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舅舅偷偷跟你说。如果舅舅科考能一路考上去,以后一定去工部。”话说到这,我觉得舅舅的眼睛里冒着的是璀璨的光芒。
工部?工部是啥?我一点都不知道,但舅舅的样子有些感染到我,我重重的点头,“嗯,就去工部。”
这下舅舅反而笑了起来,“三郎,小不点,还就去工部,你当举人那么好考啊,考不上举人,舅舅连去工部的门槛都摸不到。还有,你外婆要是知道我考举人不想做县令、知府,就想做个工匠头,非削死你舅舅不可,可要帮舅舅保密哦,谁都不能说。”
我点头再点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转头我就把舅舅的志向卖给了父亲,父亲从来不在我需要保密的名单里。
工部啊,父亲也不熟这高高在上的部门,也只是听说而已。不过,他还是通过钱府的管家大致了解了下朝廷的部门设置。工部是六部之一,统管各式营造的,不仅有造城池、宫殿还有水利,包括皇帝的瓷器烧造、兵器打制等等,这就是管理国家所有手工制造业的主管部门,这部门下还分有不同的职权小部门,这个部门叫做工制部,掌管经营兴造之众务,包括并不仅有城池之修浚,土木之缮葺,工匠之程式。这个部门的最高长官是工部侍郎,正四品的官。
父亲了解以后,觉得这个志向也不错。以家里这样的出身背景,在平安城也就是个中不溜秋,正宗的书香门第可能还觉得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再去和别人拼什么出将入相,能入中枢组阁,简直就是登天的难度。小舅子又不是什么惊才绝艳,如钱公子那样的文曲星下凡的神童,如果顺着工部这条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熬上去,倒是还有那么一点可能当个五、六品的官。
“小逸,你秀才考完不少时候了,什么时候回书院读书?”晚饭后,父亲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姐夫,我老师前些日子去帝都了,等他回来就是夏天,说是要带我们出去游历一番,到年前再回来。这段日子就列了书单以及需要做的题目,让我们自己先用功。”
“用功?我看你这几日和三郎玩得很开心。看书的时间还没有我家大郎和二郎多。”父亲不真不假的说着舅舅。
“姐夫,我在家,爷爷管得可严,我每天都有读书。你就让我松快几日,好不好?”舅舅就差摇小尾巴了。
“松快是可以,但是每天必须读书、写字两个时辰,没得从我这里回去,连字都退步了,我非被爷爷教训不可,时间你自己安排。”父亲说道,“还有家中最近事不少,三郎我和你姐姐也没时间一直陪着,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姐夫,没问题。”
“还有,三郎的小树苗是他的宝贝,我从后院到后山那片划了一块给他玩。明日,我请了城里营造园子的工匠来稍微的规划一下程式,我没空在家,你姐姐不好总是陪着外男。三郎太小了,也就是陪着玩玩。你就帮我上心看着,别人怎么说怎么做你都给记录下来,每天晚上给我说一下。能行么?”
“真的,行啊。姐夫,一点问题没有,我保证帮你看的好好的,一点不漏的告诉你。”舅舅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当下高兴的不行,这就是瞌睡送枕头。
“你再这多住一阵子,岳父岳母那里我去说,总要帮我把这事做完才成。”父亲笑着说道。
这理由太强大了,外婆那里不会有一点点反对的声音,还会让他用心帮姐夫把事情办好。舅舅有些回过味来,看向靠在父亲怀里笑嘻嘻的我和轻轻摸着我的头的父亲。
“姐夫,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办。”舅舅声音不大却坚定。
“好了好了,不就是给三郎的果树园做的好看点么,还值得你这么让小逸上心。我们都有找人来做,小逸只需要帮着关心下就够了。”母亲不知道舅舅的心思,只觉得父亲有些小题大做。
父亲也不反驳,笑着说道,“说的是,说的是。不过,既然要起个园子,再小的园子也要有个名字,小逸可是秀才,在这你学问最高,你给起一个。”
舅舅想了想说道,“既然是三郎的小园子,就不用叫其他名字了,直接叫晗园好了。以后,舅舅的水果就都靠三郎了。”
“舅舅,没问题。”我学着舅舅刚才回答父亲的话,重复了一遍。似乎看到了满园子瓜果飘香,吃都来不及吃的模样。
想想又补充道:“不仅舅舅,太公、外公、外婆、父亲、母亲、哥哥,全部都吃。”哈哈哈,这下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二日,营造园子的工匠到了家里。这工匠虽然不那么出名,但是在这行里也摸爬滚打了十来年,很多实际中的营造技巧,还真不是看书听别人说能知道的,舅舅只觉得获益匪浅。他很用心的向工匠问了很多问题,说实话,我都觉得有偷师的嫌疑,但偏偏工匠们有多少说多少,知无不答。我都有些奇怪了,就偷偷叫来风荷,让她去问问工匠们的想法。
结果,风荷回说,工匠们说了,这可是秀才老爷,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要读书考状元的,又不会来抢他们的营生。秀才老爷想知道这些,那是看得起他们,说的再仔细也是应该的。而且,秀才老爷有时和他们聊天时,所提到的都是他们不曾考虑到的,这回去一参详,还真有可能把这事做的更好。他们纵然见多了,也没什么新想法,这秀才老爷一说,就是不一样。于是,他们对舅舅就更好了,有问的,回答的上回答,回答不上,道听途说的也要说一下,倒是让舅舅长了许多各式各样的见闻。
我小看了这个年代对于读书人的尊重,那是发自内心觉得读书人高人一等。虽然,舅舅不过是个秀才,但也是拿到国家禄米的人。而且,他们说的也对,舅舅即使到工部,那也是管理工匠的,抢不到他们饭碗。
按照酒哥的说法,真做到那一步,舅舅就是总设计师,总工程师,项目总监理,可不是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工匠能比的。