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儿嚼着肥嫩的青草，尾巴甩来甩去，看起来很是开心。

锦年轻抚着它光滑的皮毛，一下又一下，斜着眼偷偷打量不远处正在与云锦交谈的男子。

那个男子瘦的跟竹竿似的，穿的黑粗布长马褂就在身上晃荡来晃荡去，他走过来重重拍拍马儿，“最多十两。”

一阵力传来，锦年觉得他拍马儿下手太重了，偷偷剜了他一眼，又怕被他看见惹了事，忙低下头，心中郁闷，轻抚马儿的动作也加了些力气。

“您瞧这匹小马儿的毛色多好，十两太少了，怎么也得二十两才行，”云锦皱着眉与他讨价还价。

“小姑娘，你这二十两就黑心了，这里也不适合骑马，我还得费劲把它牵走，”男子的嘴一动一动的，舌头勾着大牙，将牙缝中的食物残渣吐出，斟酌一下，“这样，既然你诚心卖，我也是诚心想买，一口价，十五两，你爱卖不卖吧！”

云锦沉默一会，背着手，手指重重捏着掌心，让步道：“也成，十五两就十五两吧。”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接过长马褂沉甸甸的钱袋，锦年打开清点一下，确认数目够了后，对云锦点点头。

云锦将钱袋塞进怀里，对长马褂点点头，拉着锦年头也不回的走。

锦年一步一回头的满是不舍，终于转过头也不再看它。

小马儿注意到两个主人的离去，抬起腿似乎想追过来，却被长马褂一把拽住缰绳，别看长马褂瘦的跟麻杆似的，力气却不小，被他拽着，小马儿一步也走不了，只能不停地跺着蹄子，发出阵阵嘶鸣。

声音嘶哑，听起来无比悲伤。

“姐姐，小马儿只吃草，用不到多少钱的，”锦年受不了了，顿下脚步，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云锦，“我们……我们把它带回来好不好？”

云锦装作听不见锦年的话，仰着头，大步走着。

锦年只好跟上。

这里的桓墙高高大大，街巷却弯弯绕绕的狭小无比，马儿无法在此地奔跑，况且两人银钱也用光了，已经饿了好几顿，云锦只能忍痛将小马儿卖掉。

云锦心里清楚知道，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可有可无，只是有点不舍罢了，余光撇着身边的身影，至今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了。

走了好远的路，云锦才平息好自己，不轻不重的捏着锦年的手，见他还是兴致不高的样子，停住脚步，按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

“阿年，人们都会珍惜很贵的东西对不对？”云锦挑起锦年的一缕头发，开始给他讲大道理。

锦年点点头，姐姐给他买的衣服就很贵，他叠起来，放进包裹的最里层，一次也没有舍得拿出来穿过。

“对，”云锦将头发放下，直起身子，回望来时的路，声音喃喃，“我把小马儿卖的这么贵，所以他也会珍惜小马儿的。”

“真的吗？”

“真的！”云锦无比笃定的回答。

锦年高兴起来，至少不再是那一副恹恹的模样。

实在饿得不行了，云锦在沿河边的小摊上买了两节莲藕，像胖娃娃的胳膊似的白嫩嫩的，直接就着河水冲洗干净，咬在嘴里甜甜的嘎嘣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太阳照射的河面波光粼粼，清澈的河水潺潺流向远方，云锦注意到河对岸的木船，将双手拢起放在唇边大叫起来，“喂—”

木船摇摇摆摆的向这里移动过来，船工撑着船蒿一上一下的，看起来很有意思。

锦年看得新鲜，眼睛瞪的大大的，他没想过这根长长的“竹竿”能够在水里滑动得这样快。

没一会儿船就过来了，云锦付了银子就跳了上去，锦年有些害怕，云锦伸长手让他扶着胳膊过来。

船开始晃晃悠悠的移动，一开始两人都很新鲜，趴在船帮上向水下张望，入目一片浅蓝，水似乎很浅的样子，一群小鱼游来游去。

“别把身子往下探，”船工出声提醒道：“这里的水可深的很。”

云锦又看一眼水下，还是觉得没有那么夸张，但还是把身子收回来，靠着锦年不动弹了。

船工一边摇着蒿，一边大声唱着民谣，在水里游动的水鸭子看见有船过来，被吓坏了，扑棱着翅膀快速飞开。

云锦不自觉皱起眉头，刚才也不觉得船行驶的这样慢啊，一晃一晃的，都把人晃的晕乎乎的。

终于到了对岸，锦年好不容易才把云锦搀扶下来，云锦难受的紧，直蹲在岸边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