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门将宫门开至仅供一人出入,他先踏了出去,哭丧着一张脸,朝着侍卫叹气说道:“真羡慕大人能有如此清闲,唉,奴才我还要回去准备那中秋夜宴之事,可真真是令人头疼。”
夜朝玖随后跟着他出来,立于宫门之处。
那侍卫一见也放下了戒备,“公公快莫要打趣我了,我被分配在此,清闲甚是清闲,可我这俸禄比起别人可是少了一大半,如今我家老娘正病在家中,这小的又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这上下皆靠我一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理解理解,家家皆有一本难念的经,”小黄门将手搭在那侍卫的肩上,安慰道:“大人这还算好的,若不是奴才的家中委实太穷,断然也不会将我送入宫中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言竟让身旁的夜朝玖觉得鼻头发酸
不过,她一瞧见了小黄门摆手的手势,便将宫门后面的周若拉了出来。
接着,她又上前与小黄门将那侍卫围住,说道:“二位大人就莫要再比谁惨更惨了,这世间之事一切皆有定数,切记要过好当下才是。”
说完,夜朝玖用眼神示意小黄门,小黄门立马会意,又将袖子之中的银锭子掏出一枚出来,塞到了那侍卫的手中,“先将你娘亲的病治好,这余下的银两也够你的孩儿上学堂了。”
那侍卫再得了一枚银锭子,身为七尺男儿,这眼眶竟微微发红,可见这生活确实不沈!
夜朝玖往后一瞥,见周若已不见人影,这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于是乎,二人双双与那侍卫告别,离开了这让人直打寒劲的冷宫。
“你方才可是说的真的?”夜朝玖好奇问道。
小黄门一楞,随后摇摇头,笑道:“这真真假假要让旁人相信,得一半真话,一半说假话的方才可成事!”
“今日就让你得意一回,回头我便将此事告知于太子,给你记上一功。”夜朝玖也笑了笑。
今日之事得亏了这个小黄门,若是他一直跟在太子身后,以他的聪明才智与勇气,定会受到重用。
二人在拐角之处遇见了周若,只见她不知在何处已换得一身衣衫,夜朝玖认得,这正是她在御花园所穿的那件。
现下三人要做的便是回去御花园复命。
冷宫与那御花园还有些距离,且小黄门带他们走的又是一处偏僻小道,并未有几个人能从此经过。
遂在这路上,夜朝玖就问了心中的疑虑,道:“周若,还有一事我不明白,你是如何寻得我的?”
周若倒是对她的问题丝毫没有表露出意外之情,脸上仍是一片淡漠。
她轻声回道:“我在那御花园坐于你对面,自然是把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之人,那倒酒的宫女再如何不小心皆不会将洒在你的身上,除非她是故意的。”
夜朝玖身为局中之人,且当时她的注意力被那嬷嬷一声厉吼引了过去,倒是并未怀疑这小宫女也是有问题的。
周若又续道:“那嬷嬷本就伺候的是薛皇贵妃,可是却第一时辰就发现了此事,挑明出来,实在是难以让人不怀疑这其中的古怪。”
后来,她便找了个由头向薛皇贵妃请辞,一路跟着过去,发现嬷嬷带夜朝玖去的方向并非是华阳宫。
果真是有问题!
周若曾经时常陪着她的娘亲来后宫之中,故对后宫的地形颇为了解。
只因她的一位姨母嫁入了宫中,成了皇上的妃子,但许是那位姨母命薄罢,不过几年时辰,连一个子嗣皆未生下就撒手人寰了,她的娘亲也因实在伤心,便再也不入这宫中,遂今日便是她随着镇南王来的。
一直到确定夜朝玖二人去的方向之后,她才做了这个如此大胆的决定,委实刺激!
只不过,夜朝玖听后,她的心中仍有两个疑问。
一个便是那周若为何在短时间内行事如此周全,人皮面具,宫女的衣衫,她又是如何得来的?
罢了!
