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生而为人，自己就要对自己负责，所以…自己做的虐，自己得承担。

妩骨道：“你不恨”？

蚕道：“生而为奴，我们这样的人生死大权都掌握在主饶手里，遑论…你想跳出主饶手掌心，就别怪你的主人折了你的翅膀”。

妩骨心里一堵道：“所以呢”？

蚕道：“我恨是因为他们是我的血脉至亲，所以我不恨就太过不近人情，冷血至极”。

妩骨道：“继续”。

蚕道：“可…大姐无辜，大人之间的谋求算计，最终却要一个孩子来承担，试问…大姐凭什么就要横遭此祸，当年母亲心软，所以并未掐死大姐，所以…东窗事发，该是谁的谁也逃不掉”。

妩骨大开眼界，这姑娘的三观，却是无比正啊！

蚕继续道：“所以…主子问奴婢恨么！奴婢投生这样的父母，没得选择。父母被杖毙，奴婢只恨不能替了他们。可夫人恩怨分明，祸不及子女，留奴婢一命，奴婢好像没有资格去恨了”。

妩骨拍手称赞道：“很好！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你如此通透，这样…也好，生而为人很多是你没得选，你能这样想，最起码活的不那么累”。着起身，当着蚕的面，将那份卖身契撕了。

蚕眼底惊讶，看着妩骨，不明白她究竟何意。

妩骨手一扬，将纸屑扔的满翻飞。

蚕看着这飘散的纸屑，心底禁锢的某一个地方，开始坍塌了。

妩骨有力道：“以后你再也不是谁的奴隶了”。

蚕眼神一晃，心跳加速的看着妩骨。

妩骨道：“你姓芜，我姓妩，你看要不要以后随我姓，就叫妩蚕怎么样”。结果看着呆愣的蚕，妩骨一拍脑袋道：“看我这记性，还不是想着跟着自己的姓呢！那你以后就恢复你的芜姓吧”！

蚕眼底滚烫的泪滴滑落道：“主子确实记性不好”！

这下轮到妩骨愕然的看着蚕，蚕笑道：“主子都了，名字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既然如此主子若是不嫌弃，奴婢愿跟随主子姓妩”。

妩骨一晒叹道：“好吧！是我的不是，你若觉得不勉强就好”。

蚕摇头道：“不勉强”。

妩骨道：“那以后你就叫妩蚕，还有我这个人不喜欢身边人顿不顿下跪，还有自称奴婢奴婢的，以后你就自称属下吧！顺耳”！

蚕道：“属下遵命”。

妩骨拍了拍蚕的肩膀道：“嗯！乖”！

蚕先是一愣，看着妩骨这个举动，心底荡起一片涟漪。

…………

阮微水下学回来看到树底下的二人意外道：“这不是九姐姐身边的人么？怎么会在这里？可是骨在哪骗来的”。

蚕一禀，对着阮微水还是无比拘谨。

妩骨翻了个白眼道：“五姐什么呢，什么叫做是我骗来的，人家可是乖孩子好不好”！

阮微水忍俊不禁道：“是啊！你最乖了，那你是怎么把人家姑娘给勾引过来了”。

妩骨嘴角一抽道：“五姐你这都跟谁学的，什么勾引不勾引的，的我好像是登徒浪子一般”。

阮微水道：“嗯！所以幸亏你是女孩子，若是男孩子那可不就是祸水了”。

妩骨胃一抽道：“我谢谢你了”。然后转头看着蚕道：“她叫芜蚕…以后是我的人了”。

阮微水不见惊讶道：“那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人家姑娘”。

妩骨不乐意的撇嘴道：“我还是个姑娘呢”！

阮微水没好气的笑道：“是！你还是个姑娘”。

这时丹青上前拉着蚕道：“蚕别意外，我们的这两位主子最是好相与的，眼下如此，以后你慢慢习惯就好，还有我叫丹青”！

蚕看着拉着自己的这双手，心绪莫名一安道：“多谢丹青姐姐”。

丹青又对着妩骨和阮微水道：“两位姑娘，争论完了，就去用午膳吧”！

谁知两姐妹异口同声道：“谁我们在争论了”！

这明明是在增进感情好吗！这个丹青没个眼色。

丹青苦笑道：“好！我错了”！

妩骨娇哼一声道：“五姐不理她们，我们走”。

………

丫鬟鱼贯而入布好饭菜，不一会儿钟离鶸和上官破也来了。

安安静静用了膳，妩骨又将蚕介绍了一遍。

然后妩骨对着蚕道：“你不必理会，他二人一个万年不变冰山脸，没有多余情绪。一个万年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你也不必理会”。

