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盼的话仿若一道利刃,割开了江县令的官面话,直戳内心。
江县令一滞,顿时不好说话。
倒是周管家,带着不忿指责周盼:“周大夫,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的,可治病的药是你自己带来的,也是你亲手给公子用的药。如今公子出事,我请来的这些大夫,就算有一个会诬陷你,难道所有人都诬陷你吗?”
周盼眼中全是恨意与不甘,她想了想,道:“也许是我的药被换了,我....我进门的时候,把药交给你们府里的小厮,兴许...兴许就是他换了药也不一定。”
江县令看向钟叔,钟叔想了想,道:“好,我这就把府中的小厮都叫来,你看一看到底是谁,若是说不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周大夫,你就别怪老夫没给你辩解的机会。”
周管家一声令下,府里的小厮全部都出现在这个院子里,可周盼一眼望去,根本不见那个当时为自己拿药箱的小厮。
“如何?周大夫,可认出是谁了?”周管家逼问道。
周盼对这样的场景觉得十分惶恐,怎么可能竟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人,“不对我没看见那个小厮,你们是不是漏了人?”
王群借机插话道:“周大夫,你还是老实招认了吧,别再做无谓的挣扎。”
“闭嘴,你....啊...”周盼还来不及怒骂,便被人从后面制服。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等待的时刻,竟有人从后面偷袭她。
“把人抓起来,关进大牢,等候审问。”江县令见人被抓,松了一口气,就要把人带走。
“且慢!”
周管家拦住江县令,让江县令人感到意外,“周管家这是何意?”
周管家上前两步,看看周盼,见她一脸灰败,才转头对江县令道:“敢问县衙会如何处置此人?”
“当然是斩立决了!”王群捂着脖子哼哼:“像她这般歹毒心狠的庸医,不千刀万剐不足以平民愤。”
周管家冷冷看他一眼,眼神透着刀子。
王群这才想起,是自己举荐的周盼。顿时噤声靠边站。
江县令斟酌一番,回应道:“周管家,贵府门第高,应当知晓,如这般人证物证确凿的凶手,按照朝廷的规矩,这样的凶徒自当是先关押起来,将她的罪行上报朝廷等候发落。”
周管家深深看一眼周盼:“如此,那便谢谢江县令了,只是此人如此恶毒,若是罪名定下来,一定要通知我们,府上日后必有重谢。”
这是在隐喻,不要轻易绕过周盼。
江县令了然颔首,回头看看屋里,叹息一声:“小公子英年早逝,还请周管家节哀顺变。”
周管家沉默不语,江县令只当他伤心难过,也不多言,带着人大步离开。
随着江县令的离开,那些被请来救治的大夫也陆续离开了这座大宅。
很快,胡马镇人人皆知,小神医周盼心思歹毒,不仅没有治好潼湖大宅的主人,还害死了他。
如今周盼已经被下了大狱,生死不明。
说是生死不明,但既然定了罪,一个秋后问斩是少不了的。
韩舟行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想赶到县衙去问个清楚。可人才跑到门口就被韩母堵住了。
“你要去哪?”
“娘,我要去看看盼儿,她绝不是那种人。”
“什么绝不是那种人,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跟她划清界限,咱家绝不可再听到一个周字。”韩母斩钉截铁,下达命令。
“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韩舟行难以置信,俊朗的脸上充满愤怒,“你明知我与盼儿的关系,你不也说拿她当未来儿媳妇看,如今出了事就急忙撇清关系,你.....”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韩母气鼓鼓的瞪一眼自己的儿子,拴好大门,堵在门边,死活不让他出去。
“我告诉你,她周盼一个被退了三次婚的女人,名声早就坏掉了,有什么资格进我们韩家的大门。如今又犯了人命官司,就更配不上你了。今日你若非要去看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娘!”韩舟行焦急的不行,欲闯门而去。
韩母做的决绝,搬了一把矮凳坐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韩舟行深受礼教的影响,怎么可能上前推开自己的母亲?
一时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
而周戴仁一听到消息,就匆匆赶回家,家中只有周老太太,周老太太刚刚归来,还不知晓这消息,如今从孙儿嘴里听到了这件事情,吓得连菜篮子都不要了。
她命孙子留在家中守家,自己急急忙忙要去县衙问个清楚。
可县衙离胡马镇大约有二十里的路程,此时天色已晚,他一个老太太这般出门,如何能让人放心?
好在邻居楼有贵一家为人和善,平日处处受周盼的照料,听说周盼的事情,立刻套了马车,带老太太赶往县衙。
然而天不遂人愿,到了县衙门口,哪怕给了银子打点,这帮人也不允许她们进去探监。
只说周盼谋害了贵人的性命,让他们回去准备后事。
周老太太若不是一口气硬撑着,当场便昏死过去了。
楼有贵扶着周老太太劝慰道:“阿婆,要不咱先回去,我家中有个亲戚,与县衙的陈师爷有几份交情,不如找他打探打探消息,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总好过咱们在这干等着,一摸两眼黑。”
周老太太知道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点点头跟楼有贵回到了家中。
周盼被关进女牢,看到牢里脏兮兮,老鼠蟑螂轮番上阵,她连坐都不敢坐。
只抓着牢门大喊“来人啊,我是冤枉的。”
狱卒被吵的烦心,亮出刀来怒喝:“再吵吵就割了你的舌头。”
周盼这才闭嘴,又气又恨收拾出一个干净的角落,一屁股坐下去。
狱卒见人老实了,将刀回鞘转身离开。
与他们相反的是,王群回到家中之后,高兴的让厨子多做了好几个菜。
一边饮酒,一边与王酒分享自己的好心情:“老夫说什么来着,这小娘皮的好日子到头了。得罪我王群,我让她熬得了初一,熬不过十五。瞧瞧,老夫不过略施小计,她就要丢了性命。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