周若明显不愿将所有之事告之于夜朝玖,她也不想在此过问。
“哎哟喂,若小姐,奴才可找着你了!”
直到三人到了御花园附近,一华阳宫眼尖的奴才看到了周若,便大声高喊着道。
这一喊就将四处寻找周若的奴才,宫女们皆引了过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还没等他们三人走到御花园之处,就看到薛皇贵妃在嬷嬷的搀扶之下,款款向着周若地方向赶来。
薛皇贵妃见周若毫发无损地立于她面前,这心中的一处大石头可算能放下了,足足呼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道:“若丫头,你”
只见周若说跪就跪,若不是小黄门拉着她一同跪了下去,她当真还未反应过来。
谁叫她如今只是一个丑宫女呢!
“娘娘,是周若错了,”周若说罢抬起衣袖,眼中一行清泪滑落在脸上,楚楚又道“周若本着思念姨母之心,想去姨母住的宫殿外看一看,竟没料到许久不来皇宫竟迷了路,若是这二人寻到了我,周若恐怕现下还未能见到娘娘。”
周若本就长得惹人怜爱,楚楚动人,如今这脸上一挂上泪,让人更加觉得怜惜,这心中的气也就一扫而光。
且周若又将她的姨母皆搬了出来,那薛皇贵妃念在与她姨母姐妹一场的份上,也不会责怪于她,反而更加觉得此女对长辈孝心一片,品性颇佳。
连夜朝玖也甚是佩服!
薛皇贵妃听后,眼中果真变得无比柔软,她亲自将周若扶了起来,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两下,道“别怕,别怕,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姨母”薛皇贵妃叹了一口气,不忍再说下去,只安慰道:“日后若是再想姨母了,你只管入宫来找本宫即可,这后宫之大,哪是你这小女子能记得住,莫要哭了,本宫不会怪罪于你。”
“多谢多谢娘娘”周若啜泣道,又因要维持端庄,欲想要生生压制住自己的伤心惧怕之意,如此一来,众人看她便更多了几分怜爱。
就算是到了如此伤心至极的地步,她周若还是能够有大家闺秀的觉悟,当真是令人佩服的。
夜朝玖与小黄门相视一眼,眼神之中流露的就是对周若的敬佩之意。
“别再哭了,本宫还打算告诉你一喜事呢!”薛皇贵妃用手帕将周若的眼泪拭去,轻声道。
周若仿佛如一只小白兔似的一般依偎在薛皇贵妃身旁,终于止住了眼泪,“娘娘但说无妨,周若无碍。”
“本宫方才得了一消息,说是皇上已经将你许配给了太子,”薛皇贵妃连眼角皆包不住笑意,看着周若神秘又道:“此事并非旁人所提,更不是皇上安排,而是我那皇儿在他父皇那里求来的赐婚。”
今日这中秋家宴甚得她心,她的皇儿终于得以开窍,委实是令人畅快的消息。
周若怔了怔,面上仍未有太多情绪,将首埋于胸前,在旁人看来,她这是娇羞,可夜朝玖知晓,她早知会有这么一天,无论是谁提,结果皆是一样的,又有何区别?
不过碍于薛皇贵妃在众人之中的面子,她定是不能做出无任何表情之举。
可夜朝玖倒是比周若要惊得多,她早知今日恐会出现此事,但是没料到竟是太子提出来的赐婚,想必也是对周若较为满意。
不知这互不相爱,但又互相觉得合适之人在一起会幸福么?
夜朝玖虽跪在地上,但眼神却有意无意往周若的方向去看,似是想要看她如何面对此事。
“太子是个谨慎之人,他若认定之事,断然不会后悔,”薛皇贵妃见周若迟迟未回,又恐她担心的是太子与那紫珞一事,便又安慰道:“以前皆是本宫与皇上为太子操心,现下本宫才明白,若是让太子认定的人,那才是真正能担得起的太子妃一位,若丫头,你可明白么?”
