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言无忌走到屋内,那个丑陋的老太婆又走了上来,笑道:“言公子,可以拜天地了。”
言无忌道:“看娘子的样子,好像已经等不及拜天地了。”
老太婆嘿嘿干笑。
言无忌接着道:“听娘子的,那就不拜天地了,直接入洞房!”
老太婆将嘴一咧:“当然,言公子说得有理。”
这时,另一个老太婆凑上前来:“天地可以不拜,交杯酒却一定要喝的。”
言无忌欣然点头,接过酒杯道:“来,娘子,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唐茹蜜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刚才的烦躁脾气全部消失不见,言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接过酒杯,举杯,喝酒。
“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让我们同入洞房,共度良宵。”
“……”
唐茹蜜觉得自己似乎在梦里,手和脚似乎都不听使唤。她乖乖地喝完交杯酒,乖乖地坐在了床榻边上,乖乖地让女婢为自己盖上了红盖头。而她想要说的话,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然后,唐茹蜜听到了喧闹的管弦弹奏,听到了老老少少不住的欢呼。
“恭喜言公子……”
“真是郎才女貌……”
言无忌清了清嗓子,这喧闹之声便突然停住。
“今天是我与小茹姑娘大喜的日子,小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言无忌朗声道。
言毕,众人齐声贺喜。
待众声平息,言公子接着道:“感谢大家的祝福,请大家回避吧。”
众人便散了。
唐茹蜜已气得欲哭无泪。
这些人从出现到消失,比赶集还快。哪里像是祝贺别人成亲,分明比过家家还要敷衍。言无忌的种种行为简直与强抢民女无异,可是偏偏还要把这些花样做足。
这真是……
唐茹蜜已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无耻的行为。
-
言无忌掀开唐茹蜜盖头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别人。他慢慢地凑近唐茹蜜的脸,阴阳怪气道:“今晚,我要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快乐的女人。”
到现在为止,言无忌仍然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这诡异的面具离唐茹蜜越来越近,她已不觉这面具滑稽和有趣了。
“娘子,你为什么不笑一笑呢?”
“三媒六证,连天地都同意了这桩婚事。”
“我……我……”唐茹蜜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这才能张嘴说话,“我刚才其实还没想好。”
快要贴到唐茹蜜脸上来的面具慢慢地远离,然后言无忌就突然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言无忌问道。
“对不起,我刚才只是想让你把我从这里救出去。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刚才你明明答应了!”
“我……”
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言无忌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兀地,他竟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看到这把匕首,唐茹蜜不禁心头一颤。可她已下定了决心,就算言无忌现在就杀了她,她也决不能再退缩。
言无忌将匕首一转,递给了唐茹蜜。
“杀了我,用它!”
唐茹蜜吓了一跳,她甚至不敢去接。
“你明明答应嫁给我,现在却又反悔。我很伤心,伤透了!”言无忌就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不过他突然一喝,“杀了我!”
唐茹蜜一个激灵,手里已握住了言无忌接过来的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这把刀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刀就已经在她的手里。此时,她的心已更乱。哪有人生气了,反而让别人杀自己的?唐茹蜜想不明白。
“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唐茹蜜摇头,除了摇头她已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要她杀人,她做不到。
-
手中的刀很锋利,眼前的人很讨厌,自己面临的问题也很棘手。
可解决问题的办法却似乎很简单。
——杀了他,杀了言无忌!
棘手的问题,简单的解决方法。可唐茹蜜却下不去手。
并不是因为她懦弱,大小姐徒手撂倒四个府兵的事情在侯府里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可是唐茹蜜就是下不去手,因为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杀人!
——谁也没有权力随随便便夺去别人的生命。
这是大小姐一贯的信条。
见唐茹蜜犹疑不决,言无忌竟一把握住唐茹蜜的手。他稍稍用力,刀尖已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刺下去,刺下去!快,快!”
言无忌的声音变得狂热起来,就好像刺下去死得不是他一样。
唐茹蜜怕了,比用刀捅自己还要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唐茹蜜近乎哭诉,眼泪已簌簌地落了下来。这眼泪不是因为难过悲伤,也不是因为怜惜言无忌,而是因为崩溃!她快要被言无忌折磨得崩溃了!
言无忌却好像越来越兴奋,他用那阴阳怪气又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说道:“你要是知道这匕首叫什么名字,就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了。”
唐茹蜜只有问:“这匕首叫什么名字?”
“女人,这把匕首的名字就叫女人!”言无忌又用了一分力,他的脖子已开始流血,“这把刀快得如女人的嘴,毒得如女人的心。你说,把它叫做女人是不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又像是自言自语,补充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做古龙的人说的。”
唐茹蜜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女人啊,女人!”言无忌开始感叹,“明明答应嫁给我,现在却又反悔。你的所作所为和用这把叫做女人的刀划破我的喉咙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刀虽未杀了我,可你的所作所为却已经杀了我!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他突然提高声音质问道,“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唐茹蜜一个劲儿地摇头,她已恨不得将手中的匕首刺向自己。
就在唐茹蜜已恨不得去死的时候,门外面忽然想起一个声音:“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门已被踹开。
一个身着白衣、满身酒气的人从门外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此时,唐茹蜜的眼睛已哭肿,所以眼前的一切也已变得模糊。她只听到那人进来的时候,还伴随着“叮铃铃,叮铃铃”的铃铛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