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明如温意识到,自己不能有太过明显的变化,起码不能让刘氏发觉出异常来。刘氏这个人心机太深,明如温没想到,自己表面上就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连爹娘和精明如乔宴都没发觉出不对来,倒是刘氏第一个起了疑心。
当然,也怪她自己太大意,总想着自己现在年纪小,别人不会防备,却差点被刘氏捉住了小尾巴。
于是,转天明如温就以受了惊吓做借口,不再一早就往演武场跑了。为了打消刘氏的疑虑,明如温还忍着心烦,在质朴园和爹娘一起用过早饭,就去西江月找明如玉玩儿。
对弟弟明敏之,温娘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过了那阵子新鲜劲儿,就抛到脑后了。刘氏暗中观察了两天,就彻底打消了疑惑,还时不常地劝明如温要多和弟弟亲近。
这样过了七八天,乔宴就忍不住问师父明方正:“师父,温娘最近为何都没来演武场了?我昨日得了一对儿木雕,特别好玩儿,本想着给温娘,她一定会喜欢。莫不是,温娘她生病了?”
明方正不在意地喝了口茶:“她一个小姑娘,哪里受得了练功的苦,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她前些日子和她娘亲说,嫌演武场太冷,没意思,又去找她妹妹如玉玩丢沙包去了。你要是想给她东西,直接给我吧,我回头给她。放心,师父不会贪你的功劳,一定清清楚楚地告诉那丫头,这木雕是她乔哥哥专门给她寻来的。”
“好,那就麻烦师父了。”乔宴从小厮手里拿过木雕,放在桌上,有些遗憾。
温娘这丫头不但长得玉雪可爱,还特别爱笑,看到好玩的东西时,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发光一样。有时候就趴在桌子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你练功夫,像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
乔宴暗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玩儿的一个小家伙,以后又要无趣地练功了。
谁想到,转天一早,乔宴刚扎了两刻钟的马步,一个甜甜脆脆的声音就从身后冒出来道:“乔哥哥!”
乔宴眼睛一亮,忘了师父还在旁边盯着他,转过身来惊喜地看向小姑娘:“温娘来了?”
“乔宴!你干什么呢!为师让你扎满半个时辰,这才到一半,你怎么就站起来了?”明方正比乔宴更早看见女儿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正想看看徒弟的定力,没想到这臭小子这么不禁逗,温娘一说话他就把功课给忘了。
“是,师父,我错了!”乔宴赶紧重新扎好马步。
明方正哼了一声:“既然刚才起来了,那前面都不算,你再重新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是,师父!”乔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稳稳地扎好。
温娘却不高兴了,拽着她爹扎在裤腰里的外衣下摆,不满道:“爹爹怎么能欺负乔哥哥呢?”
“我欺负他?”明方正心里好笑,虎着脸瞪女儿,“爹爹没让他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已经是看在我家囡囡的面子上了!”
“爹爹不讲理!”温娘充分发挥小孩子的优势,和她爹胡搅蛮缠道,“乔哥哥是听见温娘来了,才转身起来的,爹爹竟然因为这样就要罚他,那就是不想让乔哥哥理我了?乔哥哥不理我,我一伤心就不来演武场了,爹爹就看不到囡囡了。所以爹爹其实就是不想看见囡囡!哼,我要去找娘亲告状,说爹爹欺负乔哥哥,欺负我!”
明方正哭笑不得:“你一个小丫头,歪理怎么那么多?好了,爹爹怕你了。乔宴,在过两刻钟你就起来吧!”
乔宴抿唇笑了下:“是,师父!”
顿了下,他又道:“谢谢师父,谢谢师妹!”
明方正笑骂:“臭小子,这才多久,就和你师妹学会油嘴滑舌了。”
“爹爹!”
“好,好,是和囡囡一样知书达理了,行不行?”明方正一把举起温娘,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臭丫头,刚五岁,竟然就向着外人了。”
“哪有!”温娘反驳道,“温娘从来都是向着自己人的!”
明方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就听见女儿接着说道:“乔哥哥是温娘的师兄,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明方正:“……”
乔宴听得一笑,虽然只是小丫头随口的一句玩笑,却让他心口像吃了蜜一样甜。都说童言无忌,小孩子说话最是真诚。就像他自己那两个弟弟,小小年纪,大人再怎么教,还是一样会忍不住说出恶毒的话,让人厌恶。
明方正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全然都不随爹爹,说话像你娘一样,竟然堵得人哑口无言。唉,将来也不知道坑害……咳,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师父……”乔宴无奈地提醒道,“温娘刚五岁,您和她说这话做什么?温娘可是特别聪明,记性还特别好,回头和师娘说了,您……”
“对对,差点儿把这茬儿忘了。”明方正一慌,讨好地笑道,“乖囡囡,爹爹说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娘亲,不然娘亲生气了,会罚爹爹跪搓衣板儿的。”
乔宴叹气扶额,知道师父惧内,没想到竟然怕成这样。
温娘狡黠地笑了笑:“嘿嘿,温娘可不敢保证。”
明方正脸一苦:“囡囡乖,爹爹给你骑大马好不好?”
温娘好笑,摇了摇头:“温娘长大了,才不要骑大马!这样吧,爹爹让乔哥哥过来,陪温娘玩一会儿,温娘没准儿就把爹爹方才说娘的坏话给忘了。”
“你这丫头……”明方正苦恼地咧了咧嘴,“才五岁就这么精,将来可还得了?”
温娘:“阿爹……”
明方正:“好好,乔宴,过来,陪你师妹玩儿会泥巴!”
乔宴:“……”
“乔哥哥,快来!”温娘把乔宴拉过来,笑眯眯地从椅子上拿起一对儿木雕,“谢谢乔哥哥,温娘很喜欢这个礼物!”
看着小姑娘真切的欢喜,乔宴心里软下去一块:“只要温娘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