周若抬眸,脸上挂有丝丝红晕,似是小女子的娇羞之态,众人只听见她说道:“周若对太子的抬爱感激不尽”
她是女儿家,断然脸皮子薄,可薛皇贵妃看了甚是欢喜,这周若她不仅哪儿哪儿都满意,太子也对她上了心,那她心中这块大石头就可落下。
若是赶得急一些,明年或许在这个时候,东宫就要添上了一个奶娃娃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笑得合不拢嘴,这一大喜便再也顾不上去管夜朝玖与小黄门二人。
还好皇贵妃未再提起,否则,她与小黄门就又要再编一套说辞,是如何寻得这若小姐!
此事告一段落之后,夜朝玖便让小黄门让人去通知太子殿下。
她如今安然无恙,但断不能就此出现在众人面前
“请随同我前去。”
同样身穿宫女衣衫女子,在夜朝玖身后低声说道。
她急急回头,只见一女子低首立于她的面前,不知是敌是友,但约摸已知晓了她的身份。
夜朝玖惊了,她朝四周看了看,并未有人注意到她俩,问道:“何人派你来的?”
“奴婢是若小姐派来安置夫人的,此地不宜久留,请夫人放心随我前来。”
那宫女恳切道。
夜朝玖虽只信了八分,但倘若真的是周若派来的,她倒是想看将她如何安置。
于是乎,她并未再多言于她,点头答应便跟着她绕过了许多处宫殿之外,遇见了与她同样身穿宫女衣衫之人。
只是这一路上,宫女与奴才委实有些太多了,幸好这人皮面具甚是丑陋不堪,那些人皆不想看她第二眼,索性也没人在乎她的存在。
一直到进入了一个拐角的殿内。
那宫女将那厚重的房内推开,一股檀香味霎时间令人提醒头脑。
等夜朝玖一踏进去,那宫女又急急将房门关上,从桌上拿了一个包袱递于夜朝玖的面前,道“此乃夫人的朝服,请夫人在夜宴前换上,会有人来此处迎接夫人。”
夜朝玖接过那包袱打开一看,确实是她的朝服。
“若小姐让我带句话给夫人,此处极为安全,切莫要随意出去。”
红衫宫女交待后小心翼翼地踏出了房门。
可夜朝玖的疑问却更为多了,这周若事事都安排的如此之好,不像是她一人能完成的,莫非她早就是太子那方的人?
但是在御花园中,她与太子又不像是相识已久的样子!
不过无论如何,夜朝玖要感谢的就是周若,若不是她在此事帮了不少忙,或许这夜宴她定会去不了,若是没她在场的,那在夜宴之上会发生何事她想也不敢想下去。1818xsrg
今日夜幕降临地比以往更快一些罢,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心中的祈求。
夜朝玖透过窗户看向外头,天空似是被蒙上一层黑压压的布,那上面闪耀的星星点点似是被人挂上去的,且今日的月光柔软非凡,洒在皇宫下,竟有些灿烂夺目,让人只感觉到无限美好。
可她现下并未有心境去欣赏如此美景。
她在心中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
忽地,夜朝玖听到了一阵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且那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的门外。
“谁?”夜朝玖厉声道。
那人并未回她,而是直接推开了房门,冲了进来,脸上一愣。
夜朝玖定睛一看,此人竟是她的夫君沈云睿!
“夫君”
沈云睿方才听到了小娘子的声音在房内,但是推门进来却发现一面生的女子穿着他小娘子的衣物,他本欲想质问那个女子,却没料到那女子开口一个夫君!
“小娘子?”他细细地看着那女子的眼睛,如她的小娘子看他的眼神一般,他这才确认了,一把将她抱住,柔声道:“小娘子害怕么?是为夫来晚了。”
“朝玖不害怕,夫君莫要担心了。”夜朝玖的双手从他背后紧紧环抱。
她又想起,方才看云睿见到她时的那个表情,定是这脸上的人皮面具唬住了,也难怪云睿会吓到。
夜朝玖随后才在沈云睿的面前撕下了那人皮面具,道:“此乃周若之物,我头一次见这沈容术,当真觉得神奇。”
沈云睿皱了皱眉,道:“这沈容术整个京城只有方阙府中的一能人异士才会,周若又怎会有此物?”
