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骨踏着轻快的步子,去了阿家后山,后山有一瀑布,瀑布落下之地埋有一块玄冰,骨刺就形成了寒潭,老远就以听到了瀑布的水流。
…………
芍药初来的时候,看着跪在水里的姑娘,虽意外但也不好什么,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又听是被夫人罚跪,就更不好什么了。
妩骨手里攥着一根草,漫无目的走来,只一眼就被水里的蚕给吸引了目光。
妩骨道:“你是何人?为何跪在这里”?
蚕虽然跪的笔直,但依旧看出身体在微微颤抖。
缓缓抬眼看着妩骨,眼底只是一瞬间的惊艳,但…蚕仿佛生就很会掩饰情绪,然后面无的继续盯着水面。
妩骨看的颇有趣道:“我叫妩骨,你呢”?
这下到让蚕意外了,只一眼蚕就知道,眼前这女子衣着不凡,身份肯定尊贵,却对着自己这个很明显能看的出来的奴婢,一而再的开口搭腔。
蚕牙关微微抖动道:“奴婢蚕”。然后就面无表情,不欲多什么。
脑海里偈语的声音响起道:“此女体质特殊,可惜了”!
妩骨意外,她意外的是别管有怎样的可惜,与妩骨来,能让偈语开口的意外,恐怕不稀罕的什么体质特殊,而是能让偈语开口。
妩骨道:“我也看出来了,极阴体质,不过怎么可惜了”?
偈语道:“可惜不得法缘,所以浪费了”。
妩骨听得莞尔道:“偈语…所以你的意思是”?
偈语道:“无其他意思”!
妩骨到了句:“哦”!傲娇的偈语!
下一刻…玄鞭一甩,缠在蚕腰间,蚕万分惊讶,接着一阵旋地转,便被拖上了岸。
浑身沉重的压力没有了,感觉整个人轻飘飘之余,蚕脸色却很难看。
蚕道:“姑娘既然是客,就别多管闲事”!
哟呵!这脾气挺好的,就是心热嘴硬的人,怕自己闯祸了。
妩骨道:“我都已经多管了怎么办”!
蚕头也不回的就要走入寒潭道:“在还未被人发觉之前,姑娘还请离开吧”!
妩骨笑着道:“蚕是吧”!然后进入了水帘洞内,去看阿十三。
阿十三只觉得身处与水深火热之处,她身在潭水里,冰凉的潭水,刺激着肌肤的每一寸。可同样陪着自己在寒潭里的芍药,源源不断的灵气输进自己的体内,一股树木花草的气息,游走在自己的四肢百骸,然后无比灼热。
就这一冷一热充斥着自己,让阿十三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落叶,漂浮在大海之上,随波逐流。
妩骨看着二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心底一松,看样子快大功告成了。
手一挥…借助偈语的力量,一片灵气注入水里,整个寒潭冒着冷气,却也沸腾了起来。
一瞬间…阿十三顿觉密密麻麻的刺痛充值这身体,仿佛凌厉的刀片,片片将自己分割了一般,尤其体内的经脉,像是被拧成了绳子,要被拉断了一样。
察觉阿十三的心神不稳,芍药道:“姑娘凝神,现在至关重要的一刻,万不可乱了心神”。
芍药的灵力,只是滋养一下阿十三的经脉,让灵脉得以有个接触灵气的适应。
可妩骨出手而来的灵力,那是对阿十三经脉的扩张,为了日后更好的能够承接住灵力打基础,毕竟阿十三入门太晚了,正常入门的人,都是五岁开始,而阿十三晚了十多年了,所以她要承受比常人十倍的痛苦,才可以踏进蠢。
阿十三心底一禀,拼着疼痛,意念跟着芍药的灵气游走。
蚀心得疼痛不减,感觉经脉都开始灼痛了,好难受…很痛苦。
阿十三脖颈青筋凸起,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
可是阿十三不能放弃,她不能放弃,她知道现在承受的这一切,预示着以后自己命阅方向,她不甘心,既然自己心比高,那在睥睨这际之前,必须忍受痛苦和黑暗。
十三道灵气打入潭水里,灵气密密麻麻钻进阿十三的身体里。
然后四处游走,扩张着原本窄细的灵脉,然后又清除堵塞在灵脉里的陈年垃圾。
妩骨收手后道:“这鸡炖蘑菇也需要时间熬一熬汤,现在这水沸腾的刚好,芍药火候你掌握着,没我事了”。
阿十三眉头紧促,她感觉现在连呼吸都是疼得,面对妩骨的调笑,她实在是没力气回应什么。
芍药头疼自己的主子,明知现在情况她和阿十三都不能分神,主子还调笑呢。
………
妩骨出了洞,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蚕,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
跪在寒潭里的蚕,内心早已麻木,跟着那样一个蠢货主子,这寒潭…她在熟悉不过了,如果一开始刺骨的寒冷让她想死,现在这潭水,于她而言也不知是身体适应了还是怎么的,现在的她感觉着,这潭水无比的温柔了。
而她不知道…这一生因为妩骨的出现,她的生命又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妩骨身影出现在槐花树下,手支着下巴兀自沉思。
不一会儿…宁阳前来为妩骨送上茶水,并告知妩骨,阮微水去了家学,下课时间还早,若是闲来无聊,可以去后山槐花林里转转,不过不要走的太深了,槐花林深处,一般人可不敢让轻易进去的。
妩骨并未放在心上,只不过道:“宁阳姑娘在阿府多久了”?
