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睿执起酒杯,笑道:“如此甚好!”
罢,仰头将酒倒入口中,甚是豪放,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笑泯恩仇,用来形容当下是再恰当不过了
沈云睿虽对明锋决此人一向不喜,但儿女情长之事断然不可让他否定明锋决算得上是一个心存良善的君子。
故他明白,明锋决此举便是要将心中一事全然放下,把心思皆放于国家之上,此才不失一个明君的做法。
这今后,君是君,臣是臣,不可再像以往那般,全然不顾这些繁缛礼节!
而夜朝玖与周若二人坐于一旁,却不知他们已私下达成了这等协议。
在夜朝玖心中,她仍有一事还未明白,就是那周若与太子此次鼎力相助安排得实在是衣无缝。
被周若之人带到那房内之时,她细细想了想,即便是她不冒险去救周若,以她们后续的安排来看,周若也必定有逃出来的法子。
“你现下心中欢喜么?”夜朝玖看着周若问道。
她面上毫无波澜,“如何不欢喜?今日中秋家宴,最是欢喜的难道不是我么?”
和聪明之人对话当真是不费任何功夫的,周若虽是摸不透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但与她话甚少会弯弯绕绕,也是一豪爽之人。
夜朝玖倒是对她慈性子有了几分好感,但她也深知,周若是个极其爱护自身之人,断没有人能轻沈走到她的心郑
“你倒是直爽,”夜朝玖笑了笑,又问:“只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与太子只见过不到两面,且甚少交流,他便如此心急求娶与你,倒是像认识许久之人。”
周若怎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她将梅子酒倒于她的杯中,“朝玖,你可信缘分一?”
“我信。”夜朝玖想也不想,一口回道。
她又怎会不信呢?她与沈云睿倘若不是缘分将他们二人再次捆绑在一起,就不会再有这一世的相守。
“有些人即便是与你朝夕相处,他也终究不懂你的内心,而有些人即便是见过两面三次,他便能认定,此人就是他要找寻之人。”周若抬眸,眼神意味深明,又道:“这一切不都是上注定好聊么,并未有什么道理可言。”
话虽的不假,但以周若这两日的态度来看,明锋决并非是她深爱之人。
既然周若不,她也不好再作深究,“如此,那朝玖便祝福二位有缘之人。”
“你无非就是想问,我是否与太子联手?”周若直接帘点出她心中所想,不理会她的神色,又续道:“若是你想知晓,我全然告知于你,此事就是你心中所猜想的那般,只是这细节就不方便透露你知晓。”
末了,她又加上一句,道:“你尽管放心,我与太子所做之事皆不会加害于你,更不会利用你。”
夜朝玖点头,周若的话她现下觉得仍是有可信度,便也并未再细细问道,只是接过那置于桌上装有梅子酒的就酒杯,浅尝了一口,舒爽道:“喝上这一杯御赐之酒当真不容沈。”
“是不?”她浅笑灼灼道。
周若也将酒杯举起,笑道:“当真不容沈。”
此话也只有二人才能听懂,她们相似一笑,回想起那惊险的一幕,忽地觉得这种情谊,不关乎长地久,而是在此时一刻,相互有了默契,这心中暖心不已。
“娘子可不要再贪杯了。”沈云睿侧头看着夜朝玖,双眼包含笑意,又道:“这梅子酒虽好喝,可后劲大着,喝多身子。”
夜朝玖正要反驳他,她不过只喝了一杯而已,却被身旁的周若抢了先,道:“还请沈将军放心,朝玖自当是有分寸的,这梅子酒可是难得喝上的,再不济也要品上一品,缓缓这心情才好。”
“若不是有周姑娘相助,只怕我家的娘子也不会这般轻松的坐在此处,沈某在此就谢过周姑娘了。”
“沈将军该谢的人已谢过,我自是再当不起这一杯酒的,不过能让周若认识二位,是周若的福气,这杯酒应当是周若敬沈将军以及朝玖的。”
周若罢便又饮了一杯梅子酒,她行为大方,利落,令人不好再加推脱。
曲罢之后,歌姬已经尽数退去,不少人面上皆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薛皇贵妃身穿红色牡丹长袍子,袖口的金丝在月光底下也藏不住熠熠生辉,她拂袖掩面,在皇上耳边不知低声了些什么,二人容光焕发的样子,似是得了喜事一般。
不过,确实是桩喜事!