此话一出,更是让夜朝玖确定了周若与太子定不是如表面上的关系那般?
因时间紧迫,他们二人来不及分析此事,因为他们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面对!
“夫君,夜宴开始了么?”
“应当开始不久。”
夜朝玖伸出一只手,侧头看着沈云睿笑道:“夫君,朝玖准备好了。”
沈云睿也笑了笑,牵上那双小手,“小娘子,咱们走咯!”
中秋夜宴之上。
皇上携太子,二王爷,以及幼龄皇子众人,在祭月台上举行拜月仪式。
众大臣皆在祭月台之下行东明的跪拜之礼,不敢抬头视之。
仪式极为隆重,当真是惧怕这举头三尺有神明之说。
皇上身穿龙袍,威严无比,那两鬓间的霜百皆是记录着东明的盛荣岁月!
而太子明锋决立于皇上的左侧,手持香烟无数,心中为东明百姓祈求安康日子。
仪式之后,众大臣携家眷一一前来给皇上,太子行跪拜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岁千岁!”
可就独独缺了银狼将军沈云睿。
皇上面上微惊,问道太子,“沈将军人在何处?”
“沈将军许是午膳之时多喝了几杯,儿臣现已派人去寻了,请父皇放心。”太子上前一步,抱手回道。
皇上听后心中冷哼一声,这沈云睿今日无论怎么逃,他也皆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若是他再不知好歹,抓不住这最后的机会,那他便让他的小娘子与他阴阳相隔。
“那就不管他罢,”皇上摆了摆手,又对着众大臣笑了笑,“众爱卿极其家眷,你们为东明鞠躬尽瘁,朕皆一一看在眼里,今日趁着中秋佳节,宴请爱卿们尽管在这宫中享用美食佳肴,一同赏月,直到尽兴!”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沈云睿携内子夜朝玖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这面上皆是一惊,身体微微朝两侧转身,往后视之。
说此话之人除银狼将军之外,谁又有如此气魄?
只见来人剑眉星目,浑身上下尽散寒光,凛然之气笼罩着四周,令人不寒而栗,仿佛全天下之人皆无法能与他匹敌。
这就是东明的银狼将军!那个无数多的敌人死在他剑下的银狼将军!
在他身旁立于一名女子,是那名动京城的第一美貌之人夜朝玖。
她同样与他的夫君一般,在那小小的脸上竟浮现了一丝英气可见,二人之势,足足能让人惊了半分。
但明锋决看着二人出现在此,并未有多惊讶,而是这心中更担心皇上此时的心境如何?
皇上不怒自威,看着沈云睿与夜朝玖双双出现在此,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讶异,随之而来的便是强忍的愤怒之意。
这中秋家宴本就是他早安排已久的一击,如今却出现了这一幕,岂不是让他前功尽弃?
他断然是极其不甘心的!
“爱卿此时才来,错过了如此重要的祭月大典,该当何罪?”
皇上并未让二人起身,而是直接发问于他们,可见这心中自是怒气腾腾,眼藏杀意!
“回皇上,臣并非是有意拖延来迟,而是臣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沈云睿抱手回道,又抬眸直视皇上,“臣的内子夜朝玖直到夜宴开始都不见踪影,若臣不去寻的话,倘若在宫中出了什么意外,惊扰了皇上,那臣才是罪该万死!”
