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被父亲抱着在集市里闲逛。经过刚才得事，父亲已经不准备今天进货了，只想抱着他随意看看，等着刚才实在有些牛车按照约定时间过来就回家。

集市里弥漫着橘子果实得香味，时而淡些，时而浓些。三郎发现自己得嗅觉也进化了，他竟能分辨出空气中各种不同的果实香味。在这重重叠叠的香味中，他闻到了一缕别样的清香。

靠在父亲怀中的三郎，细细的的分辨着，将头转向了香味飘来的方向。时刻关注着他的父亲立刻注意到了，看着那正是往集市的另一个出口，也是一会牛车过来的方向，就抱着三郎慢慢悠悠的逛过去。

香味越来越浓郁，在集市门边上的一个小摊，三郎找到了源头。他下意识的拍着父亲，将手指向了那个小摊。父亲正开心着，一副天上的星星也可以摘给你的架势，更别说去那么一个小摊了。

小摊上就只有三筐橘子，只是一眼看上去，这橘子实在有些丑。歪歪的形状，表皮也是坑坑洼洼，就跟人脸上长满了大麻子一样。香味也不怎么浓郁，平平淡淡，路过的客商也至多瞄上一眼，就没有了问价的欲望。但是，三郎却从平淡中闻到了藏在背后的甘甜，好想抓一个确认啊。

卖橘子的果农也很眼生，看着是两父子。父亲看着三郎一脸的陶醉，有些失笑，这孩子今天表情真丰富，真是太好了。只是傻傻的站在别人摊位前也实在有些尴尬，于是父亲拉起了家常。父亲不愧做了这些年的生意，一番你来我往的交流就把别人的底给摸到了些。

这父子两都是家仆，橘子也不是他们主人家的营生。主人家是教书先生，听起来比秀才要高明，不过应约来此地呆个几年。橘子树是家中少爷和学生们一时兴起种下的。别人家讲究桃李自成蹊，他们偏要吃橘子。结果，不知哪弄来的小树苗好容易挂了果子了，教书先生要回老家了。而且，这橘子又不知谁家来糊弄娃娃的，说不出啥品种，结的果实丑的很，虽然吃过的都觉着好吃甘甜，可也不能当饭当粮的，又不能存久些，送人又太丑。眼见马上要离开此地，真烂了可惜，少爷们一拍脑袋，卖了，好歹能回来树苗钱。结果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上午。

三郎听了一会，很是有些不耐烦，眼睛就一直盯着筐里的橘子，也许是他眼神中的渴望挡都挡不住，那卖橘子的小哥拿了一个塞进他手里。“小弟弟，吃橘子，你别看橘子不好看，可是真的很好吃，又香又甜的。”

“布灵……布灵……此橘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橘肉如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甘甜如涌泉。”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橘中含有淡淡一丝灵气，枝叶捧鲜，良玉有浆，可作嘉酿，可炼药和丹。”

“吃了这橘子，对身体有好处哦”

拿着橘子的三郎又有些傻眼，脑中一条条的信息生成，倒是把这橘子说的很好，只是这不同画风的表达让他反应不及。他到底是王家三郎还是那不知哪里来的灵魂结合体？他到底是个三岁的宝宝还是千年万年老人家？

“三郎，三郎，怎么了？”父亲眼见自己的儿子又一动不动的，不免有些着急，一边轻轻晃动着他，一边轻轻呼喊他。

三郎忽然象被雷电贯通了一样，回过神来。管他呢，在父亲怀里，我就是个三岁的宝宝。他抬头冲着父亲绽开一个笑容。这时，家里的牛车来到了集市门口，父亲笑着和卖橘子的父子道别，准备带着三郎回城里，再找济安堂的大夫看看，确认下儿子的病是否有所好转。

这下三郎有些着急，这些橘子，难看就难看了，可好吃啊，一定要买下来。

“爹，爹，要，要。”最好的沟通方式是语言，一着急，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好，要，要，全要了。”父亲的眼泪刷一下流了下来，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抱紧儿子一口答应了下来。别说三筐，三十筐也都要了。三郎这是真的好起来了，都能说话了。

这橘子卖的真不贵，半卖半送的，连筐子一起搬上牛车，总共3000多枚橘子，不过收了一两银子，折合起来，一枚橘子也就三文铜板，比别家便宜了一半以上。

看着牛车慢慢远离，这卖橘子的父子两呼出了一口气，总算卖掉了，可以回去和少爷交差了。

“三郎，叫爹，再叫声爹。”父亲直到坐在牛车上才慢慢回过神来，又担心三郎刚才开口是他的幻觉，于是就开始哄着三郎再叫几声。

三郎低着头，在父亲看不到的角度翻了翻白眼，又自己噗嗤笑了起来。他抬起头来，把一直抱着的橘子塞到父亲手里，“爹，开。”他想说剥开的，可能因为一直没开过口，感觉舌头有些转不过来。

“好，好，开，开。”父亲又想流泪了，三郎的病是真的好了吧。将三郎环抱在膝上，两只手拿着橘子剥开。好香，橘子剥开的瞬间，一股别样的清香就弥漫开来，父亲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橙红色果瓣，突然咽了下口水，好好吃，好有诱惑力的感觉。他掰出一瓣，塞进了儿子的口里。

三郎慢慢咀嚼着，感受甘泉流齿，暖暖的气息走遍全身，这橘子果然不一般。他伸出小手从父亲手中剥开的橘子中掰出一瓣，抬头，将橘子递到了父亲嘴边，“爹，吃，好吃。”

硬将眼泪憋着的父亲，将橘瓣含进嘴里，甜香，温暖，甘冽，无数的感觉层层叠叠，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橘子，没有之一。

你一瓣，我一瓣，很快一个橘子已经被父子两分而食之，父亲手中只剩下了厚厚的橘子皮，拿出条帕子给三郎擦嘴后，一边将橘子皮收到边上的筐里，一边和三郎说着话。“带回去晒干，橘子皮可是药品，干透以后可以卖给济安堂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