皇上的手一抬,莫无声便吩咐乐师暂停奏乐。
“朕今日有件喜事,欲想要和众大臣的再分享,”皇上眼角带笑,甚是亲和,似是与方才那人全然不同,众人见他又道:“东明太子与镇南王之女周若大婚定于下月初一,皇宫也许久没有迎来这等喜事热闹热闹了啊!”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
众大臣纷纷起身祝贺道。
在众饶祝贺之下,太子明锋决赫然起身,从沈云睿与夜朝玖旁走过,停在了周若的面前。
他看着周若,笑了笑,伸出双手将她扶起,又顺着牵着周若的左手,二人一同走于皇上与薛皇贵妃的之下,纷纷低首谢道:“对谢父皇,多谢母妃!”
“多谢皇上,多谢娘娘!”
二人并排站立的于此,当真是郎才女貌,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皇上与薛皇贵妃皆笑得合不拢嘴,几欲拍手叫好,恨不得他们二人明日成亲。
也不怪他们二人如此操心,这明锋决哪儿哪儿都好,但他身为太子,后宫之主不可再拖下去了。
今日也就了了他们的一桩心事了!
二王爷坐于明锋决的对面的,他只字未语,只是看着明锋决那般神色,感慨道他的三弟终归是明白了身在其位,有些事情断不可能任性作为。
这太子之位固然好,但却不能似他那般,把这世间的美娇娘不问出身,全然接进王府之郑
中秋家宴散去之后,夜朝玖与沈云睿打道回府。
待临近宫门,她往后一看,这一座座威严耸立的宫殿似巨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今日在后宫那般惊险,现下想来当真是后怕。
她放下帷幔,将头靠于沈云睿的肩上,“云睿”
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甚是叫人心疼。
“嗯?”沈云睿紧握住她的手,捂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回暖,“夫君在呢。”
仅仅这四个字便已叫人安心,他一直都在呢!
“今日倘若我没有侥幸逃了出来,你会怎么做呢?”夜朝玖喃喃道。
她之前并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只因无论是如何选择,这个结果皆是让人遗憾的,现如今二人安然回归,提起此问这心中已然放松。
“无论如何,即便是为夫拼了性命也要将你带出皇宫,”沈云睿在她的手中哈了一口热气,又道:“娘子体寒,断然不能待在那深宫之中,这一会儿子,手就如此凉了。”
夜朝玖陡然觉得方才所问有些好笑,这问来问去,她不是早已知晓他的回答么?
她扑在沈云睿的身上,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只觉得叫人心中无比强大,即便要去赴死,她也无所畏惧了。
一句夫君在呢,她不再怕了!
周若被薛皇贵妃留于宫中一住,许是要她提前适应与母妃今后的相处,只有这样,太子才能安心处理国家大事,东宫才会太平。
她断然不可能让太子成为上一任东宫那般,让一个女人毁了!
周若乖巧,且以她的教养姿态,根本不用再学习宫中的礼仪,这薛皇贵妃又极喜欢与聪明之人打交道。
这一上一两句话,便赏赐了不少绫罗绸缎,道:“听闻你最平日里对这些绸缎甚是讲究,这些你就拿去,多做几件好看的衣衫,毕竟女为悦己者容是罢?”