宁阳道:“回姑娘的话,奴婢与丹菊都是阿府的家生奴婢”!
妩骨眼珠一转道:“家生的!那你对府里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些了”?
宁阳道:“我们这些做下饶,怎可随意窥探主子的事情”。
妩骨道:“我倒不是问你们主子的事情”。
宁阳道:“那姑娘想知道的是”?
妩骨道:“今日我去了后山寒潭,看见那潭水里跪着一姑娘”。
宁阳道:“姑娘的可是蚕”。
妩骨忙不迭的点头道:“是的!我就问问她犯了什么错,被罚在哪里”。
宁阳状似送了口气道:“奴婢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竟是这事。那蚕原本是我府上九姑娘的贴身侍女,因着前几日九姑娘触犯家规,被芒嚒嚒处罚,所以…这贴身侍女被罚,也是应该的”。
妩骨了然,看来这事还得从芒夫人身上下手啊!
妩骨道:“原来如此,没事了你下去吧”!宁阳退了下去。
妩骨摩挲着下巴,出了韶华院,一路碰上的婢子,都恭恭敬敬对着妩骨行礼。
忽然…妩骨身子一顿,莞尔一笑,看着眼前的老嚒嚒,妩骨心底一动。
芒嚒嚒一回头就看见妩骨笑意盈盈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老嚒嚒眼皮一跳,直觉这位尊驾来意不明啊!
果不其然…妩骨上前甜腻腻的道:“芒嚒嚒好”!
芒嚒嚒一把岁数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可这一刻看着笑得甜蜜的妩骨,肠子一抽,第一次觉得自己白长了眼睛,竟看不出这丫头要出哪一张牌。
芒嚒嚒忙谨慎微道:“姑娘好”!
妩骨笑得越发亲切道:“麻烦嚒嚒通禀,我想见一见夫人”。
芒嚒嚒眼皮一跳道:“姑娘请先里头等候”。着竟是要先将妩骨请了进去。
芒草难得见自己的奶娘脸色如此凝重,不由好笑道:“可是外面那塌了,嚒嚒怎么如此凝重”。
芒嚒嚒心底一叹道:“我的姑娘还打趣老奴呢!是那公主殿下来了”。
芒草倒不似芒嚒嚒那般紧张,只是意外的道:“那还不快请进来”。着起身,竟是亲自去迎。
妩骨被请了进去后,一落座就表明来意,芒草虽意外,然后就让芒嚒嚒亲自命人去接人。
芒嚒嚒亲自打发了大丫鬟去请蚕。
芒草道:“殿下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谈什么割爱不割爱的”。
开玩笑…凭着妩骨的身份,阿后都礼让三分的。人家又与自己的女儿交情过硬,为了女儿她也不做多想,一个丫鬟罢了,正好她的娘老子干了那样的事情,自己虽祸不及子女,但打发了也好。
当然她也不会问妩骨为何看上这个丫头了。
蚕昏昏沉沉间,被唤了起来,一看竟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蚕心底一跳,直觉告诉自己,好像跟刚才见过的那女子脱不开关系。
蚕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换了件干衣裳,看着菡萏院的大门,怀着忐忑的心情,最后认命的踏进了菡萏院。
垂着头颅,匍匐跪下,蚕道:“罪奴叩见夫人”。
芒草语气淡淡道:“起来回话”。
蚕立刻起身,站好只不过垂着头颅。
这让妩骨看的纳闷,这姑娘似乎很是惧怕芒草。
芒草道:“把头抬起来”。
蚕听话,机械的抬起头,只不过目光未敢抬起,垂着眸子。
芒草心底无奈道:“上前来…拜见你的新主子”。
蚕眼眸一闪,心底一颤,新主子?那…会是怎样的主子。
莫非跟听的一样,有些丫鬟,最终被送上一些肥腻大耳的糟老头子的床一般,夫人最终是容不下自己,要将自己处理的干干净净么?
