊了,不如这样吧!二位夫人今天去医院做个全身的体检,看看有没有哪里出现问题了,医药费什么的,都由我来出。”
说着,望月静熹走到平昭阳身边,伸手扶着她的腰,“平夫人刚在流云殿,我就一直听您说腰疼,怕是撞到了吧!您就放心去医院好好将养着,这边还有当雎夫人和古夫人教我,想必她们也能胜任!”
二人神色一凛,这是打着让她们去医院检查的旗子,实际是要让她们滚蛋的意思,这可怎么行呢!且不说皇室教习老师是一个体面的活,就单说皇室给的薪资待遇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她们的家底比不得当雎红菱和古怡清,这几个月挣的就能让她们可以很体面地生活一两年了。
平昭阳立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的事,太子妃您听错了,老身这腰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望月静熹立刻笑眯眯地问,“是吗?”
“是,是的!不信,您问丽君!”
韩丽君忙为平昭阳辩解,“是的,她这腰的毛病是生她家大儿子闹出来的,月子没做好!”
“那就好,”望月静熹抚了抚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推的您呢!”
二人尴尬地连连摇头!
望月静熹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也不跟她们废话了,走到长陵渊身边站定,朝着长陵洄微微一躬身,“陛下,这事也怪儿媳一时忘记了,要是早些拿出婚检书,也不会闹到您面前了,还请您不要责怪四位夫人,瞧着她们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怪辛苦的。”
长陵洄差点被她气个倒仰,听听这都什么话,明明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端,现在反倒说成别人的错了,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出其右。还有这两个老货给她吓一下,立马就萎了,刚刚在他面前撒泼的样哪去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丰绅明珠见丈夫阴沉着脸,也怕儿媳妇惹他不快,到时候更加变本加厉地找麻烦,便岔开话题,“陛下,快到午膳时间了,四位夫人忙了一上午,想必也饿了,要不让御膳房的人准备吧!”
长陵洄没理会她,阴鸷似的目光狠狠瞪着望月静熹,这个臭丫头果然是得了望月伯夷那老东西的真传。
夏侯太后看了一眼丰绅明珠,随即,又对长陵洄淡淡地说,“皇帝,来日方长,一个人的性子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改的,慢慢来!”
望月静熹:“……”
啧啧,这老太太翻脸比翻书还快呀!刚还把她拉到同一条船上,这会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一脚就把她踹下水去了!
长陵洄立刻就明白了夏侯太后的暗示,一扫方才的阴郁,脸上的“乌云密布”立刻转晴,“母后说的是,儿子知道了,皇后就按你说的办吧!”
“是,陛下!”
随即,丰绅明珠便起身,忧心忡忡地出去安排了!
一顿午饭,众人是各怀心思地吃完了。
夏侯太后回到福康殿,见几个小内侍在学插花,便让司冰雅拿了一些进内室。
司冰雅将小内侍们插的玫瑰端到夏侯太后旁边的矮几上,“今年的玫瑰开得正好,我闻着味道也好像比往日的要浓些!”
“许是新来的花匠有什么养玫瑰的秘法吧!”夏侯太后闻了闻,“的确比往常的香些!”
夏侯太后伸手拨了拨,不成想被底下的花刺刺了一下!
“哎呦,这些死丫头做事也太不精心了,花梗上的刺也不剪掉!”司冰雅忙把花瓶挪开,喊来一个小内侍,“快去那医药箱来,把这花拿走,让刚刚学插花的几个人等会来找我!”
夏侯太后笑了笑,“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太爱大题小做了!把花放下吧!扔了怪可惜的!”
司冰雅忙又把花给她端回来了!
夏侯太后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花瓶里没被剪掉花刺的玫瑰,突然问司冰雅,“你觉得太子妃怎么样?”
司冰雅一愣,随即,想到今天上午在长平宫看到的一出好戏,嘴角就止不住往上扬,“太子妃倒是挺像这朵带刺的玫瑰的!”
夏侯太后闻言,笑了,“是个聪明的孩子!”
司冰雅让小内侍拿来剪刀坐在夏侯太后身边,一边剪掉玫瑰的花刺,一边说,“太子妃毕竟在官场上待过,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些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呢!”
“你可别小瞧了那个当雎红绫,她可不是吃素的!”
司冰雅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剪下花刺,“我看太子妃也未必会输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