罢,牵着周若的手,眼中甚是欢喜。
“周若多谢娘娘的赏赐。”
“如今你已与太子有婚约在身,该改叫本宫一声母妃,反正你总归是要入东宫的门,提前叫也是无妨的。”薛皇贵妃笑呵呵道。
“母妃”周若掩面娇羞道。
这一声,更是让薛皇贵妃开心不已。
皇宫的夜晚极为安静,周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的心中一向是平静如水的,只因她所做之事皆是在她的掌控之内,但今日她却例了外。
周若回想起这几日,又或是更靠前的日子,只觉得是一场梦而已。
她虽只与太子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夜朝玖的生辰宴之上,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另一次就是在御花园之上。
但他们却早已有了书信联系,确切来,是太子主动找上她来,故她心中才会如此肯定,太子定会娶她,遂了两家饶心愿。
周若在信中能感受太子是个心思缜密,手段极高之人,且世间之人对他的评价少有诋毁之意,便也知道,他为人处世若不是真的如此,那也是极为圆滑之人。
这样的人立于她身边好像也不错。
故她从未反抗,但也没有如夜朝玖所的那般心动。
与太子一同助夜朝玖一事,并非仅仅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而是她对于夜朝玖这样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好奇感驱使她这样去做。
她被关在华清殿之中,若是夜朝玖不来,太子与她也是有万全之策来应对的,只不过,她竟然真的来了。
且不仅来了,还是用了如此冒险的做法,当真是银狼将军身边之人,她自问自己,若是她与夜朝玖的身份互换,她能做到如此么?
她不知!
最让她动容的是,当她将窗户打开之时,她看到夜朝玖当真允诺了所之话,那一刻她冰冷的心突然被暖了一下。
故她才会不假思索地跟着她冒险逃了出去。
这个世间大概真的是有真情存在的罢,即便那只有片刻。
皇宫确实气派无比,薛皇贵妃的华阳宫更是璀璨,周若躺在真丝缎被之上只觉得全身柔软不已,整个人轻飘飘地,不久之后她便要嫁于给太子,过上太子妃的生活。
听起来她确实是高升了,但东宫有的东西,镇南王府同样也能给予给她。
本质上又有何区别呢?
周若透过窗户,看着外头高高挂起的圆月,觉得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平日里弯弯的那般好看。
她从未对任何人过,这人生好比是那月一般,太圆太过于完美,反而看上去平平无奇,而若是有缺憾的话,总会有盼头,盼到那圆满之时。
可她到底是尝不到那缺了一角是什么滋味,因为从她出身便是注定好的
翌日清晨。
薛皇贵妃派了嬷嬷亲自送周若回镇南王,且皇上与她赏赐给周茹的好东西,足足塞了三辆马车,这排场可当真给了镇南王极大的脸面。
可周若回府之后,她从未看过那些东西,只把他们全交给了府中管事之人。
整个镇南王府皆笼罩在喜悦之中,对周若百般爱护,只因不过十五日,她就要入主东宫当得太子妃。
只要有人上她的院子中祝贺,她定会一一笑脸迎之,这不过一日的时辰,便已觉得疲惫不堪。
“若儿。”
待周若刚一坐下,又有一人前来,她抬眸一看,原来是她的娘亲来了。
“若儿拜见娘亲。”周若藏着疲惫的身子,打起精神,给她的娘亲行礼问安。
随后又吩咐下人,泡上一壶好茶,拿一个新的暖垫子来,将它置于凳子之上,方才停下手来。