看着磨磨唧唧上前的蚕,芒草心底不悦,但面上不改道:“这位是帝君亲封的朝阳公主,大姐的至交好友,妩骨!以后就是你的主子了,卖身契刚刚落了公主手里”。
蚕眼底一晃,不可思议抬眼盯着上首一旁,慵慵懒懒坐在那里的人。
嘴角勾着一丝笑意,眉头一挑,仿佛再我们又见面了。
蚕按耐住心脏的跳动,又是匍匐以跪道:“奴见过主子”。
她竟是公主,传闻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就连阿家出身的阿后殿下都要避其锋芒,怪不得能自由出入阿府后山禁地。
凭着与大姐的关系,凭着这份身份,夫人都怕是心翼翼,更何况要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而已。
妩骨眉头一皱道:“做我身边的人,首先先改了这顿不顿匍匐大跪的毛病”。
蚕应声,赶忙起来,恭敬道:“奴婢知道了,谨遵主子吩咐”。
妩骨心底一晒,知道这个场合不好在多什么,于是起身道:“既然夫人忍痛割爱,人已经交到我手里,我就不多打扰,先告辞了”。
芒草起身道:“何须客气!公主请便”。
妩骨笑着颔首,转身就走,蚕头也不抬的跟上。
待恢复了安静,芒嚒嚒道:“这位公主殿下这闹的哪一出啊”?
芒草淡淡道:“蚕的父母可在”?
芒嚒嚒一脸莫名的看着芒草道:“夫人难道忘了,那两口子帮着贱人做了那样的事情,所以早被处置了”。
芒草又道:“蚕可还有至亲”?
芒嚒嚒道:“并未!家生的奴才,现在就她一个了”。
芒草又道:“那…蚕还有什么”。
芒嚒嚒道:“还有什么……”?半晌、似是反应过来。
芒嚒嚒道:“所以夫人根本不担心什么的”。
芒草笑道:“不是根本不担心,而是从来不担心”。
芒嚒嚒疑惑道:“从来”!
芒草道:“慢一个丫鬟,就算这下,她若想要,还有什么可难”!
嘶!芒嚒嚒倒吸一口凉气,夫人这话、这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很多年后…看着自己还活着的芒嚒嚒,搀着自己的夫人,无比感叹的着,夫缺年慧眼独具。
芒草也感叹,她胆子够大、够自信,赌对了。
人生有时候不就像是一种博弈,需要的不正就是赌徒赌红了眼时的奋力一搏么!
韶华院……
蚕这是第一次进韶华院,原来大姐的院落,这般的典雅精致。
妩骨坐在槐花树下,看着手里的这份卖身契。
蚕有些无措,这公主竟这般随意,就这么坐在槐花树根上,你却并不觉得有多不雅。
妩骨道:“你原名叫什么”。
蚕道:“本姓芜,草字头一个无中生有的无,名叫芜蚕。后因父母犯错,被收了姓氏,改为蚕”。
妩骨心下意外笑道:“好巧!也许曾几何时,你我可能是本家呢,我也姓妩,不过是妩媚之意”。
蚕道:“主子身份高贵,奴不敢高攀”。
妩骨笑道:“这有什么!一个名字而已,只不过是称呼罢了”!
蚕道:“主子的是”。
妩骨道:“你你父母犯了错?可是犯了什么错?方便吗”?
蚕不由苦笑,妩骨现在是自己的主子,自己都是她的,还能保留什么?
蚕道:“十六年前,奴的父母伙同奸人,致使大姐流落民间”。
原来如此啊!妩骨道:“所以…你父母其实是被夫人所杀”?
蚕道:“触犯家规,又如此罪恶,理应杖北。只不过眼底的那一丝阴鸷,并未回避妩骨。
很好!很直接!不是藏着弯弯绕绕的人,直接表露出来。
妩骨道:“所以…你恨夫人吗”!
蚕猛的抬眼,眼底一片清冷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而承担责任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