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春既出此言,便是在向陆咏絮表明心意了。陆咏絮平生第一次被一个青年男子表白,心中甜蜜喜悦,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低头不语,嘴角却不由地微微勾起。
白望春见她神色,已知她对自己也颇有好感,当下也不逼迫于她,便笑道:“若是不喜欢那一家的衣服,就再逛别家。”
陆咏絮忙道:“不必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客栈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白望春道:“也好。回去路上若是看到喜欢的,便试一试。”
当下二人回到客栈,自去休息。
第二日清晨,二人早早起身,向西而去。正在山野小道上前行,突然见到前方道路正中有一人背对而立。这人头戴斗笠,身形矮胖,手中执一拂尘。听见马蹄声,便转过身来。
陆咏絮第三次见这拂尘,已猜到对方是冲自己来的,立即握上佩剑,向外拔出寸许。
这人微微抬头,头上斗笠遮着上半张脸孔,陆咏絮只见到他咧开嘴角,憨憨一笑,突然已到了眼前,身法比在霍山遇到的那一个更快。
这人到了眼前,依旧是憨憨而笑,手中拂尘却已向陆咏絮当头挥来。
陆咏絮早有防备,一个后跃离开了马背,轻巧落地,同时已拔出长剑。那匹马却正受到那拂尘当头一击,连嘶鸣都未发出一声,便已倒地。
这人笑容不改,又鬼魅一般向陆咏絮攻来。陆咏絮正待接招,白望春却从一旁飞身而出,拔剑替陆咏絮挡了一招,道:“阁下与我们有何冤仇?”
这人见白望春挡下一招,立时收回拂尘上的招数,不愿与他缠斗,嘿嘿笑道:“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话音未落,却绕开了白望春,仍是冲着陆咏絮攻来。
陆咏絮还未来得及接招,白望春又从一旁冲出,仍是挡在陆咏絮身前接下这人的招数,道:“既无冤仇,何苦如此?”
这人见白望春又挡下他的招数,并未恼怒,仍然撤回拂尘,憨憨而笑,道:“受命如此,别无他法。”又绕开白望春,向陆咏絮攻来。
陆咏絮正欲接招,竟又被白望春从旁抢下。如此几次三番,竟插不上手。
白望春所学轻功乃是崆峒派绝技“逍遥游”,精妙无比,少有人敌,他既一意阻挡这人与陆咏絮交手,便总能抢在陆咏絮前面。但他接了几招后,渐渐难以支持,额上汗水涔涔而下。好在这人目标并非白望春,总欲绕开他攻向陆咏絮,白望春这才得以勉强扛下他的攻势。
陆咏絮眼见白望春不支,急道:“白公子不必如此!此人是冲我来的,与白公子无关!”
白望春却不肯放那人靠近陆咏絮,仍然咬牙抵挡。
便在白望春与这人又一次招数相交之时,忽然另有一人不知由何处飞身而至,伸手按上白望春的后背。白望春只觉一股暖流自后心涌入,体内真气洋溢,说不出的舒服,借着这股内力,竟将拂尘逼退一步。
白望春连忙回头查看是何人相帮,只见这人脸如刀刻,身形颀长,通身黑色,只在腰间系了一块碧绿的翠玉,精明飒爽中不失贵气。
只听陆咏絮惊喜呼喊道:“兄长!”原来这忽来相助之人竟是琅园少主、陆家如今真正的话事人,陆咏樟。
陆咏樟转头向陆咏絮温和一笑,又执一令牌向那使拂尘的人道:“陈档头,你的任务已经取消了,可以回去向督主复命了。”
陆咏絮只见那令牌和在霍山时见过的那块一般模样,显然是出自一处。只是这块空有雕花,却未刻一字。
那陈档头仍是憨憨而笑,上前双手接过那令牌,验看一番后躬身向陆咏樟道:“诺。”然后躬身退走,退出老远,方才转身离开。
待那陈档头走远,陆咏樟看向白望春,口中却向陆咏絮笑道:“鸿儿,这位少年侠客是你新交的朋友吗,怎不与我引见?”
陆咏絮见兄长突然问起,便向白望春道:“白公子,这是家兄。”又向陆咏樟道:“兄长,这是崆峒派虚平子道长的高徒,白望春白公子。”话未说完,脸已微微晕红。
白望春拱手笑道:“久闻貂裘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在下崆峒派弟子,白望春。”
陆咏樟瞥了一眼陆咏絮神色,向白望春回礼道:“不敢。琅园陆咏樟,多谢阁下方才对舍妹的维护。”
陆咏絮喜道:“兄长,你怎么来了?”
陆咏樟笑道:“我若不来,你可打得过刚刚那人?
陆咏絮闻言嗔道:“我还没机会与他交手,兄长怎知我打不过他。”
陆咏樟又道:“你离家有段时日了,玩得可过瘾吗?要不要跟我回去?”
陆咏絮正色道:“兄长,我离家不是为了玩耍。陆家蒙冤,我身为陆氏儿女,怎能坐视不理?我不回去,我一定要去一趟峨眉。”
陆咏樟笑道:“鸿儿长大了。你想去峨眉,那便随你吧。我刚忙完了手头急事,这两日有空,可以送你一段路。”
陆咏絮许久未见兄长,甚是想念,连忙点头称好,三人便一同前行。
陆咏絮想起兄长方才唤那人“陈档头”,心中不解,向陆咏樟道:“兄长,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
陆咏樟却不回答,反向白望春笑道:“白公子,你猜猜这人是什么来头?”
白望春沉吟了一瞬,道:“观其兵刃内力,应是宫中内监。”
陆咏樟笑道:“白公子果然博学多见。”
陆咏絮闻言心中惊诧,她在霍山已遭遇过内监刺杀,故而见到方才那人手执拂尘,已猜到是同一来路。可是白望春并未与她同去霍山,竟也能一下子猜中。
陆咏樟瞥了一眼陆咏絮的神色,向她笑道:“鸿儿,你也猜出那人身份了?”
陆咏絮在霍山的遭遇涉及到林幼安,故而不敢向兄长和盘托出,只能装作是见了方才那人后才自己独立猜出,便答道:“是。”
陆咏樟笑道:“出来历练一阵,长进不少。”
陆咏絮一向知道兄长精明过人,又见他笑意盈盈,眼神中却颇有深意,不知为何竟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一路经历的一切他都已知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