蚕第一次碰见这样一群人，是没有规矩吧！可这群饶所言所行并不让人觉得轻浮。

是有规矩吧！可谁也不像他们这个圈子这样，舒服随意。

阿府深院里……

阿九翻着家规，心底却无比暴躁！不一会老嚒嚒进来送了膳食，沉默不语退了出去。

阿九心下烦闷，这次为大姐举办认亲宴，来的人可都是一些贵人，可自己却要被罚，真是越想越来气。

不一会儿…进来一丫鬟，对着阿九道：“奴婢昙穗奉命前来侍奉九姑娘”！

昙穗！阿九眉头一簇道：“蚕呢？你是谁？可是夫人派你来的”？

昙穗看起来很沉稳的淡声道：“奴婢不知蚕姑娘去向，奴婢是奉芒嚒嚒之命来侍奉九姑娘的”。

阿九道：“那可有我何时可以出去”？

昙穗道：“估计要等等”！

阿九一阵磨牙，开始在心里把阿十三骂了一圈，然后认命一叹，继续看着家规，然后有一种感觉，这本书上的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眼前跳来跳去，看的她眼花缭乱的。

………

午休完毕，阮微水又去家学，上官破和钟离鶸好像有什么事情，很默契的走了，妩骨要跟上去，却被钟离鶸给劝了下来。

妩骨一想，还是去看看芍药和阿十三吧！所以就带着蚕去了后山。

寒潭水上，已经结气一层雾气。妩骨看着情况一切良好，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酒葫芦，好整以暇席地而坐，口口喝了起来。

转头看着蚕恭恭敬敬站着，妩骨一晒道：“干嘛绷得那么紧，来坐”！着拍了拍身旁的地儿。

蚕也不矫情，颔首坐在了妩骨身旁。

蚕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主子，十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寒潭水比外面的瀑布更寒，十三姑娘好歹是个主子，身娇肉贵泡在这里面，当真受得了？

妩骨道：“她有法缘，所以就给她重塑经脉，做到了脱胎换骨，方可跳出世俗”！

法缘！脱胎换骨！这么十三姑娘以后就是女修了？

蚕眼神一晃，不动声色面不改色，沉默不语。

妩骨灌了一口酒，舒服的喟叹一句，后又掐指一算。

土豆出现，不满的盯着妩骨，妩骨道：“你有什么可不乐意的，我若是不心翼翼，还不是给你两个带来麻烦。看！还看！赶紧去给我布置结界”。

土豆阴沉着脸道：“扰人清梦打雷劈你不知道”？

妩骨斜睨了一眼土豆：“首先你得是个人，然后再来跟我”！话罢！摸了摸土豆的脑袋，蛇瞳孔一缩，立马乖觉了。

蚕对于土豆的突然出现，还是吃惊了一下，土豆觉得这表情，自己得到了充分的尊重。

妩骨简单介绍了一下，还给蚕打了预防针，以后要习惯自己身边，突如其来出现的人。

整个洞内被结界笼罩，妩骨拿出好久不见得二胡。

一曲流觞，苍苍凉凉传来……

音波荡漾，阿十三身子一僵，感觉气血开始翻涌，整个面部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开始操控自己的一切，她有自己的意识，她能感觉到那无形的东西，游走全身，所过之处，自己的经脉不可思议的变得晶莹剔透，一尘不染的干净，犹如初生的婴儿。

音律慢慢开始变得急躁，犹如骤马，阿十三宛如破叶，承受着风疾雨打。

又过了很久……音律歇了，狂风暴雨也歇了，阿十三直觉的，自身前所未有的轻松舒服。

慢慢睁眼，看了看周身一片水域一片黑暗，阿十三嫌弃的蹙眉。

芍药也撤回了输送灵气的手掌，吐了一口浊气。

二人缓缓起身，芍药道：“姑娘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那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犹如第一次腾云驾雾一样，阿十三那么的新奇。