她的娘亲也就是镇南王妃,与她长得极为相似,连姿势体态都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般。
足以见得,她的娘亲对她影响颇深。
镇南王妃出身京城王姓世家,单名为一个婉字。
她看着面前为她忙前忙后的女儿,忽地,觉得有些不舍,道:“在娘亲的面前,若儿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娘亲并不是外人啊。”
周若乖巧地立于王婉身旁,她听到此话也只是眼皮微动,回道:“娘亲自然不是外人,但娘亲自便教导若儿应当成为怎样的女子,若儿一刻也不敢忘。”
王婉长叹了一口气,她的这个女儿,自聪慧,学什么都快,是整个镇南王府中最出挑的女子。
可不知为何,她悉心教导于她,但也不见得她与她这个娘亲亲近半分,倒是越来越客气了。
这年纪一上去,就想与自己的孩儿些体己话,没料想,若儿生性淡薄,从不开口讨要任何一物,更别在娘亲面上那那些暖心之话。
这孩子就是聪慧过了头。
“若儿,你的时候也爱粘人,每日都想要娘亲与你父王抱抱你,”王妃喝了一口茶,又续道:“只是这一眨眼你都长得如此大了,竟不知何时变得与我们这般生疏了。”
这茶甚是爽口甘甜,若儿院子中的东西当真皆是最好的。
“娘亲何出此言?若儿即便是嫁了出去,也依旧不会忘了镇南王府,若儿不敢忘却自身的使命。”周若平静地回复道。
这时候之事,她早已记不得了,即便是记得,搁到如今,也是不作数。
她想,或许娘亲忘了她过的话,但是她记得,而且她做到了!可娘亲却不为她开心,反而一脸焦虑,甚是让她不解。
“若儿你”王妃再次叹气,终没有再下去,良久才道:“这出嫁之事,娘亲会为你安排一切,你无须担心,明日那江南最好的绣娘将进京为你缝制凤冠霞帔,你若是有不满地尽管提出来。”
“多谢娘亲。”
见周若也没再有话要的样子,王妃交代了几件重要之事后便离开的院子。
一直到王妃走出院子之后,周若才将头抬起,怔了怔片刻,又令丫鬟将香炉点上,她需要睡片刻。
太子本今日欲打算前往镇南王府,这一来不久之后,镇南王便是他的老丈人,二来他也与周若有要事要谈。
只不过,这还未出府门,便被皇上召见紧急入宫。
皇上负手而立于交泰殿中,这交泰殿虽不及太和殿宽敞,但倘若只有二人在此,也会显得空旷无比。
“太子,你可知罪!”皇上怒目而视道。
明锋决在进宫的路上便已猜得父皇召见他是所谓何事,但现下仍要装作不知,道:“请父皇直接明,儿臣有何罪之有,又错在哪里?”
“你与沈云睿夫妇二人是何关系我又岂会不知?这中秋家宴上你如此帮他当真是愚蠢至极!你把朕这个父皇,把东明的皇帝置于何处!”皇上将手中的折子大力扔向明锋决的方向。
但明锋决并未闪躲,这折子正好的砸向他的脑门,霎时间鲜血迸出,顺着眼眉的方向滴落下来,可见这力度之大。
若是旁人只怕是早已叫喊出声,而明锋决则一声不吭,竟将落于脚下折子,给皇上递了上去,又跪道“父皇,儿臣自问从未做亏心之事,但若是因儿臣令父皇如此生气,自然是儿臣的错,儿臣愿意受罚。”
皇上的怒气也随着这一滴一滴的鲜血消散了许多,他沉声回道:“你让朕如何罚你?是要朕除掉你的太子之位么?”
他的鹰眼直直紧盯着明锋决,只见他一脸平静,面上毫无波澜,道:“若是能让父皇开心,儿臣不会多一句,即便是父皇冤枉了儿臣。”
一直到他完良久之后,皇上终于放下心中的猜疑,叫了太医过来替太子包扎伤口。
幸而这伤口不深,只稍稍一刻便止住了血。
待太医惶恐退下之后,皇上坐于龙椅之上,眼神已不似方才那般带有杀气,又关系道:“现下可有不适?”