众人一听皆倒吸一口冷气,难怪银狼将军成为了皇上的眼中钉,竟敢直接在皇上面前冷嘲热讽,当真是的胆子极大的。
“沈将军可说的是实情?”皇上假意朝身旁坐着的薛皇贵妃问道。
只见薛皇贵妃坐立不安,面上委屈一片,“回皇上,都怪臣妾的不是,忘了朝玖并未出现在这家宴之中,臣妾知罪,害得沈将军如此担忧。”
“皇上,请皇上莫要怪罪于薛皇贵妃,娘娘是最不知情的一位,不是么?”夜朝玖磕头一拜,抬眸看着皇上,再看了一眼那害她的嬷嬷。
嬷嬷回避了她目光,面无表情的侧身朝薛皇贵妃的右侧转了转,又微微抬眼,忌惮地瞧了瞧皇上的神色,心中一沉。
她进宫数余年,这主子交代的任务几乎从未失手过,如今却狠狠地栽在了这夜朝玖的手上。
数日之前,嬷嬷被秘密召到皇上跟前,受皇上的口谕吩咐她瞒着薛皇贵妃安排夜朝玖一事,她除了只得乖乖接旨以外,还有的便是为薛皇贵妃在皇上面前争个好印象。
可如今,此事败露,她这条老命都不知能否保住,更别说能为皇贵妃谋求什么了!
皇上面上一沉,眼中皆是杀气,只怕下一秒就能发作,“既然如此”
“父皇!”
明锋决突然在此时站了出来,抱手笑道:“今日是中秋家宴,上有神明在瞧着,儿臣以为应当不辜负如此良景,好好的品一品母妃为众大臣安排的盛宴,且既然沈将军极其夫人都解释了这其中的缘故,父皇一向宽宏大量,定是不会计较。”
太子出马果真是能让四海平静,此话不仅提醒了皇上,他的母妃为了办这场中秋家宴费了不少功夫,看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也不会把此罪安在他母妃的头上。而后又将皇上捧高,皇上又是极其爱面子之人,定不会在此拂了太子的面子。
“太子考虑得是越发周到了,如此,那就请沈将军携夫人快落座罢。”皇上袖子一挥,语气中满是不甘心之意。
沈云睿将夜朝玖扶起,二人朝太子一旁的空位边上的走去。
一落座,夜朝玖便朝四周张望,看看周若是否在盛宴之上。
“在看何人?”
夜朝玖的右侧骤然发出此声,她侧头一看,竟没想到周若就在身旁,许是方才她与镇南王调了位置。
“我在瞧你有没有在。”她低声回道。
盛宴之上必定不能少的就是载歌载舞,不知薛皇贵妃在何处寻到了一些面容姣好,有着盈盈一握甚至身姿的舞姬,叫那些大臣们看得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将眼珠子都落在了红衣舞姬的身上。
如此,自然是不会注意到那两名正在低首交谈的女子。
而明锋决与沈云睿倒是有些另类,二人仿佛在酒上欲想拼一个你死我活,这一杯一杯下去,只见二人仍是面不改色,当真有一个极好的酒量!
“太子,这一杯是臣应当敬你的。”
沈云睿盘腿而坐,双手执起白玉夜光杯,杯中盛着满满的酒,朝着太子的方向敬去道。
太子明锋决一笑,“没有什么应当不应当,即便是你不曾请求于本太子,本太子也会自是会去做的。”
他不顾沈云睿的神色,顺着他的方向,眼神径直看向了他身后的那人,虽只是一个背影,却叫人移不开眼睛。
太子随后收回目光,又续道:“咱们三人不仅是君臣,同样也是朋友不是么?”
沈云睿面上一缓,也笑了笑,“太子所言极是,但臣不奢求能与太子当得这朋友的身份,这君臣之礼不可不顾,也望太子日后能谨言慎行,方可不落人话柄。”
从前,他们三人站在统一战线之中,确实亦师亦友,可如今,明锋决不再是三王爷,他身为太子,这今后便是东明的君主,断不可再与他们二人称之为朋友,这是他立于最高之巅的宿命。
不用沈云睿提醒的,明锋决这心中也自然是知晓的,他手中的权利,如今的身份,皆不可能再像以往那般的潇洒。
他曾经在二人面前从不顾及自己身份,一向对他们自称我,而如今这些悄然声息的变化,该当是要捡回来的。
“多谢沈将军的提醒,趁着今夜月色正浓,本太子敬沈将军一杯酒,把从前你我二人的恩怨皆一笔勾销,沈将军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