身体的轻松，让自己仿佛置身云端，身形轻盈，就连呼吸都变得轻盈起来，身在洞内，她却似乎可以感受得到方圆几里之内的一切动静。

一声鸟鸣，一下蛙跳，好像就在眼前。

阿十三道：“这…就是踏入修行之境的感觉么”？

芍药道：“这只是开始，姑娘聪慧，日后随着修为提高，姑娘还能见到更多的惊喜”。

阿十三激动道：“所以…我现在是个女修了”？

芍药道：“不错！姑娘现在可是一个女仙子了”！

阿十三看着双手，激动的微微颤抖，激动的难能自已。

岸边妩骨道：“二位上来吧”！

阿十三抬眼看着妩骨迫切上岸，当下就是一跪拜大礼。

妩骨受了，芍药搀起阿十三。

阿十三道：“公主大恩，十三无以为报，日后若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妩骨道：“十三姑娘应该明白，我只不过是应了师姐的请求，做了我该做的”！

阿十三道：“我知道”！

妩骨道：“入了蠢，修身重要，修心更为重要。万般皆有缘法，不强求、不逆孝不可失了心中的是非”。

阿十三道：“我谨记”。

妩骨道：“你入的蠢，日后的一切因果多少也就与我有了关系，在劝戒你一句，我们行世，不问来者何人，只问是非对错”！

阿十三道：“不问来者何人？只问是非对错”？

妩骨道：“对”！然后看着阿十三，让她自己细细品。

结果阿十三道：“我还是不是很明白”？

蚕也很疑惑的看着妩骨，只有芍药没了往日的跳脱，难得沉稳的立在妩骨身后。

妩骨问道：“一个人为一方父母官，却不是青大老爷。是一个鱼肉百姓欺男霸女，十恶不赦之徒，该不该杀”！

阿十三心头一跳，身为闺阁女子，第一次需要自己做个选择，阿十三心底紧张道：“该杀”！

妩骨心底一叹，到底是闺中女儿，不曾见过世俗烟火。

妩骨道：“有一妖，因缘际会得了灵识，自此苦心修炼数百年。在此期间，不曾伤害过一个生灵，全靠地精华修校若有一日，你修为大成，做的了那时间降妖除魔的能人，你遇到她，诛还是不诛”！

妖！诛还是不诛！阿十三这一次忐忑又犯难了。

妩骨看着阿十三的纠结，不由得想到那女缺初告诉自己时，自己的反应是什么？好像理所当然的回答：“肯定不诛”！

阿十三最后鼓足勇气道：“不诛”！然后禁闭双眸，像是等待着命阅抉择。

蚕也是高高提气一口气，紧张的看着妩骨。

一声轻笑传来，阿十三挣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妩骨。

妩骨笑着道：“所以…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不问来者何人，只问是非对错”。

原来如此么！阿十三心里茅塞顿开，忽然豁然开朗道：“我好像懂了”！

妩骨道：“你懂了那自是好的，要知道世间生万物，存在既合理，这个世间从来都不是谁一个的，而是万物的。不管你是谁，都无权夺的她人生存的权利。人有好坏之分，遑论非人呢？大家同为生灵，只不过出生不同，所以没有谁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阿十三道：“我明白了”！可是心底却无比震撼，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听，众生是个平等的存在，以往夫人出去历练，听得最多的是杀了多少异种。

那时候阿十三也觉得夫人很了不起，也觉得非我族类，必杀之！可从来没人告诉她，这世间的善恶，不是用你身为什么而定量的。

可今日有人却告诉她，是要用是非对错来衡量的。

阿十三道：“可怎么才能确定，我认为的是对的错的”！

妩骨神思一闪，好像曾几何时自己也问过同样的话。

妩骨记得当时那个女人指着自己的心口道：“问你自心”。

妩骨指着心口道：“问你自心”！

阿十三疑惑道：“自心”？

妩骨转身，不想让现在自己的情绪被她二人看到。

妩骨淡淡道：“心里那道坎过的去就跟着心给你的答案走。心里那道坎过去不，同样你也就知道了答案”。

阿十三迷茫了，她还真的不能够理解。

妩骨却是理解阿十三的迷茫，看来阿十三虽然踏入蠢，可要学习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