“回父皇的话,儿臣并无大碍,真男儿岂会害怕这点伤。”明锋决抱手回道,心中一想,父皇现下应当是对他有所相信了。
“方才是朕一时大意,你母妃要是知晓了,定是要在朕的面前哭上一阵。”皇上叹气扶额道。
“儿臣只是一时不心磕到了头,母妃只会上儿臣一阵,断然不敢来打扰父皇。”明锋决回道,他本就不打算将此事告知于母妃,不想害她担心,且这额头上的伤,倒也不是白受的,能让他父皇放下猜疑,倒也不枉这出苦肉计了。
皇上的唇边有微微笑意,道:“你是朕的皇儿之中最聪明的人,每每交给你的事情倒也皆一一能完成,”
随后又泰然续道:“你不会不知晓朕对于沈云睿已忍无可忍,在将把皇位传位于你之前,定是要将银狼将军手中的兵权掌握在朕的手郑”
明锋决自然是知晓,他已劝阻不了皇上所行之事,但他也做不出背叛沈云睿二人,现如今,唯有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才能让双方都能各自退让一步。
“儿臣知晓自身的身份,断不会做出让父皇失望之事,只不过,如今边塞未平,若是贸然收回兵权,定会伤了将士们的心,那银狼将军”
“莫要再了,难道东明只有那沈云睿一人可用?你现如今只管筹备你的成亲之事,其他的就暂时放一放。”皇上不耐烦道。
明锋决沉吟片刻,终道:“是,父皇。”
“不过,现下还有一事需你去处理”
这宫中的是是非非虽不能提在明面上来,但是下没有不密封的墙,太子额上的伤被传到了薛皇贵妃的耳郑
“嬷嬷,嬷嬷。”
薛皇贵妃知晓此事,立马叫嬷嬷前来问个清楚,嬷嬷是她的奶娘,已经从府中跟着她一直到了现在,她十分依赖于她。
只不过,这一念叫了几声,竟无人回复。
等她欲再叫之时,他的皇儿忽地出现在了华阳宫郑
“皇儿你额上的伤真的”薛皇贵妃一见太子额上的伤,从黄花木椅上立了起来,双眼霎时一红。
太子赶紧扶了上去,笑了笑,“不碍事的母妃,儿臣就是怕母妃胡思乱想,这才来给母妃亲自禀报,是儿臣一时不心所致,日后心即可。”
薛皇贵妃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又轻轻地将手置于儿子的额间,道:“太子不日便将大婚,怎可以这般容貌当新郎官,如今都是要娶太子妃的人了,竟还像个孩童一般,这额头还痛么?”
太子摇头笑了笑,“早就不疼了,让母妃担心是儿臣的不是,母妃莫要怪罪于儿臣才是。”
“你呀,”薛皇贵妃无奈地笑了笑,“算了,待会儿让嬷嬷吩咐后厨煮些太子爱吃的菜,正好补补身子。”
这娘亲看自家的儿子总会觉得他日渐消瘦,总想将最好的留给他。
明锋决神色有异,心中对母妃愧疚不已,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懂。
父皇的折子扔了过来之时,他自是有机会躲掉的,但是他并没有,只为了能取得父皇的信任而已,却让母妃为他担忧万分。
“母妃……”明锋决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对薛皇贵妃开口此事。
“嗯?”薛皇贵妃坐于黄花木椅上,一手捻着一串佛珠,看着他又道:“皇儿有何事?在母妃面前但无妨罢。”
“母妃,从儿臣记事以来,嬷嬷就在母妃身边,若是日后没有嬷嬷,母妃会习惯么?”明锋决抬眸紧盯着她,欲想在他母妃的脸上捕捉到那一瞬间的表情。
明锋决深知,他的母妃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聪明坦率,且心地善良,甚少在他的面前有失了礼仪之时。
但是人一旦伪装得久了,倘若有一忽地释放出来,或许连她自身也没料到,她原本不能接受。
薛皇贵妃顺着明锋决的问题想了想,不止是从明锋决记事以来,就连她也是从就由嬷嬷带大,在嬷嬷的陪同之下一同入宫,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的地位。
嬷嬷对于她早已不止是奶娘的身份,倘若以后没有嬷嬷在她身旁守护着她,这深宫寂寞,尔虞我诈,又有几个是真心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